六只怪物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似乎是在冷笑。接着都跳入水中,在岸上尚且不是这些绿皮怪的对手,何况在水中,绿皮怪物抓着两人的身体向潭下拽去。
高长胜仰着头看着潭面,仿佛那个僵尸正在向潭下看着。
随着离潭面越来越远,压力越来越大,高长胜的眼睛也是越来越模糊,忽然,在潭上方好像又出现了一个人,而且在和僵尸搏斗。
最后僵尸落荒而逃,而这个人直接扎入了潭水之中,身体像箭鱼一样,向两人急速游来。
到了近处,直接和几个绿皮怪搏斗了起来,绿皮怪把这个人围在中间,双方斗得甚凶,两人琢磨也帮不上什么忙,趁机向水面游去。上了岸之后,照在水面上的阳光已经基本消失,洞穴四周俨然一片昏黄,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两人急忙四处寻了一下,找到背包,然后点起了两个火把。向着潭下望去,看到离潭面二十多米深的地方有一团黑影,应该是这个人正在和绿皮怪搏斗,两个人站在岸上也是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不多时,在这团黑影之中,一个东西猛然冲了出来,正是那个人。
这个人的速度非常快,而下面的几个绿皮怪物也随着向上追来。
这个人“嗖”的一下子钻出水面,溅起了两米多高的水花。
溅了两人一身,火把瞬间熄灭。
这个人蹿出水面之后,两人只感觉到有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腰部。随后被这个人像拎小鸡一样,双脚几乎沾不到地,由这个人带着猛跑。
高长胜只感觉到两耳边风声直响,也看不清这个人到底跑的是哪条路。
过了十多分钟,高长胜觉得整个身体被抛向了空中,然后不知道背部撞到了什么东西,“嗡”的一声。
顿时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厚厚的雪地之上,积雪十分厚实,自己已经嵌入了其中。
高长胜活动了一下身体,从积雪中钻出,身子上几乎像结了一层冰一样。急忙用双手摩擦着身体各处,缓解一下酸麻的感觉。
向四周望了一下,一眼看到了程越,程越同样躺在了积雪之中。高长胜踏着积雪紧走了两步,看到程越还在闭着眼睛,可能是昏迷了过去,急忙抓住程越的胳膊,一下子拽了出来,拍落了他身上的雪块。
随后背着程越向着雪地的边缘走去。
疲惫的身体,又饥肠辘辘,走了也就是百十来米,高长胜眼神有些涣散,双腿就像冰柱一样难以迈动,离着那边的雪地边缘,虽然看着近,但至少还有两里地左右,高长胜咬着牙支撑着。
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单腿跪在了雪地之上。
雪地纯白的颜色此时看起来是分外地刺眼。正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一边向这边跑着一边挥舞着双臂呼喊。
但是已经来不及看清这个人,便昏昏沉沉地一头扎到了雪地之中。
待到高长胜醒来,发现自己和程越正躺在一团火堆旁边,感觉到身上很是温暖。
自己的身下则垫了一层粗糙的麻布,衣服都放在了一个架子之上。
火堆旁坐着一个人,那正是何大壮,何大壮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缕一缕的,看上去应该是和那头白熊搏斗之后的结果。
见高长胜醒了过来,正在添火的何大壮急忙凑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大哥,你没事吧?!”
高长胜揉了几下头,说道:“我没事儿,程越他怎么样?”
“我刚看过了,程越也就是有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估计一会儿身子回一回暖,就该醒了。”
“大壮,那只白熊呢?你怎么在这?”
何大壮把一些干燥的树枝又放到了火堆之上,讲起了刚才的经过。
放枪引开那个白熊之后,愤怒的白熊紧追不舍。自己跑到一个大斜坡的时候,发现一大块腐朽的树皮,斜坡十分陡峭,何大壮想起小时候曾经在雪地上玩过拉雪人游戏,急中生智,把树皮翘起的一面冲上,往上边一趴,直接顺着大斜坡滑了下去。
白色巨熊一阵咆哮,居然把身体蜷缩成一个半球形,也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刚滑到雪地尽头,何大壮一个翻滚,向着比较茂密的丛林跑去,白熊也是一边咆哮一边追赶。
白熊跑得飞快,眼看要追上了自己,忽然只听到巨熊一声大叫,何大壮回头一看,原来熊的腿部被什么东西夹住了,好像是拴在树上的一个捕兽套索,动物一旦被这种套索套住身体,越是挣扎越是收紧,是万难逃脱的。巨熊双腿不断地狂蹬,双掌不断地拍击,几乎要把那个拴着套索的树折断,何大壮不敢久留,赶忙趁机逃脱了。
绕了很长一段路,又重新来到这片雪地上,可是此时早已没有了高长胜和程越的身影,寻了半天,一无所获。
正坐在地上休息,忽然就看见有两个人正在雪中步履蹒跚地行进,一看,正是高长胜和程越,便跑了过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嗯,大壮,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高长胜勉强一笑。
“对了,大哥,这么半天你们去哪了?”
高长胜就把斗白熊,然后歪打正着地进入龙蛇洞穴等事情跟何大壮说了一遍,这样离奇的事情听得何大壮是一惊一乍,满腹狐疑。其实不论是谁听到这些事情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说,大哥,你们拿到了龙蛇的胆了?”
“嗯,对,现在就在程越的身上。”
此时程越也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看到两人在身边,笑了笑,然后掏出身上的龙蛇胆,兴奋地说道:“这回我娘的病可以彻底治好了!”
三人休息了一下,收拾了一下东西向着村庄走去。
到了家中,程越当即用龙蛇胆配起了别的药物。胆汁本是苦寒之物,此时配起药汁来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三人无不惊奇。
程越说道:“我父亲说过,这龙蛇胆一旦入药,属于至阴之物,功效非常猛烈,过犹不及,我母亲服下半个胆汁的药物便可康复,剩下的则可以入药,如果谁需要的话就可以用来治病。”
高长胜听了非常高兴,便索取了半个蛇胆,说刘神婆对他提过,这蛇胆她有别的用途。
两人听后也没有过多询问。
高长胜用一个干净的瓷罐盛着半个蛇胆,小心翼翼地抱着向刘神婆家走去。
一路上只觉得心情十分轻松,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正走在半路上,忽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山上有一个人影,仔细一看,灰白的衣服,向上挽起的头饰,紫色的面纱,正是刘神婆!
高长胜拿着瓷罐紧跑了两步,心道:这刘神婆到底是去做什么?
随后就悄悄地跟在刘神婆的后面,灰衣女子走得很急,高长胜尽管走得不慢,但总和她相隔一段距离。
没想到这么一走就走了几十里路,也许是心里太急,竟然也觉不出累来,天色竟然将晚。
过了许久,高长胜追随着刘神婆来到了一个悬崖的边上,然后藏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岩石的后面。
过了不多久,看到天空中一只大鹰盘旋,而鹰爪之下赫然抓着一个人,是长发男人!
巨鹰慢慢地降落,长发男人来到了悬崖之上。
刘神婆和这个长发男人开始交谈起来,但是因为相隔太远,所以高长胜也没有听清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刘神婆才慢慢地从悬崖上离去。
高长胜望着刘神婆的背影,此时思维混乱至极,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忽然听到有人说道:“老朋友,出来吧。”是长发男人的声音,高长胜一看被发现,也就抱着瓷罐走了出来。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
长发男人“咯咯”一笑,风吹过,此时那缕长发也已经有了白丝,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来这神农架是做什么的?”
“我来找铁鬼。你来做什么呢?”
“铁鬼也来过这里?我是来野人谷找巨蚌之珠。但是没有找到,对付不了那只隐藏在洞穴之中的墓虎。”
看来这长发男人也没有隐瞒什么,高长胜便道:“我也去过野人谷,恐怕你要找的那个珍珠早已经不在其中,而是在千余年之前就被铁鬼拿走了。”
“什么,被铁鬼拿走了?!”长发男人不禁一怔,紧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去过那里,在深渊下面有一条道路通向放巨贝的石室,可是巨贝里面的珍珠早已经消失,而且一些迹象表明,铁鬼曾经去过那里。”
长发男人听罢,“咯咯”地笑着,在这寂静的悬崖之上,这声音就像百鬼哭号。
忽然长发男人嗓子里又发出一阵“咕咕”的怪音,在不远处站着的那只大鹰张开双翼,在长发男人头顶上盘旋,随后抓住了他的肩膀,腾空而起。
巨鹰双翅气流猛烈,吹得高长胜后退了几步。随后高长胜大喊道:“你刚才和那名女子说了什么?”
长发男人一脸诡笑,没有搭话,巨鹰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等到高长胜抱着瓷罐回到红叶村,已经月近中天了。
在村头,远远地看见刘神婆家里还亮着灯。他徘徊了一下,还是把门叫开了,刘神婆眉目闪烁,高长胜抢先说了话:“刘大娘,这罐子里是龙蛇胆。”
“龙蛇胆?!”
“对,胆汁要赶快入药。”
刘神婆一笑,道:“你不要再叫我刘神婆了,叫我刘青青,谢谢。”
随后刘神婆也未多说话,径直走到了屋里,高长胜也跟了进去。
刘神婆从西屋的一个角落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坛子,坛子周围都用白蜡封好了。刘神婆打开了坛盖,从中飘出了一股浓重的有些发酵的草药味,呛得高长胜猛猛地咳嗽了几下。“这里面是什么药啊,这个味道真难闻,不会坏了吧?”“这是七郎当时给我的药,他告诉我用坛子封好,待有了龙蛇的胆汁,和这个药掺在一起,服用半个月,身上的寒冷之症就能痊愈。”刘神婆把龙蛇的胆汁倒入这个坛子之中,用一个瓷杵搅拌了一下,坛子里竟慢慢地冒出了一些淡淡的乳白色的气体,而那种难闻的味道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初春花的那种淡淡的香味。
看来是这些草药和龙蛇的胆起了某种反应。
随后,刘神婆拿来了一个小杯,倒了一些呈淡黄色的草药,然后摘下面纱,喝了下去。
突然刘神婆的眉头皱起,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药很苦吗?”高长胜颇显关心地问道。“不啊,很甜。”“那你刚才的表情?”“太甜了,有些像蜜。”高长胜呵呵一笑。“对了,这龙蛇胆你是怎么取到的啊?”“这个嘛,当然是历尽艰险啊。”随后高长胜就把如何取得龙蛇胆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刘神婆时而惊讶,时而掩嘴微笑,就像十八九岁的姑娘一样,此时要不是高长胜早已知道她的岁数,肯定会误以为这就是一个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高长胜也是无拘无束。
聊了许久,高长胜想起了刚才的长发男人,便开玩笑般地试探性地说:“这龙蛇的事不是我碰到的最奇怪的事。”“哦?那有什么事比这更离奇吗?”高长胜道:“我有个朋友,居然能驱使各种动物,甚至可以让老鹰带着他在空中飞,你说好不好玩,古不古怪!”听到这句话,刘神婆妩媚天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真的有这种事么?”“当然是真的了。而且这个人的头发很长,脸上还有一道伤疤。”刘神婆静静地看着高长胜,目光中闪烁出一股萧索之意,淡淡道:“其实你直接问我就可以的,何必兜这么一个大圈子,你是不是看到我和这个长发男人见面了?”“对,但是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刘神婆淡淡道:“这个男人是殷祖族人,这你应该也知道吧。”高长胜点了点头。“那你还记得在紫竹村的时候,那个老村长在谈起铁头校尉的时候,说起了七郎和一个西域来的黑袍人的事吧。那个黑袍人就是殷祖族的人,其实那个黑袍人和七郎一同落下山崖之后,两人都没死,但是也都受了重伤。据那个长发男人说,这个殷祖族的人,偶然间知道了在野人谷里藏着一个珍珠,这珍珠能医百病,便想进去寻找,但是半路上自己病痛发作,知道已无力搜寻,就驯服了一只苍鹰,然后写了一封信,把这些记载下来,让这只鹰带回到西域的殷祖族,长发男人就是由这个信息找到了这里。”
“是这么回事?”高长胜随后问道,“那他来找珍珠做什么呢?给人治病吗?”刘青青道:“这个长发男人说,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很久,为了使她的身体不腐,放在了冰川之中,为了更好地保存尸体,才决定来这里寻找珍珠,但是没有找到。”听刘神婆这么一说,在新野的一幕幕情景又浮现在了高长胜的眼前,看来马村长所说的那个被许蒙杀死的女人应该就是这长发男人的妻子了,之所以保存着她的尸体,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还希望能借那个冥岛所谓的什么鱼水使之复活。
高长胜随后又道:“那你和这个长发男人是什么关系呢?”刘青青目光闪烁,柔声道:“你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看高长胜沉默不语,刘青青又道:“听这个长发男人说,那个两百年前的殷祖族人和七郎达成了某种协定,但是我却不知道,可是听这个长发男人所说又像是真的。”“什么协议?”“长发男人没说,但是他手里有七郎身上的一件东西。”正在这时,高长胜发现了刘神婆乌黑的长发居然慢慢变得有一些霜白。“怎么了?”刘青青从高长胜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些许异样。“你、你的头发……”刘青青随后拿过屋里摆放的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半晌无语。而且这种特殊的变化还在继续,开始是两鬓,后来慢慢地向中间延伸,没过多长时间,满头的青丝竟然都已经如白雪一般,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进屋里,刘青青的长发就像细细的银线在空中飞舞,看起来甚是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