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女鬼斗法的林洛渐渐落了下风,一时间女鬼身上缠绕的黑气几乎要将他全部包围,只勉强能看到黑气缭绕当中,有几朵细小的蓝色火花闪现,可那火花太过细小,瞬间就被浓重的黑气吞噬殆尽。
眼看着黑气已经围成了一个圆,林洛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我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一头猛扎进黑气里。
没想到在外面看着体积并不是多大的黑气,进来了却是另一番模样,像是空旷的房间,又像漩涡的中心,四周的气流旋转着将人紧紧包裹在里面,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洛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单膝跪地,随着女鬼的上蹿下跳不断改变举枪的方向。他脸色苍白,肩膀上大块血迹只教人触目惊心,而举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着,情况简直不容乐观。
肯定是他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心里急的上火可又不敢贸贸然的往前凑,万一让林洛分了神那不是害他吗?可女鬼才不管那么多,它一见这里多了个不速之客,也不管还对着它的枪口,一个饿虎扑食就朝我飞扑过来。
眼看着女鬼已经到了面前,林洛一把抓着她的脚生生扭转了她落地的方向,我赶紧弯下腰往前窜了一大步,只觉得一股冷风贴着背部擦过去,下一秒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你……”
“什么事等会儿说,民浩让我把这个给你。”
见他垮着脸,知道他肯定是又要责怪我没走这事,赶紧一把把镜子塞进他怀里,转身把他护在身后牢牢盯着四肢撑地的女鬼。
这次换我保护他!我紧握双拳举在胸前,每次都是林洛保护我,既然人可以碰到它,那么我的防身术应该会起点作用。只是不知道林洛的伤要不要紧,外面的民浩有没有危险。
身后的林洛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吟唱,只是随着声音慢慢的增大,无形的声波开始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撞击回荡。
他念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是发觉从他发出声音开始,这个空间就开始慢慢扭曲变形。
黑色的墙壁用肉眼所见的速度向我们靠拢过来,而四肢着地的女鬼则明显开始不安,她左右晃动着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
转眼间黑气所构筑的墙壁已经离我们不过半米的距离,女鬼的身影消融在黑气当中。林洛加快了语速,而我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提防着女鬼从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猛蹿出来。
等到黑气到了眼前,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我咽了口口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墙壁”。
无数人脸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组建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它们嘶吼挣扎着,想要突破某些东西。而这时我才发觉,不知何时开始,面前竟有个看不见的墙壁牢牢的守护着我们。
是结界,这一定是林洛的杰作。
黑色狰狞的面孔如波涛般起伏着,偶尔有一两个撞在结界上擦出金色的火花,然后又化成一股黑烟融进了墙壁当中。我见他们进不来,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仔细观察起近在咫尺的面容。
那些脸如漩涡一样纠缠在一起,像墨汁般漆黑又像糖浆一样的浓稠,我往前凑了一步想要看看个究竟,却头皮一炸,骇的自己猛退一步把正专心念咒的林洛撞得分了神。
无形的结界破碎了,那些人脸疯狂地朝我们涌来,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心里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要是我们今天真的光荣牺牲了,那么所有的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好好地非要去看什么脸孔,结果被吓得犯了大错。
那些大大小小的人脸无一列外全是同一个人,那个厕所里的婴儿!它们叫嚣着张大着嘴准备把我们撕扯成无数的碎片。
“北斗昂昂,斗转魁罡。冲山山裂,冲水水光。灾咎豁除,殃愆殄灭。凶神恶鬼,莫敢前当。顺罡者生,逆罡者亡。天符到处,永断不祥。上帝有敕,敕斩邪妖。火铃一震,魔魅魂消。急急如律令!”
林洛高声诵出咒语,身后一阵金光乍现,无数的鬼脸瞬间支离破碎,巨大的哀嚎声在耳边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径直朝我扑过来。
我举起手臂却挡了个空,瞬间被吞没在一片刺目的白光当中。
这是哪儿?
完全陌生的房子里,两个人正激烈的争吵着,男人似乎很激动,他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指着那女人大声呵斥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没有!”
女人低着头正哭着,闻言把头一抬:“你一直说你没有,我也选择去相信你,可为什么她会跟你妈一起去旅游,还给我发你们的合照!”
眼前的女人面目清秀,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她捡起手机固执的伸到男人面前让他解释。而那男人转过身来一把挥掉她的手:“因为她是我上司的女儿!”
这不是肖明吗!我看着他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不是跟陈民浩在外面吗?怎么会在这儿?
肖明走过去抱着女人:“萌萌,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只是想尽快跟上司搞好关系,我多赚点钱才好娶你,难道你不想我升职加薪吗。”
“再说了,她跟我妈在一起跟我又没什么关系,那是她俩的交情,我管不着。还有那张合照,那是上次说过单位集体旅游时照的,你记得吗?就我给你带礼物那一次。“
被叫做萌萌的女人反手抱住肖明的腰把头埋进他胸口:“明,我相信你,可是,你能不能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肖明抓着女人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推出来。
“我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去医院拿的单子”萌萌钻进他怀里:“你不是一直说想要个孩子吗?现在有了,我们俩的孩子。”
“我妈知道吗?”
“恩,还没跟她说。”
肖明沉吟了片刻:“你别说,我去跟她讲,然后准备我们的婚礼。”
“好,你说了算。”
抱着的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不难猜到肯定是关于婚礼的问题,因为萌萌脸上的忧伤慢慢被甜蜜所代替,她甜甜地笑着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起来,揉揉眼睛发现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肖明大步走来,我躲闪不及以为要被撞到,可来人却毫无阻碍的穿过我的身体,头也没回的朝一间办公室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离奇,我转身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想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肖明把一张照片放在刘静苑的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只要我陪你去旅游你就会保守秘密吗!你这样做,萌萌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这照片拍的还真丑。”
刘静苑拿起照片撕成两截丢进废纸篓里:“这个问题,你应该回去问你妈才对。”
眼前一阵晕眩,回过神我竟然又站在了黄阿姨旁边,她拉着肖明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儿子,你自己想想,田萌萌有什么好,你要是跟静苑结婚至少他爸会看在这成关系上大力的提拔你。”
“可是萌萌她怀孕了。”
“怀孕有什么,生下来还不一定能活得了,就为了一个孩子毁了你的前程,妈不同意。”黄阿姨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这件事,妈会帮你解决,你什么都别管好好地陪静苑就行。”
肖明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难道是女鬼的怨气太重扭曲了时间?还是别的原因让我不小心进入了她回忆里?
“田萌萌”护士小姐照着挂号单叫着她的名字。
“妈,那我进去了。”
“你去吧,妈在这儿等你。”黄阿姨慈祥的笑着拍拍萌萌的手,示意她别怕。
消毒,打针,吊瓶,护士小姐面无表情的做着她习以为常的工作。萌萌躺在手术台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虽然有了麻醉药,可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一把冰冷的器械带着撕裂的疼痛撑开了她的身体。
肖明说了,他马上要升职了,现在如果请婚假会影响晋升,更何况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竞争者,正盼着他出点什么差错失去竞争资格。
可不结婚,肚子里的宝宝会等不及,要是等到肚子显现出来,别人一定会对未婚先孕的自己指指点点,所以犹豫再三,他们决定放弃这个孩子。
萌萌想起肖明的誓言,他抱着自己哭了一整晚,再三保证,只等到升职的文件一下来,他就跟她去扯证,然后把她养的胖胖的,再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疼,真疼啊,肚子里翻天覆地的搅动着,好像自己被活活劈成了两半。
可想起肖明带着泪痕的脸,萌萌心里涌起一股勇气,她咬紧牙关,任由器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手术钳才从身体里退了出去,萌萌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块,那缺口深不见底再多的眼泪也填不满,而此时,那一块缺失现在正静静的躺在托盘里,逐渐失去温度,变成一滩死肉。
孩子四个月了,是个成了型的男孩儿。
护士小姐小声说了句可惜,医生打断她的话,告诫她不能对着这些东西乱说话,原本就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投了胎,还没足月就被不负责任的父母活活给断绝了希望,若是再听见些有的没的……
萌萌惨白着脸被人从手术台上扶下来,医生木然的看了她一眼例行公事的说着注意事项。她看着那团红肉不住的流泪,护士小姐叹了口气,叫来了黄阿姨。
被黄阿姨扶着一声不吭的朝楼下走去,萌萌满脑袋都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加快脚步想早一点回到家里,好让肖明抱着自己,告诉她没关系,他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在楼梯转角处见到了他和刘静苑。
两个人抱在一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像两株纠缠的藤蔓,刘静苑把头埋在肖明颈间撒着娇,而他正温言软语的哄着她,那笑容、语气和昨晚哄自己时一模一样。
萌萌心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一定是极其脆弱的东西,也许还是自己穷极一生,也再也无法恢复原样的东西。
肖明看见了她们,他白皙的皮肤涨得通红,不知道是举得可耻还是懊恼。黄阿姨松开扶着萌萌的手走到肖明面前:“作死哟,你们怎么在这儿!”
“静苑突然间肚子疼,我陪她来看看。”
肚子疼?萌萌吃了止疼药,肚子里凉凉的没有知觉,可手术台上那种贯穿生命的疼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现在,比那还疼的是自己的心。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肖明吗?他告诉自己,今天公司有极其重要的会议,不能陪自己来医院,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肖明,不是!
她推开他纠缠的臂膀,昨晚的誓言此时还历历在目,可现在,那人拼命的解释着,萌萌却一句也听不见,眼前的场景好像一场默片,只看见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着,滑稽的让人想笑。
萌萌笑了,脑海里回荡的只有护士的话。
“真可惜啊。”
“是个成了型的的男胎。”
“遇上了不负责任的家长。”
她疯狂的笑着,好像全世界都只是一个残酷的笑话,直到那句话毫不留情的闯入耳朵里:“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因为肖明告诉我等你打掉孩子,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眼前是刘静苑妖娆美丽的面孔,漫天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往她脑子里钻,萌萌大叫着去撕扯刘静苑,却被肖明挡住了手臂。
推搡中,萌萌滚落下了楼梯。
大出血,医生摇摇头,病人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
肖明终于后悔了,他抱着萌萌已经冷掉的身体哭的像个孩子,其实萌萌是救得回来的,只是她一直死抓着楼梯的护栏,任谁都没法拉开她的手。
她一定恨透了自己,肖明握着这双纤细白皙的手,上面还涂着鲜红的甲油。萌萌从来不爱这些装饰,可昨晚她却央求自己一定帮她涂上,说是纪念即将失去的孩子。
那双手那样美丽,那指甲还红的如火焰般热烈,可手的主人却再也燃烧不起来了,肖明放声大哭着,仿佛是这世间最伤心的好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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