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鬼窟女鬼们各自忙碌,无一闲人。小莲一脸孤寂,坐在石凳上发呆。
姥姥目光所至,看见落寂的小莲,知道她发呆所谓何事。姥姥在小倩耳边嘀咕几句,小倩点点头,接过姥姥递过来的法器,走下台阶,来到小莲身边。
无数女鬼眼睛直直的盯着小倩手中拿着的法器,心里羡慕的要死。正是小莲,整座鬼窟唯有小莲最得姥姥宠爱,能获此特殊待遇。
小倩走近小莲,在小莲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只见小莲不时点头,脸上瞬间展露惊喜的笑颜。小莲小心翼翼接过法器,很是谨慎的贴身放好。小莲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跑出鬼窟。
夜了,何玉生拿着换洗衣物,一个人走向山脚下。西边山脚下有一汪清泉,适合洗澡。何玉生脱下衣服,露出精瘦修长的身躯,步入清泉水中。何玉生的身子骨谈不上强壮,也称不上阳刚之美,略显瘦弱。
泉水稍显凉了点,不过洗起来极为舒坦。何玉生轻轻撩着水,似一个姑娘家在慢慢搓洗。书生嘛!洗个干干净净,浑身轻松去赶考,奔一个好兆头。
何玉生在洗澡暂且不提,单说小莲怀揣姥姥赐予的法器,匆匆赶回村里。屋内阿爹和公公都在,就是不知道生哥哥去了哪里?
小莲拿出法器,催动小倩告知的咒语,默念起来。随着咒语启动,小莲的真身瞬间出现在阿爹以及公公面前。
“小莲拜见阿爹,拜见何叔叔,给二老叩头了!”小莲面向二老,跪地大礼参拜。阿爹是喊惯了的,只是这声公公小莲却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喊出口。毕竟没有过门,喊公公还是有点不合适。
“莲儿!”
“小莲!”
二老突见小莲,欣喜若狂。老于急忙起身,拉起自己女儿,上下打量。看着看着,老于忽然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鬼的身体都是冰冷阴凉,入手僵硬。可是小莲的胳膊怎么是柔若无骨,而且有一种暖暖的温度?
老于迟疑了,捏了捏女儿的胳膊问:“这……”
“莲儿得姥姥宠幸,赐予法器一个,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肉身回归,重返人间。”小莲解释道:“而且这一个时辰内,体内阴气最弱,不会伤害到身边人。”
“好好好!”老于连声道好,激动的泪水长流。老于一把搂过女儿,紧紧揽在怀里。“闺女,你受苦了!”
“阿爹!”小莲依偎在阿爹怀里,失声痛哭。“莲儿以后不能在阿爹膝下承欢尽孝,阿爹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吃好,穿好,休息好,长命百岁。”
“莲儿,苦命的孩子。”于方正紧紧搂着闺女,啜泣着:“阿爹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放心吧。”
“爹!”小莲失声痛哭,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害的旁边看着的玉生他爹,心里酸楚,不停擦着眼睛,也是泪眼朦胧。
许久之后,小莲挣开阿爹怀抱,小声问道:“生哥哥呢?”
“唉!你看我这糊涂虫!”老于一拍脑门,心里懊悔的要死。
玉生明天就要走了,小莲只有一个时辰的空闲,偏偏自己感情用事,耽搁闺女半个时辰。“玉生在西边泉水处洗澡,你快去。”老于推着自家闺女,催促她赶紧过去。“你生哥哥明天就要进京赶考了,赶紧去吧。”
“啊!”小莲震惊之下,撒腿就跑,直奔村子西边山脚下的那汪清泉水。
何玉生正在洗澡,突闻岸东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夜,静寂,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老远。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竟是直奔这汪泉水而来。
“是谁?”何玉生极为惊奇,抬头望去。
小莲在争取时间,迈步疾奔。距离法器有效时间不足半个时辰,生哥哥明日就走,时间绝不能再耽搁了。能在生哥哥走之前见上一面,哪怕是多呆上一秒钟,那也是一秒钟的幸福。
何玉生傻眼了!奔过来这人,任凭何玉生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小莲。小莲不是死了吗?小莲不是已经变成鬼了吗?谁见过鬼是这样走路的?竟然还咚咚有声,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世道变了!已经远远超出何玉生的认知。任凭何玉生怎么揉眼,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何玉生想起身,刚站起半个身子,急忙又蹲下去,何玉生下面穿的衣服不多,怎好意思在小莲面前裸露!
“生哥哥!”小莲看到生哥哥了,生哥哥正在泉水中洗澡。小莲边奔边喊着生哥哥,眨眼间奔至泉水边上。
“生哥哥。”小莲心情激荡,娇喝一声。小莲奔至泉水边竟是脚下不停,轻盈的身体踏水而来,双脚轻点水面,直奔生哥哥面前。
到了!小莲行至生哥哥面前,整个人稳稳站在水面上,竟不会落水。小莲低着头,痴痴的盯着生哥哥,眼圈红了。
“生哥哥!”小莲痴痴的盯着生哥哥,痴痴的喊着,任由两行清泪流下。“生哥哥,小莲妹妹看你来了。”
“莲妹妹。”何玉生激动失态,差点站起身来。千年来的礼仪迫使何玉生急忙蹲下,着急的哀求:“莲妹妹,你能不能先过去,容我上岸穿上衣服。”
“噗嗤!”难得目睹生哥哥如此窘态,小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小莲玉足在水面上接连几点,飞身上岸。小莲转过身去说道:“生哥哥,我好了,你快点上岸。”
“来了来了!”何玉生急忙淌水上岸,浑身水迹也顾不得擦,匆匆穿好衣物。
身后没有声响,小莲知道生哥哥已经穿好了衣服。小莲转过身去,疾奔几步,扑到生哥哥怀里。“生哥哥,小莲想你,好想好想你。呜呜!”小莲抱着生哥哥,失声痛哭。
“莲妹妹,生哥哥也想你。”何玉生紧紧搂着小莲,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莲妹妹,你的事情生哥哥已经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生哥哥!”小莲紧紧抱着生哥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死去活来。
时间快到了,小莲抬头望向生哥哥清秀的脸庞,毅然说道:“生哥哥,吻我吧!”
“吻!”何玉生一怔,迎着小莲决然的目光,不忍拒绝!何玉生缓缓俯下头,吻向小莲诱人的红唇。
小莲踮着脚尖忘情的迎合,一对苦恋的情人在这一刻抵死缠绵。
乌云遮住月光,不是月亮上的仙子害羞,而是小莲身上的法器时间到了。时间一到,法器功能失效,小莲又变成了那个不祥之人。
小莲一把推开生哥哥,伤心的泪流满面。小莲痴痴的盯着生哥哥,不停后退,连连倒退。小莲试图距离生哥哥再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要吸走生哥哥身上的阳气,不要害到生哥哥。
“小莲!”何玉生望着远去的莲妹妹,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何玉生脚下移动,似要追上前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莲泪如雨下,大声喊道:“我会害死你的!”
“我不怕!”何玉生大吼道:“即使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远不分离。我们拉过勾的!”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莲心神憔悴,浑身虚弱无力。小莲喃喃道:“明日你就要赴京赶考,你的愿望是高中状元,是光宗耀祖,是用八抬大轿把小莲娶进家门。你还有大好前途,莲妹妹怎能连累你?状元!”
小莲心里凄苦,“生哥哥,等你高中状元,再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娶了吧。小莲妹妹今生和你是不可能了!罢了!罢了!我走了!早点断了你这个念想吧。”小莲身体在原地一转,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是回鬼窟去了。
“莲妹妹!”何玉生痴痴的喊着,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