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体是第一序列机器。
所以人的身体一旦被利用率最大化地操作起来,可以完成许许多多很多人不太敢想的事情。
这里的大人们总是在灌输一些仿佛非常实用的生存技能,在自认极其机智的陆斯特看来,那仿佛也不过是在车水马龙的都市里勉强蝇营狗苟的手段。
听别人说的事情,在多疑的人看来,总是不大可信的——关于这一点,在他的生命抵达那个不得不信的时刻之前,他的主观意识都不会为这个陌生或熟悉的观点做出任何改变的。
陆斯特现在正背着不大不小的行囊,站在拓远村门口的小山坡上眺望远方,顺便沐浴在清晨和煦的日光下畅想着看似十分美好的未来。
我离开之后,会不会有人想念我呢?
仔细回顾了一下他的交际圈子,似乎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不过是些在学习场上打过照面的同袍——是自己的感情太过寡淡还是因为人缘不够好呢..我这一走似乎对班级没什么特别的影响,算了..一个人的价值不一定非要局限在一个地方~
我这是在等什么呢?
没有什么好等的了吧。
只要跨过这片小山坡,我就可以到达一个没有那么多束缚的地方了吧。
但是在踏出这历史性的一步之前,陆斯特还是稍微地有些犹豫了,这一去,以他那比纸片还稀薄的脸面,是绝对走不了回头路的。
临行如果没有什么巨大的不可抗力来证明这个年轻人无比坚定的决心的话,内心深处不知缘何而来的自信好像就会受到一股无形的冲击一样慢慢溃散。
虽然没有任何人阻拦他,倘若就此反悔的话,岂非是对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自己最拙劣的背叛吗?
当一个对自己都要朝三暮四的家伙,那种活着的滋味,想来并不比被大人描述的生活重负所欺压得来的好受。
横竖都是一个了无牵挂的男人,究竟还要在这种场合踌躇个什么劲呢?
这便走吧。
于是他就背着一个半大不小的背包走了。
人这一生其实是很短暂的。如果按照他们给你制定的计划来一一走过自己的生命,也许你过地会轻松得尽在想象之中,或者说平淡得挑不出一丝涟漪来。
当然也可能时刻都必须绷紧了神经拼命地完成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高层势力所指派给自己的任务——甚至逼迫自己去因为那些不太预期的竞争力来勉强自己去做一些自己在这个时刻并不是特别愿意去做的事情。
没多少人胆敢用自己的前程去做赌注的,因为这可是一场你用一生来作为赌注的豪赌。
终究还是有人敢的。
历史小姑娘一手拿着雕花折扇一手捻着兰花指正在凭栏远眺,被她的杏眼扫中的年轻人终将坠入到那万劫不覆的深渊或飞升到那光芒万丈的天堂。
陆斯特为什么会在大清早地出现在这里?
今天是星期三,他为什么没有如期地出现在此刻正应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呢?
因为,他作出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伟大决定,反正在他自己看来是很了不起的——离开这里。
那么去哪里?
他的目标很明确,距拓远村最近的城池,是西北方的机械之都——望舒。
去那儿干嘛?
他的想法很清晰,去那儿参加全国灵能机械决斗大赛。如果能够在大赛中脱颖而出的话,那么出人头地是不是就指日可待了呢?
这个赛事的消息是他从最新一期的大陆公报的一块豆腐大的地方上发现的。
虽然消息的内容在报纸上占地面积不大,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它在陆斯特心中无法动摇的重要地位。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想的越多,怕的越多。
陆斯特就此庄重地踏上了改写人生轨迹的大道。
拓远村,基地中学,二年一班的教室里。
一位戴着金丝边老花眼镜的学究坐在讲台桌下的一张椅子上,用他那死气沉沉的目光扫视着班级里的同学们,顺便清点一下人数。
座下的学生们大多都在一本正经地端着书本大声念诵,坐在角落里的两三个男生女生在老师的扫视过后间或有说有笑,不亦乐乎。也有一两个男生埋着头死死地盯着陈放着书本的桌面,双手摆在桌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自然不止这些情况~不过这些是常态~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第四列第四排的位置时,他灰白色的眉头略微皱了下,嘴里念道:“这小兔崽子,居然敢逃课!”
“这个位置是谁坐的?”老学究走到正在交头接耳的男女生面前,指着陆斯特的位置厉声问道。
聊得正欢的男生被这突然一问立刻回过头来,“这里..这个位置,是陆斯特的。”
“陆斯特?他干嘛去了?”老学究回忆起这么一个学生来,想了半天,就依稀记得那是一个不是很爱说话但是虚荣心又好像极强的孩子。只因为他在课堂上因为回答一次错误而脸红了半天,老学究才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陆斯特..我在早读前就没有看到他..”
“也就是说,他今天没来学校。”老学究的脸色愈加阴沉了下来,这种动荡的年代,能够享有学习的机会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居然还有这么不识相的小东西敢翘课!回去一定要把他找来好好教育一下!
“嗯..”男生也不太肯定陆斯特是否真的没来学校,万一陆斯特来了他没看见,到时候陆斯特因为自己一时口误被罚,自己还要背一诬陷同学的锅,多不好。
“嗯..可能去方便了吧..”
“哦。”老学究应了一声,人有三急,这也的确没有办法。
于是陆斯特失踪这件事就这么平淡地被压下去了。
直到黄昏。
这个老学究在放学的时候看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学校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今天好像有一个叫做陆斯特的学生翘课了。
算了,翘了就翘了吧,明天再找他“算账”。
这个时候,陆斯特已经带着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投宿在了一家距离西北望城不太远的小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