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康宁小区发生了煤气泄漏事件。我们医护人员赶到时,现场一片凄惨,一男子半裸着躺在地上,另外一个女子,中毒稍浅,她刚刚为男人穿上衣服,正在拼命地为自己穿衣。
我准备将他们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内,常识告诉我:他们可能是夫妻。
那个男的一直昏迷着,女人从始至终都醒着,除了问我男人的病情外,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将他们的病房分开。
我诧异万分,刚想询问,她突然间跪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哀怨:“求求您了,大姐。”
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满足了她的微小心愿。
男人的状态不是很好,大脑中长时间缺氧,状态不稳定。
下午时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跑进了男人的病房,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夫妻。
定是偷情者自食其果罢了。我对她的好印象突然间烟消云散了,我最讨厌这种吃里爬外的男女。
那女子问丈夫的病情,并且打听出事的地点,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但我告诉她:“他的状况不好,可能会有后遗症。”
她痛苦万分:“他是一个老师,上午说是要给人补课,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煤气泄漏。”
那女子的丈夫也来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跑前跑后。遇到我,大姐长大姐短的,还庆幸道:“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就没命了。”
出事的小区,竟然是那女子的家,我猜想着种种过程:他们早就认识,男人以家教为名,进入了她的家中。
女人一直不发言,趁丈夫出去时,会跑到隔壁的病房前逡巡,有好几次,我发现她想推门而入,却欲行又止。她只能隔着玻璃门,认真地看病床上的他。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清醒,但像个傻子。
女人通常会落泪,泪如雨下,旁边的丈夫,不知所措地劝慰。
每当我进来时,她总会投过来感激的目光,我不是个多事之人,因此,在人性的天平上,我选择了沉默是金。
那个下午,她出病房门,正好遇到了他在妻子的搀扶下出去,目光碰撞在一起,她刚想说话,他却转身离开了,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我再来上班时,203病房已经空空如也,她出院了,听说去了老家云南,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收到了她写给我的信:我欠他,是我打电话让他过去的,煤气泄漏也是我们的报应。我们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秘密泄露,两个家庭就会瓦解,谢谢大姐的周全,我会用下辈子的时间当牛做马去感谢您。
也许,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结局了,牺牲了一方,至少保全了两家人的清誉。
但不管怎样,从偏离红尘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爱就已经被时光与岁月击打得溃不成军,这样的结局,哪怕是再相逢,也只会用余下的时光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