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的天空喜怒无常,时而风雨时而晴。偶尔的冰雹总是来的毫无征兆,打的酒馆的布招子噗噗作响,打在那青黑的瓦檐上,欢快地碎成水滴,滴到年久失修的石板路面上,汇成一汪汪大小不一的小水池,池水溅散又再次汇聚,像是恋家的游子扑向母亲的怀抱,有些溅得远了,溅到石板缝隙的泥土上,慢慢的渗透消失。
而这些却并没有引起酒馆中酒徒食客的注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消散的水珠,也没有人会去费力思考那滴水究竟会汇到何方。
酒馆没有名字,至少现在没有人记得这个酒馆是不是有过名字,在这个偏僻的南城,也只有这一家酒馆。而酒馆的老板更没人知晓。从很早以前这间酒馆就已经坐落在这里,多少年都没有变过。
作为滨城最大的贫民聚集地,南城区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世外逃园”,无论是犯了什么大罪的亡命之徒都聚集在这里,而官府也很少涉足这个地方,只要罪犯不跑出南城区就没人会去管他们的死活。
这也造就了南城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局面。而能在这里相安无事的开一家酒馆,开到如此之久,不得不让人猜测。
酒馆的掌柜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花白的发须乱蓬蓬的梳于脑后,一身宽袖儒袍满是酒污肉油。老人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斜躺在酒柜前的竹椅上哼着小曲,丝毫不在意酒馆里的喧杂。
而此时老人的眼睛一直盯在一个方向,那里坐着一个少年,从三个月之前少年就开始每天来酒馆喝酒,每次都坐在靠近南墙的第二张桌子,每次都要二两二的君阳烈酒,慢慢的喝上两个时辰,然后离开。
而今天少年并没有喝酒,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到现在少年已经做了两个半时辰,丝毫没有要喝酒和离开的意思。
老人很奇怪看着少年,而少年仿佛察觉到一般,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老人,轻点着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失礼数。
老人仿佛被少年的轻视气到了,圆目一睁,原本浑浊无神的双眼突然散发出一束精光,一闪而逝,一股浩然的气势无声碾压向少年。
少年突然起身,端起手中酒杯,面向老人,抬手做了一个晚辈敬长辈酒的姿势,然后一饮而尽,而那无声气势竟丝毫没有对他产生影响,就连他披散的发丝都没有撩动。
老人目色一凛,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微微点头便不再看他,没人察觉的是,老人握着竹椅的右手正轻微的颤抖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少年像是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将酒盏中的酒喝尽便起身离开了。
老人一直目送少年离开,然后起身走到酒馆内房,将房门关紧,连酒馆的生意也不管了,就这样盘坐在床上,紧闭双目,双手在虚空划动。嘴里呢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老人面色越来越苍白,划动的双手开始颤抖,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突然,一抹潮红涌上老人苍白的面颊,一口逆血喷出,喷在床前,凝成两个血粼粼的大字。
老人睁开双眼看到这两个血字,面色变的十分难看,圆睁的双眼透漏着惊涛骇浪。心里显然是极为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