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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洛秋嘴角鲜血还在不停的淌下,却丝毫不理会,只是灿烂地笑着,想尽办法安慰着云心妍。

街边的路人看的出来,谢玉莹和谢易风亦看的出来,洛秋只有在看云心妍时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其余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冷漠,甚至是对于自己,都是一样。

一个对自己都冷漠的男孩,却对眼前的女孩如此关心,谢易风此刻有些明白,洛秋之前所说的“道歉”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下谢易风,在此代小妹向两位道歉,对不起”谢易风走到两人身前,抱拳致歉道。

“哥,你赢了为何还要道歉”谢玉莹目露诧异,不甘道。

“玉莹,是我输了”谢易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轻叹一声诚实道。

什么时候,他这个妹妹才能真正长大啊!

云心妍抬起小脑袋看了看谢易风,又看了看洛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洛秋,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洛秋听话的回应道,临走之时,回头平静地看了一眼谢易风与谢玉莹,目光一碰而过,却让两个感觉浑身一冷。

这不应是一个十二三岁男孩应有的眼神。

轮椅滚动,轻轻地吱呀声作响,人们这才发现,原来最后的时刻,轮椅纹丝未动,而谢易风却退了好几步。

何时,这个世界有了如此妖孽。

……

云家后院,雪后的冬梅傲寒绽放,点点朱红,点缀了整个个园子,美的让人迷醉,当然,如果没有园中两个家伙煞风景的话。因为当街打架,两人都被凌语禁了足,只能无聊的满院子中晃悠。

不要说什么道理、委屈,因为和女人讲道理的都是傻瓜。况且,两人也没这个胆量。

“洛秋”

“嗯?”

“你会飞吗?”

“……”

洛秋莫名其妙看着云心妍,这是什么问题?

“不会”虽然不解,不过洛秋还是诚实的回答道。

“哦”云心妍点了点,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再次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道,“那你会变大变小吗”

“不会”

“吐火喷水呢?”

“不会”

“点石成金呢?”

“不会”

……

一连问了许多,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云心妍漂亮的小脸上难掩失望之情,小嘴噘了噘,原来传说都是骗人的。

“那你总该会点什么吧”小丫头双手捧着取暖的热水杯,不甘心地问道道。

洛秋沉默了,他在想,他究竟会什么。

“这算不算”

洛秋伸出手,只见微弱的银光中,一朵朵雪花飘落,就像下了一场很小,很小的雪。

“不算”小丫头小嘴噘的更高了。

洛秋有些头疼,想了想,又看了看云心妍手中的热水杯。

“这个呢”

洛秋右手轻触水杯,然后,热水变成了冰块。

“!”小丫头立马把水杯扔掉,柳眉一竖,气的差点就要动手打人。

洛秋心虚的缩了缩脑袋,他实在不知道他还会什么了。

突然,洛秋看见了满园的梅花,脑中闪过清明,或许,他还会些什么。

转动轮椅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花坛前,洛秋轻轻折起一支早已枯萎的芍药花枝,旋即,生之卷无形而动,霜华激荡中,花枝渐渐变绿、发芽、含苞、绽放,转瞬之间,枯萎的花枝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红色芍药花。

云心妍眼睛一亮,刚才还凶巴巴的小脸立刻笑了,两步跑上前,开心地从洛秋手中接了过来。

谁言赤子心,喋血芍药恩。

云心妍笑了,所以洛秋也笑了,谁都不知,这一刻,那一口朱红被生生咽了下去。

春花冬开,岂是上天允许。

洛秋看着眼前开心的云心妍,越笑越灿烂,像个孩子一般。

于是,两人周围渐渐下起了小小的雪,亮晶晶地银光中,花坛中的枯枝一株株开始绽放,嫣红如血,美丽的让人心碎。

后院门口,凌语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刹那间泪水满盈。

洛秋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属于自己,所以无比珍惜这所剩无几的时间。

然而,镜花水月终究有破碎的一天。

三天的时光转眼即逝,第十天,军师来了。

按照约定,军师带来万两金,洛秋亦跟随军师离去,原因很简单,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离别总归比生离死别要简单!

云心妍哭的稀里哗啦的,漂亮的小脸上都哭花了,两个大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紧抓着洛秋死活不放手。

凌语也在后面偷偷的抹眼泪,眼中尽是伤感。

洛秋轻轻擦掉了小丫头脸上的眼泪,笑着告了一声别,然后狠下心挣脱了云心妍的手,头也不回的跟军师离开了。

荒凉的原野上,黑色大马车狂奔而过,卷起一路沙尘,马车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吃了它”

军师递过一颗黑色的药丸,开口道。

洛秋接过药丸,塞入嘴中,旋即闭上了双眼,稚嫩的小脸上尽显疲惫。

“不用担心她们,我已留下人暗中照顾”军师看着眼前的孩子,轻叹一声,说道。

“谢谢”洛秋缓缓睁开双眼,苦涩道。

“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军师叹道。

黑色大马车跑的很快,一路朝北,快的有些匪夷所思,军师似乎很急,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洛秋”

“嗯?”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洛秋看着军师,眼中并没有什么变化,始终很平静。

军师有些恨自己,洛秋为了救他几乎把命都搭了进去,直到现在仍危在旦夕,可他还是不得不开口。

“我带你去皇城,一是为了给你疗伤,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让你救一个人”

“很急?”

“很急”

军师知道这对洛秋有些不公平,但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救”

话落,洛秋再次闭上双眼,脸上的疲惫之色更加浓郁了。

军师轻声一叹,不再说话。

一日后,马车停了下来,两人走入了一处早已准备好的传送阵中,光芒闪动间,彻底消失不见。

……

楚朝皇城,皇朝权利的中心,极尽繁华之地,一座又一座府邸坐落各方,代表着楚朝最为巅峰的存在。

凯旋侯府,一代军神,正静静地等在阵台前,威严冷峻的脸不苟一丝言笑,战甲铿锵,骄阳下散发着刺骨的肃杀之气,三尺余长的军刀挂于腰间,未出鞘,便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旁边,一位美丽而又不失庄重的妇人静立,凤冠霞帔在身,诰命夫人仪态尽显。

军神凯旋侯、女卧龙汐夫人,同时在阵台前守候,显然是在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突然间,阵台上虚空一震晃动,青色光芒中,两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显化。

“军师”军神不动,却有睥睨天下的威严流露。

“凯旋侯”军师颔首,应声道。

下一刻,三人目光都汇聚到轮椅上那单薄的身影上,眸光所及,空间似乎都开始颤动。

无与伦比的压力,皇朝三大传说,站在人间最巅峰的三人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岂是常人所能承受。

然而,洛秋却没有丝毫变化,是无知,更是无求。

他来自山下,对人间无知,所以无求。

“先生”

汐夫人施以学生礼,向着洛秋。

凯旋侯和军师都没有阻止,此刻,汐夫人不再是侯府女卧龙,亦不再是皇朝诰命,她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带我去吧”洛秋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平静的说道。

军师给的药压制不了太久,他的伤终究还是会爆发,到那时,他便无力再出手。

汐夫人亲自走到洛秋身后推着轮椅,凯旋侯与军师跟在两人后,一路无话,气氛出奇的沉重。

无人知晓结果会如何,未知总是最让人恐惧的,即便是军神与汐夫人也不能例外,因为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将是最重要之人的命运。

没走多远,四人便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中,入眼,百花锦簇,绿意葱葱,仿佛上天在此特意将四季更迭遗忘。

百花之中,一位粉色衣衫的小女孩静静地躺在其中,双眸紧闭,约莫四五岁的年龄,粉雕玉琢的小脸略显苍白,不时眼眉颤抖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小女孩周围,花朵已开始渐渐凋零,满园的生机都阻挡不住死神的气息,相隔甚远都可以感觉到那生机的快速流逝。

“天厄之女”洛秋双眼不自觉一缩,轻轻吐出四个字。

生之卷上记载,这是被上天抛弃的人,天厄之体觉醒时,宿主一身生机便会极快的被吞噬,直至死亡降临。

原来,被上天抛弃的人不只是他。

感到有人到来,小女孩茫然地睁开眼睛,缓缓起身,一双如黑珍珠般的眸子看了一眼父母,又下意识的看向轮椅上身影,然后,再也挪不开。

“哥哥,抱”

小女孩伸出双臂,期盼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怯生生道。

军师愣住了,汐夫人愣住了,凯旋侯也愣住了,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情。

宿命的相遇,生与死最极端的碰撞,不是排斥,却是无法言语的吸引。

洛秋从那一双干净的眸子中看到了期望,所以,一双手下意识地伸开。

命运,为何总是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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