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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谁共享这场空前绝后的爱情盛宴

(1)

遇见马苏苏的那天夜里,我正在一场华丽的爱情宴会上,那天,作为男方伴郎的我正好与作为女方伴娘的马苏苏邂逅于那里,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忽然想起了张爱玲一篇散文里的一句话:你也在这里吗?

从那时起,我感觉自己二十多年从未萌动的爱情波浪有些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滚滚海风,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啦。

这也许是马苏苏的个人魅力吧,也许是爱情在作怪吧。

我手举酒杯走向她,碰杯后,我问她:“你是女方的好朋友吗?”她笑笑说:“是的,你呢?”我点头表示同意的样子,我没话找话道:“今天这儿真是华丽得很?这样的盛宴人一生是参加不了几次的。”

她抬起头看我的眼睛:“是的,这场盛宴对于他们来说是空前绝后的,在每个人的生命里也许仅有一次,但只有一次,便足以让人幸福一生啦!”

那夜,我记住了她的眼睛,记住了她让人感动一生的话。

从那天开始,我便计划了自己下一步追马苏苏的方案,当第一次我将玫瑰花送给马苏苏,而马苏苏笑着接过时,我向天空大声地呼喊,天哪,我要谈恋爱啦!

没有几个回合,她的心便朝我的方向开始迈进,她是学音乐的,在五线谱方面有着很高的造诣,她就业的地方在某小学,在那所学校里,她的才气像我的名气一样大,我时常想用门当户对、举案齐眉两个成语来形容我们的爱情不为过,因为,我们和我们的爱情,同样是令人羡慕的对象。

(2)

一年的光景,我们的爱情便到了柳暗花明的境界,她时常问我:“说句实话,我不算漂亮的,小时候,曾有同学说我长得丑,我也仔细照过镜子,发现自己除了黑之外,好像没什么优点,说说你的感受?”

我摆摆手说:“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最美丽的,如果谁敢在我的面前说你长得丑,小心我会揍他两嘴巴,真的,你的确长得有个性,是那种高雅人士才能喜欢的类型。”

我跟她开玩笑,她傻笑,然后将身子缩在我的怀里,她时常提起那场华丽的婚宴来,我说不要紧的,等你结婚时,我会包一个很大的场子,然后让你和新郎享受一场难以忘怀的盛宴。

她说,你美吧,我才不会呢,我要等等看,看谁能做我的新郎,我可是高不可攀呢?

我们转了好大个圈子,去朝阳街上新开的几家火锅店吃火锅,那里的人多得很,好像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友谊赛,人一圈圈的,她喜欢热闹,我们挑个地方坐下来吃火锅、喝不要钱的米酒。

回去时,正好是子夜时分,外面起了很大的雾,我像个小孩子,装作喝多的样子让她搀着我的胳膊,然后享受着这份温馨和浪漫。

但那天,由于雾大,在拐弯时,我们没有发现危险的降临,一辆车逶迤着向前驶来,马苏苏只管扶着傻笑的我,当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马苏苏像一只蝴蝶一样,碎在街口。

(3)

医院的灯光有些暗淡,我的眼里除了泪水外,都是马苏苏模糊的影子,我不知道这世界怎么啦,为什么许多事情总会产生乐极生悲的结果,我做错什么啦?上天要惩罚我和苏苏。

一直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后,医生过来告诉我,病人已经转危为安,但仍需要观察。

我坐在有月光的凳子上等马苏苏醒来,医院里很沉静,静得我仿佛能够听到生命离开的声音。

马苏苏一声不吭地静躺着,我的手里拿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这是我唯一送给马苏苏的礼物,这是我挣扎着从地上捡起的关于我们爱情的唯一见证。

马苏苏过了七天时间才醒来,但她已经认不出我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她失去了原本属于我们的记忆。

她不接受任何人,包括我,她问自己在哪儿?自己到底是谁呀,自己原来应该是一只蝴蝶的,刚刚开过花,却不知翅膀到哪儿去啦!

我一个劲儿地哭,她却劝我:“你是个傻子,你我互相认识吗,何必哭呢?”我说:“认识的,我是你男朋友。”她说:“不会吧,我没有男朋友的,如果有的话,你也该是只蝴蝶的。”

经过几次确认后,医生无奈地告诉我,她的确失忆了,在医学上叫作失忆症,有些是短暂的,有些可能会一生。

我追问医生说:“有救吗?”医生摇摇头说:“我们决定不了,没有一套好的办法来支持这种病的治疗,你可以尝试一下用过去的某些物体或者回忆来帮助她。”

(4)

马苏苏不认识我,同时也不愿意见我,这是最要命的因素,如果能够接受我的话,我才可以实施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后来,我终于向她解释清楚,我是医院里派来照顾她的,是义务生,不需要给报酬,她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我的存在,她不记得我的名字,后来我告诉她,她只记住了我的姓,她叫我古古。

我拿着各式各样的扑克牌,帮助马苏苏回忆我们在一起打扑克的样子,为了逼真,我还在大冬天脱了个光膀子,只穿着件背心。

她问我这是什么?我说扑克呀,她说没听说过,经过几个回合的尝试,我以失败的结论痛哭流涕,马苏苏呀,马苏苏,难道你真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你的准丈夫呀?

马苏苏依然在梦里,她的脾气变得有些反复无常,时不时会拿话噎我,或者拿东西砸我,几天下来,医院里的许多器皿都让她扔在我的脸上、鼻子上,那些地方瞬间便开了花,有时是千朵万朵梨花开。

几次尝试过后,我没有选择气馁,我参考了一些书籍,同时也看了部电视剧里关于此病情的描写,我努力搜索着过往的岁月,好让她能够记起一点往事来。

那天,我送给她的戒指无意中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问我,这是什么呀,很好看的,你女朋友送你的吗?我好像也有一个的。

我喜出望外,怎么没想到呢?在所有的记忆里,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话,这枚戒指应该最能够代表一段深刻的过往,我继续追问她,你在哪个地方见过这枚戒指?

她低下头想,然后掀起床单翻找,我跟在她的后面,不大会儿,她终于捡起了一枚东西来给我看,一枚草戒指,那是一周前我送给她的,我如一只泄气的皮球,看来,还需要继续努力。

(5)

两个月后,马苏苏除了失忆外,身体的其他部位基本已经恢复了健康,我将她接回了家里,她死活不愿意,说自己没家的,不能随便去别人家里,我说这是医院的房子,接到那里是为了帮助她恢复记忆力,她终于答应了。

几个以前的同学来看她,看见我一脸憔悴,都很心疼的样子,有同学问我:“以后打算怎样,就这样子吗?没有其他出路吗?”

我说:“既然命运安排了我们相爱,我便不能离开她,永远不能的,她现在需要人照料,更需要人细致入微地关怀。”

同学们说:“你真是个好男人,我们永远支持你。”

我帮助马苏苏开始认字,同时也帮助她进行各式各样的锻炼,以增强她的抵抗能力。

那天,我整理旧时的信件,突然翻到了一张明信片,那是半年前我们相爱时,马苏苏写给我的,上面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场华丽的爱情盛宴。

这不是她所有的梦吗?我忽然想起了我们相见时的场景,那时的她,望着富丽堂皇的会场,眼睛里闪烁的尽是渴望,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变成新娘子,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欢愉。

一个计划在我的脑子里逐渐成形,我试想着用一场华丽的宴会来唤醒她的内心。

(6)

我叫来了许多同学,让他们帮我参谋此事,同学们觉得都可行,资金不成问题,我还有些钱,加上大家都慷慨解囊,不大会儿,我筹措了一笔资金。

但有一个问题却至关重要,如何让马苏苏接受这样的现实,如何让她心安理得地穿上新娘的衣服,然后迈上结婚的礼堂。

我坐在马苏苏面前,对她说:“你想结婚吗?”她说:“结婚是做什么呀?好玩吗,好玩就想,不好玩就不想。”

我说:“我想和你结婚,因为我爱你。”我本无心的一句话,却突然发现马苏苏的眼里竟然藏满了泪水,怎么啦,难道有救啦!

马苏苏擦干眼泪说:“你对我这么好,我如果想的话也是和你的,我不想和那些医生结婚,他们只喜欢给我打针,好疼的。”

我用手搂住马苏苏,马苏苏顺从地躲在我的怀里,那一刻,一分久违的爱从遥远的岁月深处传来,让我感动涕零。

接下来,马苏苏好像有些明白结婚是需要采购一些东西的,便缠着我带着她去外面转,买玫瑰花,一大把一大把的,她将它们插满了整个屋子。

为此,我们跑了好几天,最后,一切都准备就绪,还有一项重要的活动,那就是选购婚纱,她好像对婚纱很感兴趣似的,挑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几乎将人家影楼的婚纱全部搬到了家里,家里瞬间成了结婚的海洋。

(7)

婚礼我们选择在10月1日,地点是市里最大的一家酒楼。

红红的地毯,欢乐的人群,有许许多多听说此故事的人都来助兴,他们纷纷送给我信念和祝福,我拱手向大家道谢,感谢大家的支持。

典礼的时刻到了,我望着马苏苏,马苏苏一脸的兴奋,不住地笑着,还时不时用手向大家致意表示感谢,今天马苏苏的表现很精彩,一点都不像失忆者的样子,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唤醒马苏苏的记忆,因此,每个流程都设计得谨小慎微,生怕会惹怒她,我们希望每一个微小的细末环节能帮助马苏苏回到生命的原地。

她忽然对我说:“古古,你今天很漂亮的,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我说:“谢谢夫人夸奖。”

那天夜里,看来自己唯一的希望也已落空,马苏苏只把自己当成了古古的新娘,她没有回到最初我们相爱的地方,也许在她看来,结婚只是一场华丽的典礼,典礼结束后,她仍是她,我仍是我,我们之间仍然形同陌路。

我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半夜时,却感觉马苏苏将衣服披在我身上,然后坐在我的对面小心地望着我,她一会儿用手摸摸我的头,一会儿又摸摸自己的头。

我醒来,她说:“你好像感冒了,我去拿药。”

当一杯水放在我的面前,我所有的努力瞬间凝结成满腔眼泪,她对我说:“很疼吧,不要紧的,吃了药就没事了,上次我得了感冒,就是吃的这种药,很灵的。”

忽而转念了想,生命应该是公平的,因为她虽然没有将原来的那个马苏苏送给我,但是,现在的马苏苏依然是那么的可爱、纯情,生命走了一圈后,又回到最初的地方。

苏苏,不怕的,一切我们可以从头再来的,包括相爱,我会沿着来路,拾起丢下的每一滴过往,将所有的往事再演绎一遍,而这期间,一切都会改变,唯有我对你的爱,可以横亘在天地间,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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