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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你做一件红嫁衣

那个下午,我真的说不清楚自己如何进入了那家叫作“一笑有缘”的书屋。

也许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吧,我在猜想这里面的主人肯定会是一位穿着粉红衣服的女孩,要不然,绝对起不出如此浪漫的一个名字。

那个下午,很平凡,有风儿从身边吹过,我去车站接一位同学,由于火车晚点了,我便在火车站附近的店铺来回游荡打发余下的时光。

转悠了半天,我不知所以然,因为听许多校友都说过,火车站附近的店铺安全性很差,欺骗顾客的现象比比皆是,我是怀着一种不安的心进入那家书屋的。因为,除了这间铺面有些悠闲雅致的味道外,其余的,我实在找不出一丝浪漫的滋味。

一个女孩就坐在书桌的后面,看见我进来,她报以微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有些青春的味道。

她招呼我,我回答说随便看看,她便不再说话,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一直坐在一个椅子上,连顾客来了也不起来招呼一下,我走到她的面前,她连忙从书上收回目光望着我问道:“我需要什么帮助吗?”“小姐,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们这里的目录。”我单刀直入,她很大方地回答我:“我们这里的书目主要分为科技类、文学类、法政类和……”她口若悬河地回答我,我打断了她的话:“你能站起来,为我一一介绍吗?”她脸上出现了青春期特有的羞涩,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站起来,因为……”

看着她的腿,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混蛋,我连忙对她说:“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她笑着说:“没什么,我习惯了。”

为了避免再次产生尴尬,我仓皇地逃了出来,后面是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欢迎你常来”。

自此,我的心中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在一个弱小的女孩子面前,我觉得自己没有充当好一个男孩的角色,看到一朵好看的、却受了伤的花儿,不去保护她,相反却用恶语中伤她,这是任何男孩都不能容忍的情况,尤其我还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经常“怜香惜玉”的角色。

于是,在另一个傍晚时分,我再次踏进了那家小小的书屋,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光线,同样的人物依次出场。女孩坐在桌子后面,一本书正摆在她的面前,看见我进来,她仍然先送出迷人的微笑。我走到她的面前,从背后拿出一大束的玫瑰送给她,看见有人送花给自己,女孩显然感到很惊讶,不过,继而她便大声说着谢谢,我对她说:“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伤了你的自尊心,请原谅。”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花放在身后的花瓶里,对我说:“不要紧,我经常被人误会,但我的心是洁白的。”从交谈中,我知道女孩叫灯盏,我问她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她回答我:“母亲在生我时难产,结果虽然我的命保住了,却落得双腿残疾,母亲说我命硬,便给我起了个怪怪的名字,大概就是如同一盏灯一样,随时都会泯灭的可能。”

这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从认识她的那天起,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着很相似的感情经历,我轻轻地询问着她,她的回答如小河的流水声声成韵,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孩交往如此之深,虽然母亲一直在警告我谈恋爱时要提高警惕、小心上当受骗,但真的涉入其中时,才发现,每个女孩都有着一种难得的魔力,特别是面前如此清纯的女孩。

后来,发生了一个事故。直到很晚时,我准备起身离开,而这时,忽然邻家的房舍着火了,火势很大,烟雾弥漫了整座书屋,我急忙出去看个究竟,刚到门口,就被浓烈的烟雾挡了回来,我问她:“这里有后门没有?”她回答:“没有。”我心想坏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现场,要不然,非被烟雾置于死地。女孩弯在桌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我随手拿了个湿毛巾,掩住她的口鼻,我打开窗户,背着她,破窗而出,由于身上有着过重的压力,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母亲正守在身旁,我睁着惺忪的双眼,问母亲:“那个女孩呢?”母亲告诉我:“在隔壁的房间里接受治疗。”我继续问母亲:“她很严重吗?”“她可能受了点轻伤,主要是烟雾吸进了鼻孔里。”

我挣扎着起了床,母亲拦都拦不住,等我到她身边时,她已经接受完治疗,她看着我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场,我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我急忙问她:“你没事吧?”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件事情过去后,我觉得自己明显有些异样的情愫,我不知是不是自己爱上了她,但不知不觉间,我的脚步总会匆匆地走向那间书屋,走向那个名叫灯盏的女孩。

女孩的书屋费了很大的周折,又重新开了业,这期间,我应该是主要的劳动力,女孩坐在书桌后面吩咐着,而我则有条不紊地进行分割、分类存放,我甚至有一两个夜晚陪着她,因为她说从那件事情以后,她害怕黑夜。

我总是淡淡地看着她,像看一幅温柔的风景,而她呢,总会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脸上挂着微笑,我总会想到有一个女神叫作“维纳斯”。

终于有一天,我的异常举动引起了父母的高度警惕,当我准确无误地、毫无保留地把我和她的爱情故事公布于世时,我的母亲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说:“你疯了吗?她可是个不健全的女孩。”

我回答她,我知道,我可以照顾她,我觉得她人好,又知书达理。母亲好言相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父母动用了家里的所有人来通知我、劝勉我,但我总觉得自己的事情应该由自己决定,何况每个人都有自由爱情的权利,法律上又没写残疾人不让结婚。

最后,全家人给我下了通牒:必须离开她。

我有着天生的逆反心理,并且我需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拼命反抗着,给他们陈述着自己恋爱的理由,但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结果只有一个:除了她,谁都可以。我也是铁了心,对他们说:“我今生,非她不娶。”

在一个黄昏,我偷偷给她写了封信,告诉她要学会坚强地面对生活,相信我们的爱情总有一天会开出最美丽的花。

但事情的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忽然有一天,弟弟跑过来告诉我,那家书屋已经关门了,那个女孩也不见踪影。

我飞快地跑出了家门,虽然父母亲在拦截着我。我几乎一口气跑到了书屋前,情景依旧,那个“一笑有缘”的牌子还挂在那儿,而屋里却是“人去楼空”,隔着硕大的玻璃窗,里面的书籍也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那张桌子还摆在那儿,细数着昨天的故事和今日的苍凉。

天上不知何时飘下了雨,我茫然失措地走在大街上,任凭雨水钻进我的思绪里。我走遍了我们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找遍了我们认识的所有人,但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叫作灯盏的女孩,我的最爱,就这样匆忙地来到了人世间,又从我的眼前悄然消失,没有留上任何的踪迹。

是她说的,她就是一盏灯笼,一有风过,就会熄灭在尘埃;是她说的,穿着粉红色的嫁衣,那是她终生的梦想,她一直在做着许多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是一个新娘,有一个男孩正牵着她的手;是她说的,她喜欢这个城市所有的玫瑰,喜欢在一个黄昏,有一个男孩轻轻来到她的书桌前,把一大束的玫瑰花放在她的面前……

在这座城市最精美的衣城里,我挑选了一件粉红色的嫁衣,我想着,她会喜欢的。

我买走了这座城市所有的玫瑰,打扮在整个城市的街头,我知道,那个女孩,她喜欢玫瑰花,她看见玫瑰,就会想起一个男孩,曾经那么深深地爱过她。

情人节的那天夜里,我捧着这世界上最鲜艳的玫瑰,坐在那个叫作“一笑有缘”的书屋前,等着一个名叫灯盏的女孩,我知道,我的诚心会感动上天和她的,如果她不来,我会天天等,直到海枯,哪怕石烂……

天上又下起了雨,我仿佛看见一个女孩,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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