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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前路茫茫,各自珍重

也许以后再也没有交集,只希望我们能够在各自的道路上安好、珍重。

最近,南方天气并不是很好,虽然四季温差并不太大,但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领教到南方冬季湿冷的困局了。就在上个月,我送走了我在这里的一个朋友。由此,我再度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总说:“痴人说痴梦,傻人有傻福。”因为坚信在这里有她所等待的幸福,她不远千里从东北雪重之地来到这座四季绿野的城市,感受南方特有的湿寒与湿热。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唯一的信念就是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告诉父母亲友自己并没有做错选择。我一直笑她太过天真,生活是给自己过的,无论如何都不要因为赌气而过来。

就在她即将要过来的前一个星期,我告诉她:这里可能没有你熟悉的气候,夏天会很热,冬天也不是很暖和。这里也没有你喜欢的味道,你要习惯南方的糯米和细粮,面食会很少。这里更没有你喜欢的人,可能出门的时候,你看到的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这里遇到挫折只能通过电话哭诉,身边可能没有一个熟悉且能倾诉的人。有时候困难不是敌人,孤独才是最大的对手。承受得住孤独的人才可能享受到凌寒独自开的骄傲,可从古至今又有多少英雄豪杰功败垂成。要漂泊,你就要想清楚。

她激动地告诉我,她做好了一切准备。

某天六点整,我接到她的电话,让我去接她。一个瘦弱的女孩,身上背着沉重的双肩包,两手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快速行走的行人当中。她四处张望,我早就从眼里的惶恐辨别出了她,快步走近她。她咧嘴微笑,开心地说:“真开心,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无亲无故的,要是我不来,也放心不下你一个人。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你还带着那么多行李,如果我不过来,你要打算怎么办?”正说着,我接过她手上的帆布单肩包,颇有些分量。

她嬉笑地答:“我知道你一定会过来。而且,我带了钱,可以打车……”我立马捂住她的嘴,财不可露白的道理竟然对她毫无影响。

我带着她来到我租住的地方。“你在这里暂住一晚吧,明天再回朋友借给你住的地方,现在不早了。”虽然嘴里满是责备的语气,但心里还是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妹妹一样关心:“你早点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了。这里有无线网,可以上网,密码我给你写下来。”

她是我从网上捡来的小妹妹,大学刚毕业。我当时正在帮公司的人事干部在网上发招聘帖,她应聘,给我发了简历,并大致询问了一些情况。出于负责的态度,我一遍又一遍地帮她咨询人事部。最后,人事部决定让她过来面试,而我成为了中间人。要是给我一颗后悔药,我一定不会那么做,因为就在她入职的当天,也即是我入职的第十天我辞职了。我没能尽到作为姐姐的责任,我并没有事先做好说明,更没有告诉她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

那份工作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份工作,寄托了我浓重的梦想。每天,我都在老板制作的上市幻觉中做着自己微小的梦,渴望能从他逐渐发展壮大的事业里实现自己的价值。日日夜夜的加班令我感到迷惘,重复无聊的会议让我惶恐万分,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检讨工作的过程中。短短十天的工作,让我所有的自信消失殆尽,也令我感到万分迷惘——到底哪里才是我的梦想,到底什么才是我所追求的?

她背着老板,在别人加班的时候悄悄地为我送别。是夜,黄昏来得特别早,天边早已被霞光染成一片红色,路灯刚刚点亮,我安慰她明天的阳光或许会很好。她微笑着点头,突然说:“我过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有你,如今你走了,或许我也不会长久地待下去。”

我从一片失落中回过神来,道:“每个人有自己的道路,你不要为了我,我也终将不会为你负责。这一点,你必须要明白。”

她重重地点头。

“如果有空,你可以过去找我,近期内我应该不会搬家。”

她又再次点头:“你要多保重,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时间就定在这个周末吧。”

我看了看她,轻轻地摇头:“你面试的时候,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是做六休一吗?周末休息,你如果去看我的话,可能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无论如何,我都是你在这里的朋友,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我知道,以后如果我有空,一定会去找你。”

我们肩并肩走着,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身后仿佛两条浓墨涂抹而成的长线,画在灰白色的宣纸上,彼此无交集却又彼此相伴。

简短地交代几句话后,我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赶回家。

一周后,她告诉我,她被辞退了,因为经常加班,效率太低。她打算到我的住处借住一段时间,再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到一周时间,她又重新入职,搬回朋友借给她的住处,直到我送走她。

“车上人多,你要注意安全。”我仔细交代她,她点头答应。

此后,我们很久没有再联系,直到前几天她告诉我:她现在感到很快乐。我知道,她是一个容易幸福的孩子,只不过来到了这座不容易获得幸福的城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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