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听说有银子拿有女子睡,都蜂拥上前,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就把齐孟头砍下。
几只野兔被惊吓出来,四处乱撞,不见赵郎中身影。
“千杀的奴才,连个老东西都找不到!”
家丁们耷拉着脑袋,像一群温顺的猎犬,不敢大声说话,支支吾吾。
“大官人,此事蹊跷,姓赵的刚才还在林边,扎眼光景就没影了,莫不是他遁地去了?”
吴二狗正在窝火,听了这话更是恼怒,揪住那家丁就是一巴掌。
“奶奶的!!你怎不说他飞天!给爷好好搜!”
家丁像打了鸡血,拎着火把在密林中搜寻。
“赵良是忠孝军余孽,州郡县乡多年拿他不住,今日让你们撞见,是祖坟冒烟!”
吴二狗扯着嗓子高声喊,生怕树林里的家丁听不到。
“宰了赵良!百户大人升千户,小厮也有银子花!有女人睡!”
五六名壮汉合力按住齐孟,不敢有一丝懈怠。
齐孟脖颈发凉,一柄长刀抵在他脖子上,刀刃划破肉皮,嵌入肉中,血花四溅。
吴二狗嗓子扯哑了,低头望见齐孟。
“爷只顾扯嗓子喊,把你这厮忘了!说!赵老儿在何处?!还有他闺女!”
齐孟真心不知道老郎中逃到哪里去了。
“吴二狗,不,吴大人,小人不······不知!”
齐孟瞅见鲜血从脖子淌下来,吓得魂都快飞了。
“不知?”
吴二狗抡起长刀,朝齐孟后背狠狠砸下,齐孟倒在地上,甜腥涌上喉头,血沫子从嘴角溢出。
“交出人来,爷就饶你不死!要敢嘴硬,爷就送你去北海点天灯!”
宋元时代的北海在今天的西伯利亚地区,地广人稀,土地稀薄,被蒙古掳掠的大批人口死在这里,尸体中残存的油脂被充分利用当做油料来照明,换句话说是用人体当蜡烛,道君皇帝宋徽宗被掳到北方病死后,尸体就被金人制成蜡烛点了天灯。
“说!姓赵的在哪里!”
“不知。”
又是重重一拳,齐孟痛死过去。
“说不说!”吴二狗气急败坏,齐孟身体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眼皮半睁半闭,嘴里只剩半口气在喘。
占据的这副身子曾经把吴二狗打的满地找牙,就是上午发生的事,齐孟很难想象那个叫齐孟的家伙从前是怎么狂扁吴二狗的。
现在被海扁的是齐孟自己。
“大官人,莫要和他啰嗦,直接剁了吧!”
一名家丁抄着弯刀,恶狠狠说道。
“也罢,爷今日也玩腻了,带回去!交给千户大人审讯!”
吴二狗自然清楚千户大人萧一民的手段,进了幽州大牢,不死也得掉层皮。
家丁拎着铁链,狰狞的笑着朝齐孟走来。
“难道我齐孟就要死在此地吗?”
危急时刻,齐孟忽然感觉身体中有股流在涌动,正像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气沉丹田,打通任督二脉?
这也太扯了吧?
吴二狗这顿暴打,生生把齐孟送上鬼门关,只是二狗没有想到的是,这顿殴打竟阴差阳错的将齐孟的躯体的另一重意识唤醒。
被唤醒的意识属于前任。
我的前任是极品。
矮个家丁瞅瞅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齐孟,吐了口唾沫吐在齐孟脸上。
“呸!白日里不是英雄无敌么?此时怎么焉了!”
家丁话没说完,吴二狗却已经快步上前。
“就这样把这厮送回幽州,太便宜他了!”
“怎么着也要留下一只手臂或者一条腿!”
说罢,抡起长刀,对准齐孟右臂,奋力向下劈去!
“让你这厮用右手打我!”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长刀还没落地,齐孟竟然鲤鱼翻身,躲闪开了,吴二狗一刀砍空,重重劈在砂石上,火花四溅。
“龟儿子的还想跑!吃爷一刀!”
吴二从齐孟冷酷的眼神中,依稀看到了白日里那个好勇斗狠的齐孟身影,心头一惊。
“快上,宰了他!”
齐孟的手段,吴二已经领教,白日里他带三个家丁,刀未出鞘,便被这厮打的头破血流。
吴二狗后悔没把百户大人手下的骑兵带来。
一声闷响,吴二狗嘴里发出杀猪惨叫声。
吴二双手捂脸,鲜血顺着指缝隙哗哗往下流,仔细看时,大官人的鼻梁早已断开,满脸是血。
二狗身旁,一块尖锐的砂石沾满鲜血,这应该是罪魁祸首。
“爷要剐了你!”
吴二狗说话有点漏风,拽住刀,朝齐孟扑来。
齐孟惊愕的望着双手,双拳青筋暴涨,自己为何有如此神力!
穿越之前齐孟可是个见血就晕的小文青,怪不得刚才赵郎中说自己端是条好男儿。
一阵喧闹打断齐孟思绪,
“大官人!大官人!”
家丁争先上前,看这架势是要把齐剁成肉酱。
“爷要亲自剐了他!”
吴二狗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喊叫,与其说是恐吓,倒不如说是野兽嚎叫。
吴二狗长刀横腰劈来,齐孟飞起一脚,哐当声响,刀已脱手,伸手去捡,哪里拽得动!齐孟手持长刀,神色淡然,沉默不言。
“大侠饶命!饶命!都是萧一民指使小的干的!!”
吴二狗跪倒在地,点头若啄米之鸡。
“滚!”
“是,小人滚!”
吴二狗温顺的望着齐孟,一步步向后滚去。
滚出十几步远,吴二站起身,对身旁家丁大喊:
“宰了他,赏银百两!”
家丁们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一拥而上,将齐孟团团围住。
“杀了齐孟,百户大人重重有赏!”
齐孟很想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入百户大人的“法眼”,在幽州一带还小有名气。
现在没有精力多想,被几十人围在中心,很快要被剁成肉酱。
数以百计的家丁手执利刃,火把照亮亮晃晃的刀刃,寒光闪闪,分外壮观。
吴二狗扯过条布包住鼻梁,退到人群中安全位置。
“齐孟,就是百户大人不让你死,爷也不会饶了你!”
“给爷杀!”
齐孟挥刀格挡,不停有家丁哀嚎倒地,残破肢体散落一地,胳膊大腿到处都是,尽管如此,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兵刃从四面八方向齐孟攻击。齐孟脸上溅满血,血污几乎遮住了视线。
家丁们前仆后继,如鬣狗般缠住猎物不放,齐孟退一步,他们便进一步。
“砍下首级,身子剁成肉泥,做成肉酱,爷要拿齐孟下酒!”
吴二狗推开保护他的家丁,抽出把短刀,悄悄逼近齐孟后背。
齐孟如垂死的猛兽,兀自拼死搏杀,刀法虽不凌乱,力道却越来越弱。
地上躺着十多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剩余的家丁死死缠住齐孟,齐孟且战且退,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等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
“齐孟!今日你非死不可!”
短刀刺进后背,鲜血喷涌,齐孟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继续进攻,回身一刀,二狗格挡不及,执刀的右手被长刀生生斩断!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血流如注,吴二捂住手腕在地上翻滚。
家丁们乱成一团,不再攻击齐孟。
“你······你要死,赵家庄所有人都得死,百户大人带兵杀光你们!杀!赵郎中那闺女,爷玩腻了送到北····北军,给鞑子做······!”
吴二面目狰狞,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咒骂,不等骂完痛死过去。
家丁见主子倒下,无心恋战,撇下齐孟,护卫着吴二匆匆向北逃去。
待家丁走远,齐孟拄着长刀,挣扎着站起身,血渐渐流干,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轰然倒地。
林间恍惚有人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