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到底有哪里是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呢?
简直不是人!
“奴婢哪是心虚,奴婢明明是被大将军给吓到,您说这黑灯瞎火的……”
“黑灯瞎火么?”他似乎轻哼了一声。
这回廊挂的灯笼一整排的,将这一片照了个透亮。
“那个……”挠了挠头,支吾道:“总之是被大将军给吓了一跳。”
死不认账,又能奈我何?
他朝她摊了摊手:“拿来。”
“什么?”
他看她的目光沉了沉:“你知道的。”
黎樱吃不准他是真知道呢还是装知道,上学那会儿,她们学到警察在审犯人的时候也喜欢用这一招——比如一开始就跟嫌疑人说:我们的政策捏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对你的行为已经一清二楚,现在给你个机会自己交代……实际上吧,就是些吓人的玩意儿,可却十分管用。
碰上那些心里素质不怎么样的,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被人查了个清楚,心理上即刻崩溃,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就将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交代个一清二楚。
黎樱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继续装傻充愣。
“奴婢不知道将军说的什么意思。”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别给本将军装糊涂!”
“呃……”
未等她辩解,只觉腰身被他一只大掌拦腰捉住,炙热的感觉透过薄薄的两层衣料渗透到她的腰间,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她窘迫,元承哲已几下功夫就从她身上将那玉佩搜了过去。
“啊——你怎么可以乱摸。”
“乱摸吗?你这一身排骨也值得本将军乱摸?”
“……”泥煤,登时无言以对。
黎樱暗暗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声混蛋,却又无可奈何。
“你要这玉佩做什么?”他提着串起玉佩的明黄色穗子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天家的皇子皇女们随身会佩戴一个玉佩,虽然非价值连城之物,但却也是代表各自身份的,最重要是进出天盛国各个城市时可以拿来当通关的信物用。
“奴婢能干什么呀,不就是想着捡起来还给公主殿下。”
他将玉佩纳入掌中,语气幽幽道:“你有这么好心?”
“那大将军以为呢?”她轻轻垂下眼睑,语气不吭不卑地耍起了赖。心里冷哼了一记:老子又不是在当铺被你抓了个正着。
“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他又是轻哼了一声,盯着她看的的双瞳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须臾,转身朝游廊的另外一端走去,黎樱愣了一愣,心里拿不准该不该跟上去,某人突然之间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凉凉地瞪了他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这货是在怪她没跟上去了。
她发现经过几天的摸索,似乎能看出那么一丁点儿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挠了挠头,赶紧跟了上去。元承哲走的很快,他的步子又大,黎樱三步并作一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一路跟着他来到勤王府的荷花池便,此时正值初夏,那池中的荷花开得正盛,天上一轮明月高挂,如水一般的月光倾泻下来,夜风徐徐,夹杂着荷花的清香水面反射着银色波光粼粼,是不是有小鱼跃起再落下时候发出“噗通”一声的轻响……
湖中青蛙咯咯啰啰地叫着,跟四周的虫鸣声交织在一起。
夜色静沁而美好。
黎樱这才想起刚才进府的时候曾经经过这个荷花池,只是她却不明白元承哲这货带他来到这里到底是几个意思。
“可知道此玉佩代表着什么?”他突然出声问道。
她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稍作沉默道:“代表着身份。”
他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倒还不是很愚笨。”
“那是自然。”她想起金美妍将玉佩狠狠地砸到她头上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她死活的,而此时元承哲又是一副盛气凌人,俯览众生的样子,一股气就涌了上来,咬了咬牙闷闷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尼玛--要献宝就献宝去吧,还将她叫过来训话干什么?
元承哲目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一掷,只听到湖中传来“噗通”一声。
黎樱眨了眨眼睛,他的手里拿的不是金美妍的玉佩么,怎么……怎么?!她回过神来,元承哲那货把金美妍的玉佩给扔到湖里去了!
脱口而出:“大将军,你怎么……”
“怎么?”他神情淡淡地看着他,一脸的风轻云淡,眉目间如往常般透着疏离和冷傲的气质。
黎樱愣了一下,随后识趣地打住了话题:“没什么。”
他轻点了下头,唇角微微弯了弯,似乎笑了,似乎又没笑。须臾,转过身朝正殿的方向走去,高大如山般的身影被一身黑袍紧紧裹着,银色的月光勾勒出他健硕而挺拔的身形,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夺目的风姿……
黎樱搓了搓手,回头看了看荷花池,轻叹:“可惜啊可惜……”
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雪花银打了水漂,真的打了水漂。有些可惜,可心里却又莫名觉得痛快……
那金美妍可是再也找不到她从小戴到大的玉佩了,心里头痛快的感觉冲淡了失去银子的痛惜,回去的时候连着脚步都显得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哼着歌往回走,没想到金美妍正一脸不悦地指使着众人找玉佩。黎樱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金美妍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一双柳眉一高一低:“你,给本公主过来。”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本公主问你,是不是你这贱婢拿了本公主的玉佩?”
勤王府的仆人也加入了寻找玉佩的行列,被金美妍指手画脚的一通乱指挥搞得鸡飞狗跳,金美妍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说自己一怒之下用玉佩砸了黎樱,只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刚才和金世楷散步的时候把玉佩给弄丢了。
此时金美妍这么一叫,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各异地朝黎樱看了过来。
“这……公主的玉佩?嘶——那是什么高级的玩意儿,能吃吗?”
众人之中爆发出几声零星的笑。
“玉佩怎么能吃?咦——你这贱婢,是不是消遣本公主?”金美妍的两条眉毛高低地更加厉害。
老子就是消遣你怎么滴?!黎樱心里默默地问候了她的祖辈们一声,神情却是愈发恭敬:“奴婢出身乡野,实在不知道公主的玉佩是什么?奴婢斗胆问一声,公主最后一次见到那什么玉佩是在什么时候?”
金美妍硬是在她的脸上找不出半分端倪,一时之间倒是也有些吃不准黎樱是真无知还是装无知。刚还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下意识地拧转头一看,发现人群后有个人正目光冰凉地看着这边。
心里忍不住地一阵发虚。
如今的元元承哲不晓得为什么总让她有种冰冷疏离的感觉,想起前太子还在世的那会儿,他们三个人亲密无间,元承哲平时话不多,也鲜少主动与她说话,但她觉得那是他天生孤傲的性格所致,可又何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金美妍袖下的拳头攥了攥,转过头,目光又落在了跪在自己跟前一脸无辜的黎樱身上。
元承哲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全是因为这个贱婢,不然他不可能对自己这样。好,很好——就算你元承哲再护着她又如何,我一个元盛国的堂堂公主还收拾不了曲曲一个贱婢。
后齿咬了咬,沉声喝道:“来人呐--给我搜。”
几个宫女应了一声便朝着黎樱扑了过来,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按住她的两只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另外一个人则作势便要搜黎樱的身。
元承哲俊脸一沉,刚想出声喝止,却听见黎樱大叫了一声:“你们谁敢——”快要出口的那几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又被他生生咽回到肚子里头去了,幽黑如墨的双眸露出几分兴趣。
突如其来的大喝将刚要搜身的宫女给吓了一跳,一对爪子停在半空中,莫名地看着她有回头看看自家的主子。
“大胆贱婢,本公主还搜不了你的身了?”
“奴婢不敢,公主殿下要搜奴婢的身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黎樱被两个宫女用力按着抬不起头,只见到一双金丝缎面的绣花鞋在灯火下光芒四射,差点闪瞎她的双眼。
“奴婢不过是想告诉公主,有人可以证明奴婢没拿过公主那什么玉佩。”
“谁?”
“元大将军。”
“……”金美妍的脸色唰地一沉。
“公主和六皇子殿下刚走,奴婢便遇到了出来醒酒的元大将军,大将军要奴婢陪他去荷花池边逛了一圈,大将军还让奴婢给他唱了一首小曲儿,这不,奴婢刚刚从荷花池回来,奴婢一直跟元大将军在一起,试问哪有什么机会拿走公主的玉佩?”
原本想看好戏的某人,此时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成心将他拖入水了。
这么一来,若是金美妍依旧要说她拿了玉佩,那么他就成了帮凶,当然这件事,实际上他到了后头是取代黎樱成了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