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帐内,见元承哲浑身湿透地坐在书案前面,脸色有些苍白,紧靠在椅背上,双手掐着扶手,双目紧闭一双剑眉微微地皱着,
果然,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
黎樱收起伞,到衣柜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将军,先将身上的这身湿衣服换了吧。”
他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又慢慢闭上,似乎咬了咬牙:“去,将本将军的香点上。”
“大将军……请恕奴婢直言,那熏香恐怕有些问题。”
他难得又睁开眼睛,黝黑深邃的双眸闪烁着烛光点点,仿若里头突然之间绽开了万千星火一般,让人看不清这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须臾,很淡然地从他的口中蹦出几个字:“我知道……”
黎樱惊讶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突然地笑了笑,从来都是淡然的神情中带了一丝无奈。
黎樱没想到他这样桀骜疏离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神情。想了想:“将军,不然您先将这身湿衣服换了,让奴婢帮您按摩一下看看是否能够缓减,如果还是不行再用熏香,如何?”
元承哲目光极深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须臾,轻轻地点了下头。
黎樱松了口气,历史上又很多患头痛病的人因为发作的时候头痛难耐而性格暴躁甚至形同疯癫,元承哲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没保持冷静实属难得,也让黎樱见识了到了他超强的忍耐和自控力。
外头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黎樱原本一身的泥水,倒是因为一路淋过来变得干净了许多。元辰哲见她如同一幅落汤鸡似的样子,便让她找了件自己的寝衣暂时换上。
黎樱想起以前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女主因为某些原因而穿了男主的白衬衣啊T体恤衫,那个甜美啊性感啊,可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似乎跟想象的完全不同。
好吧,虽然元承哲的寝衣也是白色的,可是他俩的体型实在差的有些远,衣服穿在黎樱的身上松垮垮的好像裹了条被单似的,加上她害怕衣服会从身上滑落,所以被她歪歪扭扭地缠在身上看起来更是没有任何美感。
她连里面的底衣都没敢除,只能用自己的体温慢慢烤干了。
在屏风外面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当然,她相信元承哲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更何况此时他头痛欲裂。
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慌乱而已。
走进屏风,见某人端坐在床上,穿着一套白色的丝质寝衣,领口开得有些大,因此露出锁骨和部分结实的胸肌,两手握着膝盖,闭着眼睛,唇角微张。
说实话,黎樱看到他的第一眼,身体里面的血液飞快地流动了起来,只感觉浑身都在发热,直觉心头突突跳着,口干舌燥……
生理反应?
不应该啊,她还那么小……的确,应该只是紧张,对!一定是因为太紧张了。
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爬上床去跪在他的身后,直起身子腰背部挺得笔直才能勉强够得上他的身高。
缓缓吸了口气,用手掌包住他的头部,先把他轻柔地按起了太阳穴。
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苦,他低低地吟哦了一声。黎樱的心头随之一颤……泥煤,这声音也实在太销魂了一些。很快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多,赶紧稳了稳了心神,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帮他按起来头来。
她两只胳膊悬空地掉着,没一会儿已经酸痛地不行。
”大将军……不然您躺下?“
他的两道眉头还微微地蹙着,但看样子头痛似乎已经轻缓了许多。听了黎樱的提议,他眼睛都未曾睁开一下,轻轻地“唔”了一声算是答应。
黎樱松了口气,刚将被自己屁。股垫地有些发酸的双脚伸直,眼前一花,某人的脑袋已经枕在了她的双腿上面。
黎樱蓦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嘴唇动了又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头好像揣了一头小鹿似的“噼里啪啦”地一阵乱跳,耳后的两片皮肤热地几乎快要烧起来。
与她恰恰相反,某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两道好看的剑眉也舒展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黎樱迟迟都没有下手,突然间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带平日的冷厉,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看着竟然让他破天荒地有种俏皮的感觉。
“怎么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慵懒,带了点鼻音,有点发沉,听着却是格外地性感。
“……”什么怎么了,你一个男人好端端地躺到我的双腿上还不准我心猿意马了。
心里暗骂了一句,神情未变,摇头道:“没……奴婢马上帮大将军按头。”
他又是“唔”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黎樱长吸了口气,心里默念:“他是一颗土豆,一颗土豆,一颗土豆……”差不多默念了十几遍,心情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说实在话,她还从来没跟任何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
不过她觉得自己不淡定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接触男人少,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长过实在过于优秀,美色当前,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把持得住自己的。
等她后来有条不紊地帮元辰哲进行头部按摩地时候,她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心猿意马是有的,但至少没表现地太失礼。
后来的日子,黎樱常常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当元承哲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她双腿上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点慌张,有点甜蜜,有点幸福……有那么一瞬间,还莫名有种她拥有这个男人的感觉。
于是她很刻意的放轻了按摩的力道,听见他绵长而轻柔的呼吸声,看见微黄的烛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反射出蜜色的柔软光泽,看着他脸部的线条松懈下来时候安详的面容……她突然之间觉得这个才是真实的元承哲。
她喜欢这样的元承哲。
尽管后来他将她的腿部枕地有些发麻,也没下决心将他推开。
说不清楚是不敢还是不舍得……总之这天晚上的情形就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子里面,就算过了很多年之后,她的印象还是如此清晰,犹如发生在昨天一般。
下了一夜的雨……
黎樱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还有稀疏的雨滴声坐在敲打着帐顶。她发现自己独自一个人躺在元承哲的大床上,依旧穿着他的寝衣,身上盖了锦被……发了一阵子愣之后,唇角不自主地往上弯了弯。
她在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可就是抑制不住。心里头有种莫名的喜悦在弥漫着,让她觉得开心。
“黎姑娘——”
门外有人在叫,她听出是青莲的声音。应了一声,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你进来吧——”
屏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青莲出现在了她眼前,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她,手上捧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青莲跟她已算相熟,所以平日里跟黎樱呆一起的时候言行举止都是比较随意的,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在她面前竟然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哦,对!以前她直呼黎樱的名字,今天怎么突然称她为“黎姑娘”?
想了一想,突然之间就明白了。
想必昨日林好儿被元承哲处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她一直被人认为是元承哲的宠妾,突然之间似乎也有了主宰他人生死的能力。
青莲进来的时候见到她正在元承哲的床上,还穿了他的寝衣,心里自然会觉得她昨天晚上又把元承哲给睡了。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你睡过的男人很厉害,那么你也会跟着厉害。
在众人眼里,如今的她只是还缺个名分而已,可给个将军夫人的头衔难,给个侍妾的称呼还不容易?
青莲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黎姑娘,元大将军吩咐奴婢给姑娘送替换的衣服。”
“……”黎樱的唇角抽了抽,怎么这青莲在她面前自称起了奴婢来了。
回过神来想了一想,管那么多干嘛,虽然她和元承哲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那种关系,可她至少也照顾他了啊。
就好像昨天晚上,那是有功劳有苦劳,她现在的十个手指还在隐隐发酸呢。借用他的名头给自己一点好处,也算是奖励了。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心安理得起来。嗳——当官真好啊,有权真好啊,就连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被他强大的光环给笼罩了。
黎樱换了衣服,起身洗漱。
青莲一直陪在她身边。
“青莲,你没事情做么?”
“……元大将军说,让奴婢以后帮姑娘梳头。”
他果然还是嫌弃黎樱自己梳地乱七八糟的发型了。没办法,他们之间始终有几百还是几千年的代沟存在的。
天呐,天盛国到底是什么鬼?虽然她对历史课不怎么感冒,但中国的朝代她还是背得出来的吧,怎么脑子里面一点都想不起来曾经有存在这样的国家?青莲见她眉头紧蹙,沮丧地脸都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