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她在刚才突然之间就想起一个词——“毒品”,类似吸食大麻,海。洛因之类的……虽然她不能确定熏香之中是否含有这种成分,但却知道正常的熏香是不应该在短时间内造成这样的效果的。
大概是因为她上的是警校,对这类事情特别敏感,因此刚才的反应也就特别大了一些。
“为了给本将军治头痛。”他面色略沉地盯着黎樱慢慢地说了一句,目光侧过去看了看周琼,见他此时淋得就好像落汤鸡,眉头微皱道:“你先下去换身衣服,等雨停之后再过来。”
周琼明显地呆了一呆:“这……”
“去……,如果香炉摔坏了就让内务营再帮本将军送一口过来。”
“是!”
等周琼走了之后,他的注意力又转回到黎樱的身上,幽深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转,声音轻轻道:“你过来帮本将军按按头部。”
他竟然不追究她摔掉她香炉的事情?也不问问她为何说这香里有毒?难道说他明明就知道这香有问题,但因为是御赐的香料所以不敢说出来,既然知道他还用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头痛让他真的难以忍受。
黎樱自己虽然从来没有过头痛的毛病,但却也知道有个成语叫“头痛欲裂”,你想想啊,这头痛得都要裂开,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痛苦啊。
这元承哲年纪也不大啊,怎么会就有这种毛病?
心里有些好笑,原来自己之前胡乱猜的那些什么睹物思情之类的完全不存在。
依次按压着印堂穴,前额,耳廓,太阳穴,然后再移动到肩颈部,用手指慢慢地打着圈帮他进行头部推拿按摩。
渐渐地,元承哲因为痛楚而略显苍白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一些,轻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黎樱觉得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竟然让她在爷爷的身上学了几招,到了这里倒成了取宠的必胜技了。
“将军可舒服一些了?”她问。
他极轻地“嗯”了一声,有出声幽幽道:“你倒是的确还有些本事。”
黎樱一听此话,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她自己又小看了这个男人。就算他在痛得无法自制的情况下,他依旧会找个名头来试一试她的真假。
轻笑了一声,干脆将话说破:“原来是大将军不相信奴婢。”
又是轻轻地“唔”了一声,他倒也完全不加掩饰……他也犯不着掩饰。
“如果大将军信不过奴婢的话,大可以用皇上御赐的熏香止痛。”黎樱有些吃气不过。
她后来想想觉得当时自己那个时候大概是因为手上有了几样可以卖弄的技艺,所以心里的底气就足了一些。
他原本微闭的眼睛睁了开来,目光微沉,却是左顾而言他:“你害怕打雷?”
黎樱想起刚才听到雷声的时候莫名有种让她很恐惧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如此,他才叫她进来?
关于这一点,她自己也很困惑。
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到了吧。”
初夏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按了良久,她手指到手臂都酸痛到不行。
“大将军,您的头痛好些了没有?”
他“嗯”了一声:“好些了。”
黎樱松了口气,双手互相扭动着让手指手腕放松下来,见元承哲的依旧闭着双目,俊朗尊华的脸上如同精雕细琢出来的玉石表面一般,浮动着一层柔和的光泽。精致非凡的五官,分分钟吸引着她的目光忍不住地往他的脸上瞧。
轻咳了一声:“大将军……其实你头痛吧,经常用那些熏香不好。”她尝试性地跟他提出,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道:“这种熏香呢只能暂时性止疼,并不能根治您的头痛,若是……”
“若是什么?”
“没什么……反正大将军的头痛病奴婢建议还是用其他的方法来治。”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依旧闭着眼睛,却是抬起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声音懒洋洋道:“本将军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声音不似平日那样冷,倒有点像是随口问起。
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
心里微定,将自己今日做过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反正她不说,周琼也会跟他报告的。
“……借用了将军的名头,让内务营帮奴婢拿了热水洗澡……不过奴婢没用将军的浴桶……”
他听后并没说话,依旧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但黎樱求的也不过是希望她不要怪罪而已。
心里正在忐忑,突然听见有人在外头通报说是六皇子来了,未等元承哲答应。大帐的帘子被人掀起,随即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黎樱望向他的第一眼,便被他给狠狠的惊艳了一下。
只见来人穿了一身杏黄的锦缎长袍,头戴束发玉冠,肤白胜雪,吹弹可破,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一边的脸颊还会出现一颗若影若现的小酒窝。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量高大魁梧,喉部的男性特征明显,黎樱必定将他错认是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女扮男装呢。
没等她从惊讶的情绪中抽离,元承哲已经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朝他拱了拱手:“竟是六殿下来了,有失远迎。”
金世楷轻轻一笑,露出雪白的前牙,仪态万千的模样让黎樱狠狠地自卑了一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其实本王的确无事,不过是被美妍缠地紧了,便到你这里来避一避,讨杯茶水喝。”
他一边说着,一双星眼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到了黎樱的脸上,目光里头带着几分兴趣,唇角微勾笑容风情万种:“你便是那个侍女?”
黎樱上前几步在他面前跪下来行了礼。
他没说平身,却是走上一步:“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黎樱眉头微皱,依言抬起脸,心里却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元承哲面上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的目光却是微微一沉。金世楷的目光在黎樱的五官上行走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几分:“好了,你平身吧。”
“……”这人好莫名其妙,黎樱心里虽然不满,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对于这些在皇亲国戚面前的礼数,她如今也是越做越到位,跪倒的同时心里面就问候一下别人的祖宗十八代,倒也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直接将阿Q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金世楷不但模样长得极其秀美,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温柔动听,但却又不觉得十分娘气。
“不算难看,但似乎比不了美妍。”这是他对黎樱的评价,冲着元承哲莞尔一笑:“你怎么看?”
“没怎么看。”元承哲面无表情:“六殿下不是号称来喝茶的?”
“下盘棋怎么样?”
“下官并没有带棋盘在身。”
“本王带了不就行了。”他又是一笑,星眸微眯,神情竟有种说不出的千娇百媚,下巴微侧:“来人,将棋盘搬进来。”
于是帐帘再次被人掀起来,从外面总共进来四个穿着蜜合色罗裙的侍女,其中两人抬着棋盘,一人端茶,一人提着食盒。黎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有人出行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把这些娱乐设施都带在身边。
相比起黎樱,元承哲的脸上却几乎丝毫没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惯不惯。
一行人将东西放下之后便退了出去,金世楷朝着元承哲做了个手势:“大将军,请吧。”
两人对桌而坐,金世楷将装有黑色棋子的棋盒递给他,煽然一笑:“老规矩,你执黑棋。”说着话,突然之间转头看了黎樱一眼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黎樱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看见那些侍女有条不紊地出去时,她心里也隐隐觉得奇怪。
如今看来,是因为两人有什么话要私下里说,不方便有人在旁听着罢了。人生在世,有时候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既然有不该让她听到的东西,自然是赶紧回避比较好。
刚想退出去。
去听见元承哲幽幽地说了一句:“她不必走。”
金世楷脸上的笑容微滞:“哦?”双眸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却也不坚持:“也好,那便在一边伺候着茶水吧。”
元承哲一声不吭地接过棋子,脸上照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就算对着皇子,他的双眸照旧是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这两个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一个柔媚一个阳刚,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样别扭的组合,看着却有觉得十分和谐。
当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种词从黎樱脑海中不断冒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英剧看多了,受多了腐国的毒害。
“皇上,前几日在朝堂上突然病倒了……这事,你可知道了?”金世楷修长白皙的手指夹了一颗棋子慢慢地落到棋盘上,声音犹如涓涓泉水流动的声音悦耳至极:“我想你应该听说了。”
元承哲淡淡地“唔”了一声,如墨一般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似乎对他的话丝毫不关心。
“经御医诊断,皇上得了风症,虽然吃了不少药,但至今不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