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儿,怎么了?”
她方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若是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荆浣君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大约……是毒发了……”
泠渊心道果然如此,便急着在她身上寻百草丸。寻了半天,未果,却是荆浣君轻轻拉住了他,艰难道:“不用找了,我都吃完了……”
也是,百草丹何其珍贵?他当初统共剩下十几丸,全都给了她。
只是他没料到,她竟都吃完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又毒发了多少次?她的毒,当真是拖不得了。
眼见荆浣君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双手握拳,极尽痛苦的样子,泠渊万分心疼,却无可奈何。
百草丸配制极其复杂,且不乏稀有药材,他此刻根本来不及重新配制。他以为那十几丸可以拖延一阵子的,却不料她这毒这般霸道。
都怪他,他应当更加关注她身体状况的……
只是眼下他再怎么自责、再怎么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因着疼痛,荆浣君的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见荆浣君忍得那般辛苦,泠渊只得抓住她的手,道:“别再弄伤了自己。若是受不住,便抓紧我。”
他不能代她痛,便只能陪她痛。哪怕只能为她分担万分之一,也是好的。
荆浣君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撕裂一般的疼痛,那一阵一阵愈发难以忍受的痛楚逼得她几斤昏厥。
脑子却还算清醒。
听到泠渊的话,第一反应却是极力掩饰。她不想他担心,便只有极力控制住想要握拳的双手。
他想伴她痛,她偏不让。
她眼下这般是无可奈何,他呢?难道他痛了她便能好?放屁!
终究她只能抱住泠渊劲瘦的腰身,抱得愈发紧。
“你真是,闲的么?你以为你身上的是猪肉么?不知道疼?”荆浣君一连串的话问出来,都不带喘气的。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说得再慢些,怕就要坚持不住了。
她紧接着又道:“你若将被褥塞我手中,也比你方才的行为明智许多。还说我不知道爱护自己,你呢?我真是没被疼死也要被你气死了。”
荆浣君的语速还是很快,气息却还算平稳,仿佛比方才好上许多。
只是她语速这般快,泠渊又怎会不知她是欲盖弥彰?
她的身子分明还在颤抖,他此刻能清楚地感受到。
“不就是这点痛么?忍忍便也过去了,我可说好,你再犯傻我可就不要你了。”荆浣君说完闭上羽睫,很是疲劳的样子。
可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身上每一处经脉都在叫嚣。多少次喉头腥甜,都被她强自压下。
……
天微亮的时候,荆浣君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是夜,无论是对荆浣君而言,还是对泠渊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荆浣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卡车来来回回碾了几遍,连渣都没剩下。
而泠渊,却是心灵上的煎熬。
她明明都已经疼成这副模样,却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愈是这般为他着想,泠渊便愈是自责。终究是他没能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