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浣君此刻才悠然开口,语气虽是可怜,面色却甚是淡然,“多谢爹爹为女儿做主!今日若不是埋这娃娃的人出了纰漏少埋了一个,浣儿指不定叫人欺负了去!”
那缺的一个,自然是让荆浣君烧了。这件事儿她知道,荆天成未必不知道,毕竟陷害别人,却少放了一个诅咒娃娃这等事儿的几率太小。然而,场面话还是要的。
“即便哪天你真做了这样的事,为父也不会让人欺了你!”
这话一出,别说是在场的其他人,就连荆浣君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艾玛简直吓湿了!
她连忙做出一副放心爷绝不会这么干的表情,“浣儿不会让那一天到来,只是爹爹,主持家中事物,我还真是做不来。”
荆天成本来也不敢将此重任交给荆浣君,不过就这几日荆浣君的表现看来,她的能力,想来在他预料之上。
但荆天成对荆浣君的纵容,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既然已经削了柳柔的权,断然没有再收回自己的话的道理。
操持荆府,并不只是当家主母要做的那些事儿。荆天成虽未当朝宰相,但发妻,却是商贾人家之女,名唤王兮绒。即便她嫁来相府,生意上的事,一直不曾落下。
王兮绒,便是荆浣君的生母了。
荆浣君对这个母亲基本没有印象,只因她三岁之时母亲便因病离世,这才有了她后来的二娘。
商贾人家之女,是最为人看不起的。王兮绒进门之时,更是遭受了不少冷眼,只因当时她身怀六甲。
据说,那年荆天成与皇帝南下私访,回来之时便带回了这王兮绒。王兮绒她爹也算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故而滇京的人对王家也是有所耳闻。
商人总是最被看不起的一个职业,按理只能做大户人家的妾室,遑论当时王兮绒已经怀孕!而荆天成却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王兮绒迎娶进门,寻常人只当他被迷了心窍。
王兮绒嫁人荆府之后,荆天成对她百般宠溺,甚至她重新打理生意上的事,也是听之任之。
这样的日子,直到她病倒、病死。她原是患有心疾的,可这么大的事,竟从来没有人知道!
王兮绒死后,荆天成迫于家里的压力又纳了柳柔,并抬为平妻。王兮绒留下的产业,也交给柳柔打理。
柳柔对此一窍不通,但好在荆天成深受皇帝重视,原来与王兮绒合作的人,想要献殷勤的大有人在,那些产业倒也没没落了。
荆天成正不知将产业交给谁打理,荆浣君却突然开口:“爹爹,六弟向来极有主见,不如就交给他吧!”
蓦然被点到名,荆青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是何意?关心他?还是……想要还了他的人情,而后与他撇清关系?
他自然希望是前者,但以他对荆浣君的了解,多半是因为后者。
荆浣君是真没多想,只是因着原本说将那梁婆子交给他,这会却被荆天成处置了,她心中过意不去。
虽然她知道荆青华的目的从来不在梁婆,但既然是她答应了的事,她就该负责到底。
荆青华无论如何,都是帮了她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她不可得知,但能够掌管府中大小事务,对他一个庶子来说必然是一件好事。她自己不愿做,又不希望别人捡了这好差事,当真没有存了其余心思。
“如此甚好,倒不知浣儿什么时候与青华交好了。”
荆天成不过是句感叹句,也没有问她的意思,但她若是不撇清,旁人怕真以为她荆浣君与荆青华如梁婆说的那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本来的确不熟的。”荆浣君佯作生气,“不过经此一遭,倒真是熟络起来了。或许……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事情了了,那一大群的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呆在这里,便各自回了。荆天成还要早朝,也不便多过逗留,与荆浣君说了声也走开了。
荆青华谢了荆天成,却不着急走。不知为何,虽说自己是捡了个大便宜,他心里还是有些堵。
荆浣君的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分知恩图报的人,她此番这么帮他,当真不像她的性格。
荆青华自然不知道,荆浣君对掌权一事,非但不热衷,甚至十分嫌弃,觉着是个大麻烦。
而若是她十分喜欢的东西,自然如荆青华所想,不会轻易送人做了人情。
“青华谢过姐姐。”荆青华因着心下纠结,此番倒是率然开口。
荆浣君走至石桌旁坐下,漫不经心道:“别,爷还得谢你呢,要不是你,爷还真不知道这差事交给谁好!”
得了荆浣君这话,荆青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荆浣君分明是懒得管这差事。
得知自己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他轻笑了两声,“即是如此,青华便不叨扰了。”他摇晃着手中的玉骨扇,翩然离去。
不难看出,他心情极好。
荆浣君只是觉得,此人多半有病。
前一刻还好好的,现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打了鸡血一样高兴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
荆浣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此刻想的,是她的可爱的西瓜种子。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吃西瓜,只是这年代物质太匮乏,许多水果压根没有,蔬菜也是……
还有两个月便是清明,离西瓜种植的日子不算长,但也不短。她有的是时间准备。
“以夏,咱们院子里可有耕地?”
以夏歪了歪脑袋,“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别说咱院子里没有,便是整个相府都没有的。咱们平时吃的都是每天一早有人送到厨房的。”
这便有些不好办了。荆府地处闹市,若是府中没有,总不可能去集市上种?
“不过,离这十里处有座荒山,不过……”
荒山么,拾缀拾缀不就有地了,荆浣君连忙问:“不过什么?”
“那山有不好的传说,据说进了那山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以夏说这些的时候,一副很是畏惧的样子。
“哎呀!那我去玩耍想来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