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饭菜飘香,女人在怀,男人轻敛着眉,声音低醇的如天籁,“喜欢。”
得到男人的夸赞,女人笑的很欢,她准备了第一个第二个,动手做第三个时,男人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募然用力,“夏彤,这个是给谁准备的?”
女人歪着小脑袋,“恩,这个是给那个小保安准备的。上次我熬的粥他也没嫌弃,这次厨艺好点了,拿个给他品尝品尝。”
男人呼吸一沉,一掌甚至掐上了她腰间的嫩肉,女人吃痛转眸,但男人已经松开她,他拿了杯牛奶走到客厅,“那你去送给他吧。”
于是小女人换了套衣服走去保安室,但保安……已经换人了!
曾经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位老伯,穿着相同的制服,还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夏彤差点以为小伙子苍老了几十岁。
这位老伯还不会讲普通话,两人比划了半天,夏彤才听懂那个小伙子早辞职了。
夏彤悻悻的回到别墅,男人正坐餐桌上,他的墨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嘴角轻快,睨了眼女人盘中的三明治,“咳,怎么,人家嫌弃你厨艺差?”
女人垂头丧气的走到餐桌边,“不是,那小保安辞职了。泽少,他什么时候辞职的?”
男人垂眸,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怎么知道?我每天日理万机的,有空关心那些小人物的命运吗?夏彤,快过来吃早饭!”
两人吃过早餐,林泽少带夏彤去催眠大师周德的诊疗室。
诊疗室基本是暖色系的装饰,跨进去就有股明亮温和的感觉。室内打着空调,非常舒适,窗边放着几盆欣欣向荣的盆景,青翠繁盛。
周德今年四十多岁,他穿着一身白衣西裤,温和儒雅,他的手干净白皙,手面宽大且厚,给人安定信任感。
三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林泽少转眸揉着女人的头顶,“夏彤,我出去等你,你不要怕,要是有事就大声叫我的名字,恩?”
夏彤温顺的点头,只是嘴角的笑容十分牵强,她叮嘱,“泽少你不要走哦,就坐在外面等我。”
周德:汗,你们在我面前生死离别是把我当法海了吗?
林泽少走出去后,夏彤坐直身看周德,她的声音怯怯的,“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周德看着对面女人那双满是戒备的眸子,温和的笑,“林太太不用急,我们可以先喝杯茶聊聊天。”
夏彤定定的看了茶杯几秒,摇头,“我和你不熟,不要喝你的茶,也不想和你聊。”
周德:原来我不是法海,是猥琐大叔啊!
周德也算是身经百战,他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脸上依旧是温和的微笑,他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林太太,你这么急是要赶去做什么事吗?”
夏彤苦着一张小脸,“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想和你呆一起。”
周德差点喷笑,对面的小女人紧紧拧着秀眉,脸部表情因紧张和戒备而到了僵硬,偏偏她直视着他,一板一眼的让他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是不喜欢你!
好吧,这聊天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
他双手交叉放桌面上,“林太太,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我们这次治疗时间为1个小时。”他指着办公桌前的金属小闹钟,“林太太,请你现在看下时间并牢记。”
夏彤顺着他的手掌看,“现在是十点了。”
周德笑,“林太太您看错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什么?”夏彤错愕,她凑近身体仔细的盯着闹钟看,突然,指针的摆动声和滴答声闯入她的世界,脑里一阵混乱。
“林太太,林太太……”周德在叫着什么她听不清,眼皮好重她闭上眼,身体也瘫软在了后面的软椅上。
“好,那我们现在聊聊天,你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如何,家庭成员有几个?”
夏彤嘴角勾起甜甜的笑意,脑海中呈现着那么一幅画面,爸爸虽然开着一家公司,但每天会按时回家,妈妈会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问候他的辛苦,奶奶慈眉善目的从厨房里走出来,而她在客厅里玩耍或写作业。
“家里有奶奶,爸爸,妈妈,他们从来没吵过架……家庭和顺,夫妻情深。”
“恩,家里谁和你关系最好?”
“是爸爸。他不管多忙都会抽空陪我玩,会用木头给我做玩具,带我到草原奔跑……他亦师亦友的启迪着我的人生,又用如山的父爱教我走路,护我不跌倒。”
周德看着软椅上的夏彤,她的眼里流淌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那你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是哪个阶段?”
夏彤停顿半响,“高中的三年。”
“为什么?”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人。”
“是谁?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女人沉默了,就连恬然的睡容都有些呆滞,似乎是茫然。
“那个人和你爸爸,你更喜欢谁?”
“不能比,因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女人没回答,寂静的诊疗室里除了闹钟的滴答声就是两人清浅的呼吸。
周德不急,他托腮等着她的答案,许久,女人的声音淡如轻烟,“爸爸是妈妈的,可他是我的。”
哦,原来是爱人!
“夏彤,你知道你爸爸现在已经离开你了吗?”
女人的娇躯一震,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软椅的毛毯上。
“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爸爸的场景了吗?”
“……恩。”
“什么时候?”
“高考刚结束。”
“你们谈了些什么?”
此刻的夏彤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年前,她站在一间小巧温馨的房间里,她的面前有一位披着三千青丝,独坐窗台前的清丽姑娘,她拿着笔,在纸上勾勒着两只手掌,执子之手,十指相扣的。
她的眉宇都沾染了些甜蜜的气息,那张粉腮绯红,她画着笑着,红唇轻抿,少女怀春,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了,少女慌张的将纸张放进抽屉,一位四十多岁,高大斯文的男人走了进来,少女叫他“爸”。
爸爸在对面的椅上坐下来,他含着温暖的笑,“一晃眼我家彤彤都长大了,高考结束了,你想报考哪所学校,学什么专业?”
少女犹豫了,“爸,我还没想好。”
爸爸说,“离填志愿没几天了你怎么还没想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吗,学绘画?”
少女有些羞涩,转动着一双清澈如水的乌眸,“我不想去北京了,我……”
爸爸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彤彤有喜欢的人了吗?”
少女睁大眼看着爸爸,有惊有羞有怕,爸爸只是和蔼的摸着她的头,“想和他一起念大学,想留在他所在的城市,想和他一起商讨未来?彤彤,告诉爸爸,他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夏彤看少女垂着眸,然后嘴唇挪动,说出了一个名字。
夏彤听不清少女说的谁,但她看爸爸的身躯猛然一震,低头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知。
爸爸说,“彤彤,你有多喜欢他?”
少女看了眼爸爸,转眸看向窗外姹紫嫣红的花园,其中有一朵红玫瑰开的鲜艳动人。
“看不见他会牵肠挂肚,看见他会心跳加速,有时夜里会睡不着,心里满满……是对他的爱,却爱在心里难开。爸爸,我想,我离不开他了。”
爸爸的眼睛闪过震惊,骤痛,疼惜,慌乱无措,晦涩难懂,最后他宽厚的大掌拉住她的小手,“彤彤,爸爸相信你的眼光,如果两个人相爱就勇敢的在一起,也许你们以后的感情之路会坎坷受阻,但真爱难求。记住,爸爸永远支持你!”
夏彤讲诉的断断续续,表情还算平静。但她不停的晃动着小脑袋,像是要甩掉那场梦靥。
周德从她的叙述中拼凑出了完整的画面,他很久没说话,等着夏彤恢复到沉睡时的状态。
大约十分钟后,女人不动了,周德轻蹙了眉,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会比较难。“夏彤,你知道你爸爸的公司破产了吗?”
夏彤一听,脸颊往左侧重重的一偏,她的粉腮“唰”一下的白了,有些胡言乱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天我没有到公司找爸爸,我没有站在办公室外偷听他们讲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典型的心理恐惧症,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对病人的心理造成了致命的伤害和打击,病人会排斥,恐惧,甚至对已经发生的事情采取否认。
周德倾身靠近夏彤,声音又低又沉,“夏彤,你听到了什么?”
夏彤又开始晃动小脑袋,两只小手死死的抠住软椅的把手,“有女人,女人和爸爸说话,她说……”
“她说什么?”
周德连问了几遍,夏彤都没有回答,她的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直到她的下唇快被咬出血时,周德才中断这个话题。
“后来你去了哪里?”
“我回家了。”
“回家做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淋雨?”
“因为外面站着一个人。”
“你们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他的外婆去世了,他心里好疼……他说他十多天没见我,想我想的快疯了……他还说他的妈妈要带他走,可是他想留在这,他说他爱我,想要我……他问我爱不爱他,想不想要他,他要我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