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指着身边的一个病房,“被送进医院时医生给她输了液,正睡着呢。”
夏彤稍稍心安,又问,“姿姿究竟怎么了?”
舒妃“哼”一声别开头,芳懿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医生说……昨晚的运动激烈而频繁,她……那里有些撕裂,流了不少血,医生给她缝了几针,没有什么大碍。”
夏彤愣住了,“运动?”
芳懿尴尬的没说话,舒妃早吼了出来,“不就是被某个男人强爆了吗?衣服是我给她换的,她全身都是被咬出的齿痕,腰间被掐的乌青,腿上还破了好几处皮……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滚个床单吗,至于那么激动吗?奶奶的,那男人是不是狗投胎的?”
舒妃的情绪很激动,吼出来时连眼眶都红了。她毫不避讳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惊动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都陆续的看来。
林泽少和卢青走过来,卢青看了舒妃,“小姐,这里是医院,你可以……”
舒妃,“天下乌鸦一般黑,你给我滚!”
卢青,“……”
林泽少微皱了眉,他见夏彤木讷的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去安抚她,但还没碰到她的腰,她就闪电般避开,“别碰我。”
林泽少,“……”
卢青刚才的郁结情绪迅速不见了:boss是被嫌弃了吗?
女人果真不能惹,她们同仇敌忾的力量可是很惊人的!
五个人都有些僵持着,直到病房发出声音,“我渴了,谁来给我倒水?”
夏彤三人迅速推门而入,丽姿还躺着,她除了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三人在丽姿床前一字战开,丽姿扯着嘴角,“你们愣着干嘛,可以先给我倒杯水吗?”
夏彤去桌边倒了杯温水,她坐床上扶着丽姿的肩膀让她坐起。
丽姿身体轻微的一颤,像扯到了某处痛处,不过她没在意,倚着床头,就着夏彤的手将一杯水一饮而尽。
气氛比较沉闷,丽姿先开了口,“看看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死了吗,又不是让你们奔丧的。”
“方懿,其实我也不算亏,那男人真的是肌肉型男,一等一的帅气,还有你最爱的六块腹肌。”
方懿红了眼眶,侧着脸。
舒妃低咒一声,一甩手就出了病房门,方懿赶紧抹着泪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舒妃翘起的嘴角就慢慢抚平,身体离开床头,蜷缩起腿,将脸埋了进去。
“姿姿,要是你难受就哭出来吧。”
她的姿势明明很受伤,但声音却是出奇的平静,“哭有什么用,博取可怜和同情?我哭了,生活的挫折和磨难就能消失吗?”
夏彤心里憋着慌,阖了阖唇,她就觉得眼眶湿了。
“夏彤,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女人最不值钱的就是身体。如果是权色交易,那就当一夜狗咬。我现在难过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怎么是他们的女儿?”
“我难过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怎么是他们的女儿?”
丽姿的声音太平静了,回荡在空寂的病房门反而透出几分苍凉。
“在我印象里,我爸也有英俊潇洒,我妈也有小家碧玉的时候,那时他们的感情很好,我爸的事业刚起步,我妈温柔贤惠,两人相濡以沫……但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呵,应该是我爸有钱以后吧。他开始喜欢玩女人,每周都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当时我就睡他书房的隔壁,那种剧烈的动响……真他妈让我呕心。”
“我妈吵过,闹过,但换来更多的漠视和堂而皇之。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离婚,怕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好过?怕我一个女孩家不给她养老?更或许是她不想便宜了那些狐狸精,拖也要拖死我爸。”
“但她这些年好过吗,整日疑神疑鬼,大吵大闹,吵闹后又为我爸收拾那满屋的糜艳和污秽的衣服……她一双眼睛里盛满浑浊,憎恨,惶恐和扭曲,简直将自己逼成了个疯婆子。”
“我爸说她咎由自取,谁让她生不出男孩,不能给他传宗接代,所以她也恨我,嫌弃我,恨不得这世界有女变男的变性手术。”
丽姿的语速越来越急,说到“变性手术”这里募然卡住了。
她两手去抓自己的头发,痛苦的频频摇头,仿佛情绪到达了崩溃的巅峰。
现在夏彤终于明白丽姿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她甚至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童年!
她伸手想触摸她的背,又觉得眼前的人绝不需要她这样的怜悯。
“这样也好,我解脱了。”她的声音里透出欢快,像无忧无虑的少女,“我早就不想要他们了,爸爸不要了,妈妈我也不要了,我真的……太嫌弃他们了!”
“从我爸将我送进楚函房间里让他肆意侮辱的时候,我连他的养育之恩都还清了。呵,这种不拖不欠的感觉真好。”
虽然夏彤已经猜到那个男人是楚函,但她依旧震惊着。
她更震惊的是丽姿说到“楚函”这个名字时,不悲也不喜,仿佛真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哪怕……昨晚他在她身上留下那么深的印迹。
“夏彤。”丽姿突然转头叫她,脸上是明媚的笑意,“我喜欢听的那首歌,现在唱一句给我听听。”
丽姿在寝室里喜欢看电脑上的服装展,当大家都准备睡觉时,她就喜欢放歌。放来放去总是那么一首,舒妃经常说这是折磨她的耳朵,摧残她的灵魂。
后来久而久之大家都可以哼出那么一句。
“恩……”夏彤点头,朱唇轻启,“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这是beyond最经典的一首歌《海阔天空》。
才唱了一句,夏彤两行热泪就落了下来。
丽姿给她擦泪,声音淡如轻烟,“别哭,自由了,我想要的自由快到了……”
在夏彤三人进病房时,林泽少就打了电话给楚函。
楚函今天穿的一身深蓝衬衫西裤,发梢经过精心的打理,再加上那张妖孽的脸庞,整个人有一种张扬的美。
她的话语一落,整层楼都雅雀无声。
时间静止了足足30秒,林泽少咳嗽一声,卢清忙上去打圆场,“这位小姐……”
他还没碰到舒妃,舒妃胳膊肘一出击直接捣到了他的鼻子上,他捂鼻退后两步,只见舒妃大声吼道,“小姐你妈,叫我大姐!”
卢清,“……”
方懿,“舒妃,这里是医院,咱们小声点。”
卢清看了眼背后怯怯的方懿,总算还有个正常人。
方懿,“舒妃,我看他们心里都有些变态,我们不要跟精神病患者计较,啊。”
卢清,“……”
此时夏彤正好出来,楚函见状迅速上前要进病房,夏彤横着手臂拦着,舒妃和方懿更是赶过来,站成一排。
“你们让开,我不想和女人动手。”楚函轻蹙着眉头,并没有透露出多少愤怒,神情寡淡。
三人没开口,林泽少走了过去,“夏彤,让他进去吧。他们的事情要他们自己解决,不要让丽姿一直闷在里面出不来。”
楚函进去的时候,丽姿还维持着蜷缩双腿,下巴磕膝盖上的姿势。
楚函箭步过去,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下颚,迫她抬头。
其实男人天生适合风流的模样,完美的五官给人温柔多情的错觉。而他此刻满脸阴鹜,那雕凿的五官仿佛都冷了下来,像出鞘的寒刃。
女人脸上没有泪痕,没有表情,整张小脸都木木的。她的瞳孔似乎有那么一刻空洞,察觉到下颚传来的痛楚后才微皱了眉,眼眸透出光线。
她的模样令男人一僵。
她却笑了,“哦,是楚少。”
昨晚进了酒店房间,她脸上闪过惊慌,惶恐,不可置信……就连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都颤抖的捏成拳。
当时他披了件睡衣,手里端着红酒,就倚墙壁上好暇以待的看着她做心理挣扎,他早说过,她桀骜不顺的模样,太欠训!
但她垂着头,仿佛只是为自己哀悼了三秒,抬眸已是笑靥如花,她挑眉问他,“真的非做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