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守卫者与守卫战
一支箭头闪着银光的冷箭破空呼啸而来,撕裂了沉重的空气,直逼面门!
“来人啊!救——”一句话还没说完,可怜的龙套兄就倒地了,一块方碑项链从衣襟滑出,沾着鲜红的热血。他本是富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又遇着战乱,身上除了这个项链已无其它值钱的玩意了,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参军谋口饭吃。怎知天有不测风云,命丧于此。
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家伙不知怎么地出现,弯腰捡起,又不知怎么地消失在了战场上。
到处都是倒地的士兵,漫天的冷箭都是死神的号角,寒光一闪,夺人性命,毫不留情。
有没有这样的恐惧,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后面新来的面孔还没记住却成一地死尸,没有一个普通人可以忍受这样残酷的战场,但这个大陆已经不一样了,没有正常人,没有从未见过杀戮生死的普通人,何况线后的命令是死的,今日黄昏前必须把这种城攻下,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没有蔓延的恐惧,只有麻木的热血,这是圣战——为了种族的延续!
时间推移,苦涩的风卷起沾着血的砂砾肆虐着,城墙外已是遍地残肢断刃,两方各有一支十余人的小队在清点战场。
望清冷月光,念荒草乱世,此战却是满大陆战争的一个小小地方战。
靠在破碎的城墙上,端量了会最后一个依靠在城墙上的攻城梯,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块碎石,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郎摸着褐色的血迹,那是他叔叔之前为了帮他挡刀最后站着的地方,之后他叔叔就消失在了城下堆积的死人堆里。
冰冷的触觉时刻提醒着少年,这是无情的战场,分秒间只有生与死。
少年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颤抖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血盆之口,好像好像——要吃人!少年一哆嗦,吓得抓起脚边的断刃就向前捅去,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分寸不得进。
一身紫袍,胸口绣着一只异兽年轻人戏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吓坏了的同龄人,不禁莞尔一笑,反手卸下少年的断刃,轻声开口说道:“马蹄,你不认识我了?”
少年郎听到莫名熟悉的人声,颤巍巍地抖着手,抬头一看——是陈秀!他立马起身抱住陈秀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述说着最近的苦难遭遇。
听到马蹄说他叔叔也死了,陈秀一皱眉,马蹄自己不清楚,但作为曾经邻居十几年,陈秀是知道马蹄叔叔的实力的,虽然不是称霸一方的存在,可是这种守城战却也不至于要了他性命。马蹄倒是没有注意到陈秀的神情,毕竟据说去年陈秀深得高人赏识一步登天,在不知哪个地方担任要职锻炼能力,想来最近也是过的蛮不错的。
陈秀静静听完马蹄的遭遇,叹息了一声,拍拍马蹄的肩说:“我现在担任这座城的军需官兼任守卫者队长,之前听下面的人汇报伤亡情况的时候,还以为搞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小子啊!”
“啊!你现在好威风啊,遇到了高人,不像我,修炼了这么久,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家伙…叔叔也是为了救我……”马蹄眼前又浮现出叔叔那宽大的肩膀,眼睛红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以后我一定要解决我的修行问题,我一定会报仇的!”
马蹄立马抬起了头,眼角还残留着泪光,却有一种叫希翼的闪光在眼底出现。
陈秀知道马蹄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就是来帮这个忙的:“你放心,我和师兄说过这个事了,他也很好奇,他同意帮你看看,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就去找我师傅,他老人家对一些奇异之事颇有研究。走,我们先去见我师兄。”
其实,陈秀还有一个目的,他想把马蹄调到军需处,至少不用见血。
马蹄连忙道谢,陈秀则是轻轻扶起了马蹄,轻声说:“这样,我带路,你跟在我后面。”
马蹄想到军队里严厉的军规,为了不必要的冲突乖乖跟在后面,看着陈秀后背上的异兽图案,看着看着感觉异兽的眼睛不时在上下转动着,泛着红光,好像活着一般,诡异吓人。他立马低下了头,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这异兽活过来给他一口!
走在前面的陈秀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子还是这么胆小。
不知走了多少路,马蹄脑子里只有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异兽,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他抬头就吓得昏了过去——一张在脑海里的血腥大嘴!
马蹄晕晕醒来,看到陈秀和一个紫袍的中年男子都在张嘴说着什么,但自己却一个字也听不进。陈秀看到了了马蹄醒来,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柔声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怎么晕过去了?”
马蹄尴尬一笑,难道要说自己被一个刺绣吓晕了吗,扯开话题,起身问道:“刚才你们在讲什么?”
“哦,刚刚我们在讨论你的情况,师兄也是摸不得头脑,所以决定问问师傅他老人家。”陈秀也是挺不太好意思的,不过他们师门就是这个规矩,门内弟子无论讨论何事都要施秘术隔音防止隔墙之耳,以此防范未然。
马蹄望向那个紫袍中年男子,原来是陈秀他师兄,报以一笑。
陈秀师兄也是笑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陈秀继续讲道:“明早可能战况还要危急,我把你调到我军需处,这样安全点,免于战火。我师父估计过两天就能赶到了,到时候等他一到,此城危机也就解决了。”
马蹄很是感动,却又神色一转,黯然地低声:“要不是你,我这个废物可能明天就没命了。为什么这次我们的对手也是人族?还是最近被称为人族中兴的狂熊联盟?”
“这……”陈秀不知该不该说,这世上很多事,不再绝望就会掺杂私心。
“陈秀那小兔崽子呢!叫他出来见本城主!”一个阴阳怪气的语调在门外响起,有一个声音低声说了几句,就只听嘭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一个大腹之人一声红装地大步迈进。
“洪城主好!”陈秀皱了下眉,脸上堆起笑容,问道:“不知城主深夜来访,如此匆匆,所为何事啊?”
洪城主哈哈一笑,一指向前,一道红焰冲向马蹄,炽热的火焰滋滋作响,马蹄被此招式吓得不知所措,倒是陈秀立马出手,把红焰兜进了长袖之中,紫袍中有了红光却是瞬息间就消失不见。
不等陈秀开口,洪城主圆滚滚的身体已是在陈秀面前,笑呵呵地夸赞道:“梓逸大师的高徒可是厉害啊,这一手‘袖中乾坤术’怕已是小成之境了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秀也是笑着说道:“洪城主这‘烈焰红炎’也是愈发完善了,想来也是下了苦功的。不过这么唐突,可是要吓坏我这位朋友啊,估计城主也不是故意的吧。”
“当然,我是故意的——”洪城主圆滚滚的脸上满是狰狞,“听说我们身为军需官的陈秀你以权谋私,以此人体弱为由欲将其调至你自己的军需处啊——这可是违反了吾王从圣战之始颁布的《圣战之律法》啊。”
“陈秀愚钝,不知何处冒犯了城主。”陈秀暗中懊恼,这城主自从不知从何处招募到一支千人劲旅后越发嚣张了,老是挑自己的刺。
洪城主其名洪德全,本是此城主,可以说是该城言出法随、说一无人敢说二的地位,但在一个月前中央空降这个少年,分去了自己一大部分权力,随之而来的是民心的倾向。本来洪德全在此城作威作福,无人抗衡,百姓怨声载道也没有办法反抗,但是自从空降的紫袍少年来了之后,帮老百姓做了好多好事,也有不少胆子大的人去揭露洪德全的恶行,陈秀也是严惩了很多洪德全的爪牙。本来洪德全也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但是最近越发嚣张狂妄起来,好像在等什么契机。陈秀不得其中秘密,且此时乃战争的白热化阶段,还得仰仗洪德全的千人部队,也生怕在师傅到来之前出什么状况,只好好言好色相待。
“哦,怎么会呢,我怎么敢挑衅军需官大人呢,只是军队招募之时严格把关,只需有修行有道之人方能担任,怎么会有体弱之人呢?难道兼任守卫者队长的属下招兵时没有按照要求来吗?看来陈大人要好好管管下属了呀——”洪城主满脸的褶子,横肉一抖一抖的,看得马蹄都要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德行。
陈秀暗暗叹息,现在战争这么惨烈的情况下想要招满兵不放水不行,何况当初招兵时手下人也是看马蹄他叔叔神力魁伟,一人能敌数人就破格收了马蹄,怎知今日会有此事。也不知这洪德全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死抓不放的话自己也没有应答之策啊。
马蹄看陈秀面露难色,咬了咬牙,抱拳说道:“怎么可能呢?此事必是有人恶意造谣!陈大人从未要将我调至军需处,鄙人只是攀附陈大人,而陈大人念往日之情,邀我来此欢谈一番罢了。城主大人可别有心之人算计,因为这点子虚乌有之事伤了你俩感情,尤其在在节骨眼上,必是敌方卧底啊!故意挑拨!还请城主大人明察!”说完,把腰往前倾,头低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生怕洪城主还要计较。
洪德全哈哈一笑,扶起马蹄,满面春风地说道:“没事没事!没想到你还有此智谋啊!当一个守城兵太屈才了,明天来我府上当个军师吧。哈哈——”
说完也不等马蹄、陈秀有所反应,就拂袖而去,脸上满是阴险之色。
陈秀满脸歉意,抱拳说道:”难为你了!此獠必是心有恶计,明日之行你也不必去了!他若敢以此生事,我必不饶他!”
”陈兄如此必更加得罪于他,再说做一个军师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你也不用如此担忧。”马蹄自知实力不够,也不好意思连累陈秀,
“能免生死之忧已是万幸,何况只是两天,待你师父到了自然也就万难得解了。”
陈秀细思也是有理,所以勉强答应了,不过暗地里还是安排了在城主府的棋子,必要时不惜暴露身份也要保马蹄安全。
一夜无战事,等到了天明之时,马蹄离开了陈秀安排给马蹄的暂时住所,在称主府管家的带领下到了所谓的战术营。
……
“这一次,你有把握吗?”
“不用这样子,我把他们带回来就好了。别的是非我也不管了,毕竟乱世能人异士辈出,这次我就不插手了。”
“你那件事怎么考虑的?”
“不,你还没看清事实吗?不管哪一方强或者胜,我们都别瞎掺和了。暂不说此事了,我们——你——”
“不要怪我,这次——是你没看清事实。我们的命不能总是靠你。”
……
“你说这城还守的下来吗?”
“不用多考虑,不论守不守的住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可是,对面可是……”
“放心,那几个小子不足为惧,我们不会有事的。”
“那它们呢?我们不带它们吗?”
“它们不是一个城主能守着的了,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什么!不能啊!这个——”
“天地大乱,小小的城主又有什么作为……”
……
寒风肆虐,北风呼呼地刮着,城上士兵握着长枪瑟瑟发抖,紫青的脸庞上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盔甲上残留的血迹述说着昨日的惨痛,今日飘扬的王旗猎猎作响。
“楼上的狗杂碎们,好投降了!玩的也够了吧,再不投降我们可就要屠城了!别说没给你们机会,海族人发起狂来可是老天爷不开眼的!快投降吧!”一位一身白袍的阴冷武将骑着赤红的骏马在城下喊着话,“听说,你们昨天战死了一位将军,真是可惜啊,啧啧啧……”说着,把一坨黑色的东西扔上了城墙,附近守兵一看!一个人头——正是昨日战死的将军的!一下子,守兵面色惨淡,愁云笼罩在头顶,寂静无声,只有王旗猎猎作响,抖擞在寒风里。风越是刮得狠,声响越是大。
兀地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根头上闪着寒光的长枪呼啸从阴冷武将胸前穿过,带着血丝冲进了后方部队中,一列士兵齐齐倒地,再是阴冷武将从马上跌落,惊得骏马前蹄乱踏,硬是踏裂了阴冷武将的脑袋,迸溅出血红与白色的粘稠液体。
一个紫袍少年出现在城墙上,挥动起王旗,大喊道:“战!”
顿时,士气大涨,战意滔天。
“战!”
“战!”
“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