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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才末路

幽云十六州,青州城外。

惠风和缓,吹抚过竹林里地翠叶,传出一阵沙沙簌簌地响声,在半空中回荡着。青竹坞,是这片竹林的名字。位于青州城东南,青城山支脉小荫山的半山腰,濒临着青溪末流。

竹林幽静雅致,仿佛是被当世名家用妙笔勾勒出来地一般。林中坐落着一方竹林小居,远远的半空中有琴瑟之声回荡而出,更显出尘。

在竹林小居‘风竹轩’的竹屋院门之外,四名黑衣仆从手持长剑,护卫着这竹屋中的抚琴之人。

“呼——,二公子的这手琴艺真是绝妙,我都被琴声迷住了。只可惜……”

“当真是天妒英才,二公子自八岁‘凝脉’以来,仅用四年便贯通三阴主脉,以天才之名冠绝青州城,更与主宗青城山的天骄天女相提并论,奈何这三年他修为停滞不前,加上外面风言风语,二公子日渐消沉……”

“唉,近年惶论青城山的天骄天女,这城中其他家族同龄的天才修为尽皆超过了二公子,从天才沦为平庸,被以往踩在脚下的人比了下去,也难怪二公子一蹶不振。”

“只怪天意弄人,来到风竹轩后整整七日,不见二公子有一刻修炼,倒是这琴音中的消沉之意,有增无减……”

“……”

待的琴声停下之后,四个护卫顿时间低声谈论起来。

小堂正中,少年一身青色长袍,及肩长发随意披洒,盘膝静卧在一条檀木案几之侧。

少年双臂虚抬悬在案上半空,只见在那檀木香案之上,正放着一只墨黑色地古琴,看少年的动作,方才一曲刚罢,他刚刚停下手来。

这个时候,院门外那四个护卫低声谈论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那四人的声音很是低微,应该不会传到少年这里。但少年尽管修为停滞,耳目灵觉却聪灵不减,自然将护卫们议论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里。

听到这些谈论话语,韩风那青涩未褪的小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咧出一抹自嘲似的苦笑,心中仿佛压下了一块巨石,胸口堵得难受。

正如这几个家族护卫口中议论所说,韩风身为青州城韩家的嫡系二公子,自八岁凝脉以来,短短四年便通过自身天赋和每日一刻不停的勤奋修炼,成为青州城年轻一辈风头最盛的少年天才。

武之一道,任何人都是从八岁那一刻起,接受凝脉仪式之后开始的。八岁前接受启蒙教育,到了八岁时心智初开,经脉初定的关头接受‘凝脉’,开启武道大门。

人体有六大主脉,世称‘三阴三阳’,也就这般将武道初始‘凝脉境’这一阶段细分为了六个层次。

当然凝脉境虽是武道第一阶段,可修为进度的提升依旧要看天赋。三年前的韩风之所以被公认为‘天才’,正是因为他仅用了四年就贯通三阴主脉,年仅十二岁就达到了凝脉三层巅峰!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举例来说,若将青州城中其它家族与韩风同龄的少年作比较。当韩风用四年时间达到凝脉境三层巅峰的时候,那些同龄人大多刚刚突破凝脉第二层而已,而唯一能够和韩风相比的唯独青州地域的主宗‘青城山’宗主的一双儿女。

那可是真正的天骄天女,韩风修为进度能够与他们比肩,怎能说不恐怖?

小堂之中,韩风嘴角挂着苦涩,心中五味杂陈,思绪起伏。

往日的风光不再,自己三年来修为毫无寸进。三年前是凝脉三层巅峰时被人称颂,三年后还是凝脉三层巅峰却被人嘲讽。

风言风语、冷嘲热讽,这世间最险恶的莫过于人心。

天赋丢失怪不得别人,在韩风的内心深处,隐藏了一个跟谁也不愿谈论的羞耻之事。自己如何会三年时间修为毫无寸进?韩风其实隐隐猜到了什么。

以常理论之,凭韩风仅用四年就能达到凝脉三层巅峰的天赋,正常情况下怎可能三年修为毫无寸进呢?

对于这一点,外界的猜测有很多,只不过大多空穴来风,没有根据。

就连韩风的父亲韩融阳遍访名医,翻尽古籍,也找不出韩风天赋丢失修为停滞的原因。而最终只得出一个结果,便是韩风体内真火无光,阳气流逝。

莫说凝聚三阳主脉,连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也是每况愈下。修为没有倒退已是万幸,又何谈提升一说?!

唯有韩风自己心知肚明,有所猜测,可他却没有脸面跟自己的父亲和族人提起。只能独自将这一份郁结藏在心底,藏得很深很深。

一切只因为一个名字——程馨儿。青州城另一大族程家的小公主,也是韩风的未婚妻。

记得那是一年前的雷雨夜,韩风十五岁出头之时。依旧是在这座小荫山半山腰的青竹坞,韩风与程馨儿在此幽会。

虽然两人自出生时便因家族利益而定下婚约,可韩风与程馨儿自小便已相识相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韩风对此并不排斥,反而是在日渐成长中对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程家小公主心生好感,直到他日渐成熟,这份好感顺其自然的演变成了爱慕。

其实在一年前那个雨夜,韩风便已经修为突破,顺利将三阳主脉中的‘下阳脉’凝脉成功,一举突破到了凝脉四层!

可同样也是在那个雨夜,韩风与程馨儿,这一对两情相悦的少年少女,情窦初开,干才烈火,犯下不该在这个年纪做的禁忌之事……

自那一晚之后,韩风刚刚凝结成功的‘下阳脉’便离奇功散!在他尚且来不及将修为突破的喜讯告知家族,便打回了原形,仿佛是上天再和他开一个滑稽的玩笑。

之后的几个月,任凭他如何苦修,却是再也无法将下阳脉凝结成功。

不仅如此,韩风还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体内阳气在缓慢地流逝,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同样每况愈下。好似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而并非青春少年。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韩风隐隐能够猜到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

而那所谓的未婚妻,曾与自己在月光下许下誓言的程家小公主,那程馨儿自那一晚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对韩风的态度骤然扭转。

韩风永远记得那是一种怎样令人寒心的眼神,冷漠、轻蔑、居高临下,那一道目光下的距离,比陌生人还要遥远十倍!

韩风始终不明白程馨儿前后的态度为何会这般反差。难道只因为自己从天才沦为平庸?难道十几年青梅竹马的陪伴之情在现实面前就这样不堪一击么?!

小堂正中,韩风长身而起,两手狠狠抓了抓头发,而后将这一份疑惑的不忿抛却脑后。他心里明白,此刻想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卵用,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修为停滞,阳脉不能再次凝结的问题。

若要解开困在自己身上的心结,首先必须将修为难以提升的难点破掉!

韩风径直站起身来,几步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新雨刚过,微风徐徐,林间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湿润气息。韩风静立在院中,抬头望天,微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深深呼吸着。

几个家族护卫看着院中那身形显得消瘦许多的少年,对望一眼,皆是不由惋惜似的摇头叹息。

过了片刻,韩风走到院门之外,对那四名护卫其中的一人问道:“韩江,最近几日,家族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已经在这‘风竹轩’小筑中停留了整整七日,山中不闻外界之事,对家族中有什么事情发生自然是要了解一番。

那叫做韩江的护卫,听得韩风的问话,踌躇片刻,看着面前二公子平静的面容,还是拱手答道:“公子,一个时辰前家主便派人传来口信,说程家家主程暮山与赵家家主赵平川联袂登门。家主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这是与您有关,言称公子回与不回,皆可。”

“我想此事既然并非紧急,而公子您当时正在抚琴,所以并未尽早告知,还望公子莫怪。”

韩江说完,几个护卫齐齐朝韩风一拜。

“无妨。”韩风先是随意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然而随即他眉头便骤然间一凝,脸色沉了下来。

程家和赵家同一日联袂登我韩家之门,难道……

韩风一瞬间想到了一个令他极为难堪的原因。

“备马,回家!”

他脸色极为难看,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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