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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可怕的心理问题

在毛坯房里安稳下来的罗琳,心中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丝压抑。她对未来的生活依旧充满了迷茫与不安。她总是在心里鼓励自己说,这种不能再倒霉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但是每当昨天的生活又重复一遍之后,她的信心就会受到更加严重的打击。

在离开妹妹与妹夫独自生活之后,罗琳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她变得沉默寡言,内心总是忍不住悲观。即使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也会立即流出眼泪,从而演变成号啕大哭。那时候,能够给予罗琳安慰的,只有杰西卡的笑容。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罗琳只有在领取救济金的时候才出门一次,她抱着杰西卡,取完钱之后再去一趟便利商店,把一周需要用的东西都买回来,之后就不再出门半步。就算是有万不得已的事情需要她出门,她也总是低着头走路,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或者是交流。那时候的罗琳,眼睛看不到任何光芒与色彩,每天只是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罗琳依靠着杰西卡天使般的笑容度过绝望的每一天。她总是忍不住回忆过去,但是她却发现,曾经那些令人感到温暖的美好回忆,如今都没法带给她任何幸福感。她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去想那些令她更加悲伤的事情,比如母亲去世,比如父亲再婚,比如自己的遭遇以及眼下的经济危机。这种悲哀的情绪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大脑里一遍一遍地重复,她怎么努力都没法令这种重复停止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害怕,她担心自己是不是疯了,会不会在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就失去了理智,疯疯癫癫地跑到大街上,从此再也不知去向。而她可怜的小女儿最终只有饿死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直到尸体发臭了才会被邻居发现。

这种担心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罗琳的神经,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每天都活在生存压力的笼罩之下。她每天面对的人只有杰西卡,她渴望倾诉,又没办法放下自己的自尊与骄傲。她也不愿意去找黛安娜,因为黛安娜幸福又平淡的生活让她觉得无比耀眼,反观自己的颓丧,这只能令她对生活更加泄气。她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脑里乱成一锅粥,没有完成的写作也根本进行不下去。在杰西卡睡熟的半夜,罗琳靠在床头难以成眠,她甚至想到如果哪天自己出意外死掉,这种没有尽头的绝望就可以结束了,自己也会因此变得轻松。

这种想法叫她觉得对不起女儿杰西卡,罗琳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却让杰西卡一直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的生活。然后罗琳会开始哭,有时甚至会一直哭到天亮。她的体重下降得厉害,对什么都没有食欲,这一点倒是叫罗琳感到有点高兴,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省下一些伙食费。

那是罗琳人生里最黑暗的一段时光,那种绝望的心情已经快要把她逼上死路。她试图改变,却完全没有动力,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漩涡当中,手中没有任何救命稻草,她只能随着那漩涡的巨大吸力不断沉沦,直到那漆黑的水将自己的头顶淹没。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有一天,闲来无事的罗琳在自己的旧书堆里翻到了一本有关心理学的著作。那是当时一位心理学权威人士的著作,主要是帮助读者进行一些心理问题的自我诊断。罗琳曾在上大学的某一段时间里疯狂痴迷心理学的研究,于是就买了这本书。她信手翻来,书中一段关于抑郁症状的描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罗琳哆嗦着读完了书中的这一章节,心情低落,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强烈的自卑心理,严重者还会想到自杀。书中的这些句子像芒刺一样,看得罗琳眼睛都有点发疼。她扔下书本,急急忙忙跑到卫生间的镜子那里去照,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没有任何活力的女人。镜子中的罗琳头发没有光泽,眼神散乱,巨大的黑眼圈很吓人,眼袋也下垂着,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又跑回房间,继续读那本书的后面内容:“抑郁情节分轻重等级,轻微抑郁情节可以依靠自身的调节来缓解,多与外界解除,多与人沟通,多进行有氧锻炼……”

罗琳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读下去了,她看着床上正盯着自己笑的杰西卡,一种愧疚感瞬间涌上心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自怨自艾到这种程度!她一直希望能够好好照顾杰西卡,给她幸福,现在她却把这个孩子跟自己一起关在这毛坯房里,每天依靠救济金绝望度日。

再这样下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罗琳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句话,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但是语气却铿锵有力。罗琳长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一个决心一般。她不能再逞强了,不能再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她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凭借一个人做到,比如现在,她急需别人的帮助,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就算是为了杰西卡,为了她对女儿的承诺,她也不能再任由自己沉沦下去。

罗琳立即开始了行动。她先是破天荒地打扫了一遍房间,把之前所有没洗的餐具都清洗了一遍摆放好,又把散乱的书籍与衣物进行整理,最后又打包了两大袋子生活垃圾。她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她估算了一下,黛安娜应该已经下班了。于是,她抱着杰西卡出了门,她需要跟黛安娜好好聊聊。

黛安娜看到姐姐的样子吓了一跳。罗琳瘦了很多,样子也十分憔悴,但是精神看起来好像还不错。那一晚,罗琳住在黛安娜家,她与妹妹聊了很多自己的近况,她希望黛安娜能帮她一把,帮她脱离现在这种颓废的状态。黛安娜惊讶于罗琳的改变,但同时也十分钦佩姐姐的坚强。她说,罗杰最近与朋友合资买了一家咖啡馆,店铺的名字叫尼科尔森,距离罗琳现在所居住的公寓不远。罗琳如果白天的时候不愿意闷在家里,可以去那里坐坐,顺便还以继续她的写作。黛安娜还建议罗琳在爱丁堡找一份工作,这样既可以不用再依靠救济金生活,也能够赶紧摆脱这种可怕的心理状态。

罗琳听取了黛安娜的建议,那次畅谈让她心中的压力缓解了大半。她开始了继续在咖啡馆写作的生活,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儿。罗琳在二手店里给杰西卡买了辆轻便婴儿车,这样她不管走到哪儿都可以很方便地带上女儿。罗琳几乎每天都会光顾尼科尔森咖啡馆,由于她的妹夫是这里的合伙人,所以即使罗琳只点很少的食物与咖啡,她还是照样可以占据靠窗的位置进行写作,那些咖啡店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去打扰她。

罗琳通常会利用杰西卡睡觉的时候写作,如果杰西卡醒了,她就会收拾好东西,推着女儿出去散步。如果哪一天罗琳没有写作灵感,她就会去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做的工作。虽然罗琳一心想成为真正的教师,获得教师资格,但是目前的条件还不允许她这样做,她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保证自己与女儿的正常生活。她重新当起了兼职文秘,为了尽最大努力缓解经济压力,罗琳会一口气兼职很多份工作。

罗琳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她的抑郁症状也因此获得了明显好转。心理上的轻松让她看起来更有活力,虽然她的经济收入很低,母女二人依然在贫困线上挣扎,但是却不会再感到迷茫或害怕。她如今有着更明确的生活目标,而自己也正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奋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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