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澜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定然不可能骗得了洞悉力极强的伊绵绵。她忐忑地跟着伊绵绵上了早就驰到了岸边等着的马车中,结果待到换好了干净衣裳,伊绵绵却一直没有出言拆穿她的意思。
倒是从牦牛背上换到放了暖炉的马车中的吾爱琴,忽然像是解了冻复活过来般大喝道:“该死的中原天!我讨厌中原的冬天!”在马车里伸手猛搓胳膊,浑身银饰随着她的动作频繁地撞击作响。
吾爱琴她那身苗疆服饰衬出身材的玲珑浮凸之余,也确实是太凉快了些。
“滚娘。”伊绵绵终于出声,她已卸去昭君套,怀里依旧抱着手炉,“虽然不知你今日究竟是为何在此,但为了还秦郎欠你的人情,我们不会去寻根究底,甚至会帮你几分,但望你能知晓分寸。”
果然,如她所料,自己的话并不能令伊绵绵相信,想来秦卿也是如此。
不知为何,玉微澜反而松了口气。
过了许久,伊绵绵再度自言自语般说道,“为了爱慕之人奋不顾身……”柔美的少女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沧桑,“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如此呢……”她双眼痴痴地凝视前面那辆马车,似乎透过马车壁望见了里面的情郎。
秦卿的这些爱慕者们遇见他,也不知到底是幸亦或是不幸。她们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最值得自己倾慕的男子,确实是最幸运的事。但是,耗尽年华之后,她们又是否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一见秦郎误终身。世上最苦就是自己愿意为情饮鸠若甘,虽九死而无悔,却发现最终只获了个“求不得”三字。
然而情到深处,谁能顾得上想那么多?唯一的方法,也就只有从一开始就不要动情。
玉微澜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心口,刚才那阵陌生的悸动,已经渐渐平息。
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感波动,以后不会再有了,她对自己说。
半道上,一直坐在头一辆马车中的秦卿忽然换了过来,只留下他身边几名护卫仍守在前头。
只是这马车里明明十分宽敞,就算多了个大男人也不应该觉得挤,却生生因为车中伊绵绵和吾爱琴痴情凝望情郎的眼神,而令玉微澜有种拥挤狭小的感觉,觉得蹲在一角的自己就像那发光发热的巨型蜡烛,太不该存在这里碍人眼了。
她轻咳了下,一边伸手打算掀开车帘,一边好心地提出建议:“这里好像有点挤,要不……我换辆马车?”
一手正接过伊绵绵递来香茶的秦卿,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探头出去。”
说罢,他优雅地抿了口茶,便放下茶杯坐正姿势,仿佛即将面临某项挑战一般。他身边的伊绵绵、吾爱琴二女,各自抓紧车壁上特制的把手,同样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刻,玉微澜合上了要开口提问的嘴,突然就明白了秦卿话中的意思,更明白了为何他方才会特意换辆马车坐。
马车一驶进岳州城,迎面就涌来数不清的各种侠女。她们应是闻风而至等在此处有段时间了,此时眨眼间就围满了头辆马车四周,争着要一睹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绝代风华,人数之多几乎将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后来者挤不进去的便施展轻功跃上附近的民居屋顶,乃至路边的树干。
更有甚者,连马车顶上都没放过,为了争夺马车顶上那一点空间,甚至有七八路派系的女侠展开各自绝学互搏。
就算莺歌燕语偕同几名辈分较小的八派弟子不断呵斥,也无法遏止她们渴望近距离一睹天下第一美男子真容的欲求。
众女之热情奔放,盛况之空前,令不少被阻了道路的岳州城百姓慨叹世风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