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叶瞎子时候,他确实遵守誓言守护在自己身边。但现在他恢复了正身,连那把尘封三年的神剑都取了出来,那么是否就代表关于叶瞎子的那些前尘往事已随风去。如今尘归尘土归土,身负师门期望的他,今日要执行除魔的义务了?
她骄傲地抬起头露出自己的脖子,做出引颈就戮的姿势:“好歹相识一场,你要动手就给我个痛快吧。”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心情意外平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结局。
别说自己现在功力还未恢复,就算恢复了,也很难是他的敌手。要想像多年前那样激他打赌,再使手段诓他输掉赌约,成功的可能性渺茫到令她直接放弃尝试。
并且,这数月来的亡命奔逃,她也真的累了。
现在有机会死在他手里,也好。
然而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动静,就在她心生疑惑的时候,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脖子。
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睁开眼。却看到李琅轩正在极近的距离内沉静地看着自己。他幽深的双眸如同藏着一个无底深渊,声音清冷:“近日那些死于千机毒指的惨案,真的与你无关?”
他一字一字地问,明明该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在玉微澜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时,他又用那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字重复道:“怎么会与你有关呢……”
他原本握剑的手此时轻轻摩挲着玉微澜的脖子:“就算去看过现场,发现种种对你不利的迹象,但我却太了解你……也正是因为太了解你,我实在无法给自己一个诛灭你的理由。”
了解?他又以为自己了解了她多少?
玉微澜正要冷笑着反驳,却听他在耳边叹息了一声:“微澜。”他第一次直接唤她的名字,“宁可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前来围剿的八派,独自亡命天涯,也要掩护其余教众归隐的你,显然良知未泯。你真的要继续一条道走到黑吗?我还记得你三年前的模样……”
他说着似回忆起什么,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缓缓伸向她的眼睛。
他不声不响地竟不知何时知悉了这么多内情!
玉微澜面色一冷,使力打开他快要覆上自己眼睛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同时打断了他未竟的言语。
“要杀就杀,不杀就恕不奉陪了!”她冷冷说着,转身往林外走。
下一刻,李琅轩长手一伸便拉住了她:“微澜。”他清冷的声音鲜见地有了丝温度,“你真的没考虑过放弃邀月教的事,过上不再被正道武林追杀的普通生活吗?”
“想,当然想。”玉微澜抽回自己被拽住的手,侧过身来,仔仔细细打量这与三年前相似却又有着极大不同的李琅轩。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玉微澜抬高自己的手,看着上面隐现的黑气,露出一个邪邪的笑。
这千机毒指一旦开始修炼,就不能半途而废改练别的功法,除非自行散功。但是散功就代表着从前的功力尽失,并且再也不能练武。
到那时候,作为一个武林中人的她,毫无护身技能和谋生手段,又将何以为继?
“如果要让我过那种任人欺凌却无法反抗的日子,那我宁可做十步杀一人的魔头,至少我能活得肆意痛快。”玉微澜决绝地说着,又探身向前,直到与李琅轩苍白的脸距离极近时,才对他冷笑着道,“还是说,到那时,李大侠你会继续遵守誓言,继续守护我?三年?还是十年?然后再任我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