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温月说的那家汤锅店时,温月早就到了,而且已经点了一锅老鸭汤。再看旁边的几碟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我刚坐下,温月便说,你看还需要再点点什么?
我笑着说,不用了,你点的全是我爱吃的。
温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吃到一半,我去了一趟洗手间。不想居然在洗手间里碰到了黎水。我们连说好巧,好巧,在这种地方都碰得到。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照顾老太太不吃辣椒,所以黎水才带她来吃汤锅。
“秦孜米也来了吧?”我问道。
黎水点点头,眉宇间藏着无限的甜蜜。
我问明他们坐的位置,然后说:“一会再过去看看,顺便给老太太打声招呼。”
黎水拍拍我肩膀,说,好。
接着,黎水又问我跟谁一起来?
一时之间,我竟被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做答?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过他我和温月的事。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不该、怎么介绍温月?
但见黎水呵呵一笑,说,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个美女啦,一会我就去拜会拜会。
我傻眼了,呆呆地站着,直到黎水出去了也没动一下。
回到座位上,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温月实话实说。我说,我刚才在洗手间里碰到了一个朋友,一会他可能要过来,不知道……
“你觉得我和你朋友照面合适吗?”温月没等我说完,便飞快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我心里很矛盾,“我也不知道。”
温月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果断地说:“不用说了,我不希望见他。”
虽然我和温月顾虑的一样,但是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我咬咬嘴唇,然后轻轻吁了口气,说,好吧,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他,不让他过来。
可是,我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迟了,黎水正笑容可掬地向我们走过来。我拼命向黎水使眼色,希望他能识相走开。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意思,反而走上来对我打了个哈哈,又微笑着向温月点头致意。
我暗暗叫苦。心想,这下可完了。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黎水大大咧咧地坐到我旁边的一张空椅子上,然后嬉皮笑脸地对温月说道:“美女,你好!请问怎么称呼呀?”
温月眼皮翻了一下,又转过来看我,没有做声。
我连忙站起来,连拉带拽地将黎水架走。黎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哼哼唧唧。
我一直将黎水拖到汤锅店外边,这才放手。黎水一脸困惑地看着我,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苦笑着说:“这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黎水不依,说:“不行,你要是不立刻跟我讲明白,兄弟都没得做!”
我露出一个痛苦万分的表情,说:“兄弟,你还不明白吗?她不希望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黎水疑惑地问道:“她到底是谁呀?和你什么关系?怎么以前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起过?还搞得这么神秘,好像害怕我认识似的!”
我无奈地说:“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很难跟你说清楚。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回头我一定跟你说个明白。”
我不等他说话,便推了他一把,说:“走吧,到你那一桌去,我跟老太太打个招呼!”
黎水虽然还不甘心,但还是饶过了我。他说:“回头你小子不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小心我跟你没完!”
我又连着推了他几下,说:“好啦!别废话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黎水恨恨地说:“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所以今天才被你弄得一头雾水。你小子,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怎么连兄弟都要瞒得这么紧!”
跟黎水的老娘打过招呼,又和秦孜米开了两句玩笑,我才拱手告退。黎水瞪了我一眼,挥挥手,恶狠狠地说道:“快爬!我不想看到你!”
我苦笑着走回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这算什么呀?偷偷摸摸的,连最好的兄弟都得掖着藏着!
走到座位旁,我发觉温月的脸依然绷得很紧,仿佛欠她大米却还她糠一样。而且看到我回来她也不吭一声。
本来我心里就不好受,再见她这样,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我用力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下去,然后故意咳了两声。
然而温月却自顾自地夹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
我心头的无名之火腾地熊熊燃了起来。我鼓起眼睛,不停地在温月身上扫来扫去。而温月始终无动于衷。终于,我无法再忍受下去,将面前的碗往旁边一推,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温月还是置若罔闻,头也不抬一下,只顾默默地吃着她的饭。
我的心仿佛一堵古老的破墙,历经了无数凄风苦雨之后,终于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了。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任何犹豫,便大步地往外面走。
尽管我走的时候有多激愤,多义无返顾,可是,才踏出汤锅店一步,我便开始后悔了。
望着过往的车辆,望着远处忽明忽灭的夜店招牌,望着灯火迷离的长长的街道,我很是迷茫。其实,我很想放下所谓的自尊,回到温月的面前,可是,我又无法迈出沉重的脚步。
我仰天长叹,无奈地对自己说,算了吧,韩星星,还是随缘吧!
我也没有勇气再走一两百米的路去等公交车,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我几乎癫狂的地方。于是,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我没克制住自己,还是回头再看了那家汤锅店一眼。不过,门外只站着一个迎宾小姐和两个保安,并没有看到温月的影子。
几分钟后,我接到了黎水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怎么没看到人了?
我说:“我已经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我很清楚,令我声音颤抖的当然不是黎水。
黎水很惊讶:“你怎么走了?我看到和你一起吃饭那女的还在呀?”
我没有再故意找其他理由或借口,如实地说:“我们闹翻了,我先走了。”
黎水似乎有些不安:“你们闹翻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说:“什么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也许有些事情,早就是注定的。”
黎水说:“星星,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改天再说吧!”
说实话,我心里很憋屈,很难受,很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可是,我却不愿在电话跟黎水多说。
整整三天,我和温月都没有通过一个电话。经过三天的沉淀,我对温月只剩下绵绵的相思,其他的一切杂质,都已经被滤掉。但是,我却始终鼓不起勇气给她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或许,爱到深处,反而显得更怯弱?
第四天早上,我终于耐不住给温月发了条短信。不过,只是一句淡淡的问候:“这几天你还好吗?”
可是,温月一直没有回短信。整个上午,我一直心神不宁,胡乱地猜测了一通。吃午饭的时候,我不想再惴惴不安,便攒足劲拨打了温月的电话。谁知,电话通了很久她都没有接。之后,我又多次重拨,可是她始终不肯接听。我万念俱灰,心想,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走到尽头了。
我又把那天在汤锅店的情景前前后后的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混球,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犯得着跟温月生气吗?这一闹可好了,想不玩完都难了。
下班回家后,正为晚饭发愁,结果黎水来电话了,说要请我吃饭。我当然明白黎水请吃饭的真实意图,不过我也真想把内心的苦闷宣泄出来了,否则再憋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我对黎水说,我也不想到外面吃啦,你们小区楼下那家的贡品烤鹅我有日子没吃了,你给弄一只过来,我这边再准备几瓶啤酒,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黎水连连应诺,说,最多半个小时,一定把一只香喷喷热乎乎的烤鹅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