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白寒还想再说什么,我却不想再搭理了。虽然没有任何胃口,但好歹是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饭菜,不为了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吃一点不是?
我的例假一直十分正常,正常得我几乎从未烦恼过这件事。加上我忘性大,便从未去特意记它何时来,何时走,只是每个月到了那几天才会想起来。前几日出门跟米粒和数学家吃饭,被她们都吐槽说我最近吃太多了长胖了不少,米粒随口打趣道:“你是不是有了?”
那时候我才猛地想起,我最近饭量猛增,嗜睡,而且我家“亲戚”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看过我了。当时我饭都没吃完就急冲冲跟她们告别,去药店买了几张试纸回家自己检查。
当看到检查结果时,我激动地几乎不能言语,立即拿起电话准备告诉白寒。当时我还天真地担心这个试纸不靠谱,唯恐让他空欢喜一场,于是又放弃告诉白寒这一想法。
就这两天里我还买了好几本孕妇必看的书籍,网上定了胎教课程,以及无比兴奋地研究孕妇可吃的菜谱。
空欢喜一场?如今看来空欢喜的只有我自己。
人们常说好事成双,在我看来坏事也能成双,不仅成双还成群结队。不知是我心情不好没胃口,还是什么原因,这刚吃进嘴里两口饭菜,突然一股恶心从胃里传来,让我忍不住想吐。
本来想着忍一忍,今天在他面前已经够没面子的,不要丢得渣都不剩了。准备再吃一口时,刚喂进嘴里,我就飞快地往厕所跑去,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让我一度认为我会把自己的肠子都吐出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怀孕两个月以来从未出现过任何孕吐的情况,现在也出来横插一脚。
“年年,来把嘴擦擦,喝口水。”白寒一只手端着水杯,夹着纸巾,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替我顺着气。
这次真的不是我想哭,实在是被这孕吐给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白寒,直到眼前所有画面都清晰了,我才缓缓伸出手端过水,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轻声说了句,“谢谢。”
很明显地感受到白寒怔了一下,拍着我背的手停了下来,僵住了。
甚是吃力地站了起来,白寒大概终于回过神准备扶着我,我几乎是想也不想就避开了。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我也搞不懂如今我这是怎么想的,心里就下意识地不想再接触他,真这样做的时候,又觉得我这样的反应未免有些伤人。
想了想,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避开与他的视线交汇,盯着地板轻声解释道:“不用帮忙。”
“年年……”
我迅速地说道:“我不吃饭了,有些困了,先去睡觉了。”
说完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在我记忆中好像从未有过如同现在这般心灰意冷的时候,不甘、愤怒、失望、伤心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当然也有不舍。
说着困,其实清醒得不行,好像好久没这般清醒了。所以大多数时候人们是不愿意清醒的,这人只要太过于清醒了,一闲下来就会多想,这想得多了自然就感受得多了,那么伤害也就多了。
我这三年来活得甚是糊涂,所以也过得十分幸福,不知即幸福。如今躺在床、上一点困意也没有,却不得不装睡,就免不了多想。
三年的事情跟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中一节一节地放着,与其说是一场戏倒不如说是黄粱一梦。看过盗梦空间的都知道,这梦是越陷越深,除非受到很严重的刺激否则很难醒来。
在A大的那次相遇,是我闯入了白寒的梦境,还是白寒闯入了我的梦境?大概是白寒闯入了我的吧,扮演着我最喜爱的样子,让我信以为真,所以迟迟醒不了。
只是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演得那么好呢?这三年来我从未去问过白寒,你爱我吗?这种问题,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敢去问,更多的是我觉得白寒是一个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的人,这三年的无限宠爱,让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如今看来,他只是演得很爱我。
人们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醒来之后会干嘛呢?与人分享?但若是醒来之后才发现梦与现实的差距太过于悬殊,现实太残忍,你还会想告诉他人吗?刚刚在餐厅的那短短几分钟之内,我有无数次地想问他,你是不是因为不爱我,所以才不要孩子?这三年来,你是不是对我连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你是不是……?
有很多很多想问的,想指责的,但到了嘴里却是什么都不想再问。这场戏,这场梦,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如今再问这些问题只会让我显得更可悲罢了。所以我不愿意再开口,因为我不知道除了那些问题,如今我们还能再说什么。
想得太过入神,连白寒何时进来时都不曾知道。回过神后,只感觉身后多了一人,被窝里暖了不少。
“别瞎想了。困了就早点睡,我关灯了啊!”耳旁传来白寒熟悉的语气,总是这么温柔。
心里大大地叹了口气,想过要不要回答一声,但最后还是不想开口。就这样吧。
房间里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黑暗中脑子更清醒了,感觉也更敏锐了。过了片刻,白寒一只手搭了过来,如同往常一般搂着我的腰,只是我不再正对着他。
房间安静得可怕,静得能听到他叹气的声音。白寒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将我抱在怀里,声音从头顶传来,“年年,你睡了吗?”
紧闭着双眼,我也想我睡了。
“我睡不着。”白寒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年年,你搭理我一下行吗?”
我依旧紧闭着眼装睡,仔细听着我俩的呼吸声。
见我不回答,他有些着急地说:“年年,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你告诉我啊!”
我张了张口,好几次就想这么问出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使劲将他的手从我腰上搬开,往外挪了挪,继续睡觉了。
这一晚我不记得自己啥时候睡着的了,只记得该是很晚很晚了,最后还是睡在了白寒的怀里,力气不如他大,掰不开他的手,试过一次索性不再挣扎了。
第二日醒来后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窗帘太厚,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头疼得厉害,嗓子也貌似有些哑。被人叫醒过,被尿憋醒过,自己醒过,还从未渴醒过。若不是忍不住了,想起来喝水,估计我还能再睡会儿。本来就挺能睡,怀孕后更是整天睡不醒的节奏。
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床边柜子上放着一杯水,水下是一张熟悉的便条。
“知道你醒了会渴,把水喝了吧。困的话再睡会儿!我去开会了,一会儿中午就回来。”
随手将纸条扔在一边,一咕噜将满满一杯子的水全喝了嗓子才好了许多。脑袋依旧疼得厉害,却也慢慢清醒了。中午就回来?回来干嘛?带我去医院?
这越想越不对劲,该不会真是这样的吧!如今我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是真的要把孩子打掉,还是坚持把它生下来。我自己都迷糊着,我连我未来该怎么办都不知道,何况是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很确定,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白寒。一想到他我就难受,而且我依旧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跟他讲我愿意去把孩子打了?这样我们就能跟过去一样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梦醒了,就怎么也不可能再做一次同样的梦了。
我现在想起来就有一种不敢再面对他的感觉,就连这房子我都觉得恐怖得紧。一个朝夕相处三年的人,却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对你好,到底是演得还是真心的?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三年都看不清一个跟我一块生活的人,这样的人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迅速地四处翻找着时间,已经快到11点了,再过不久白寒就要回来了。
飞快地洗漱完毕,简单收拾了几样衣服,就准备离开。走到大门时,又想到我那刚买的几本孕妇教材,又返回去将教材找来拿着一起离开。
一路堵车堵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我爸妈家,到家之后惊喜地发现爸妈居然都在家。
俩人正在窗户旁下着五子棋,我刚一开门进去,不光把我吓到了,把他俩也吓到了。
我爸手里的棋子都掉了,还维持着拿着棋子的样子,很震惊地说:“诶,年年,你咋回来了?”
“就是,回来怎么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呢?”我妈边说还一边偷偷地挪了几颗棋子,干完这小动作后才十分高兴地看着我说道:“你回来正好,我跟你爸还没吃饭呢。刚准备下完这一把输了的人去做饭,现在也不用麻烦我们了。去吧!厨房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