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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家的父母都是数学老师,一个是小学数学老师,一个是高中数学老师。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偶像:欧几里得,因此特意将他俩唯一的女儿取名为:欧阳里德,是以‘数学家’这一称呼就从小就跟随了欧阳里德。为此,她不止一次跟我们大吼,她讨厌欧几里得。
她是我从小的伙伴,我们俩的关系好到,除了未来的男人不可分享外,其余任何东西都可以分享。
小时候我们都住在北4环,那时候她妈妈还是我们的班主任,而且我们还住同一个小区。因此我跟数学家从小就勾搭上了,凡是邻居家的小猫被剪了胡子,都是我剪了一边她剪了一边,别人家窗户坏了,都是她捡的石头,我扔的。
那时候我力气大,脾气大,她脾气大,力气小。现在我力气大,脾气小,她还是力气小,脾气大。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长辈的态度对待她对我的冷暴力,毕竟我在成长,而她还留在小时候。
米粒是我与数学家大学时才认识的,但经过几次卧谈会,才发现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在我妈把我送去学书法的时候,我们班那个写的最好的小姑娘就是米粒。小时候我很崇拜她,但也有些讨厌她,因为我只会用毛笔画火柴人。
在那次卧谈会上米粒说:“我记得当时我们班上有个小女孩超级厉害的,能用毛笔画小猪,你还记得吗?”
我那时候使劲想了想才说:“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就只能用毛笔画火柴人!”
米粒说:“是么?就是那个有次趁老师出去后,跑到讲桌上在老师很满意的一副作品上画小猪的那个人啊!你不记得么?”
我愣了愣,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就是我!但是我是画的火柴人!”
而米粒与数学家的渊源则来于,在我家搬到南4环后,米粒家就搬到了之前我们住的那个小区去。那时候因为我与数学家被活生生拆散后,就将我们的战地从小区转移到了学校与花园,经常是放学后天黑了才回到家。所以数学家虽与米粒一个小区,然而那时候却并不是很熟。
上天就是这样喜欢将上辈子脖子因回头拗断的几人聚在一块,所以我们三就这么被聚集在了一起。
洗漱完出来后,米粒和数学家在地上放着小桌子,桌子上还有几罐啤酒,俩人正一人一灌,哥俩好地喝着,见我出来米粒赶紧招呼我:“快来,最后一晚了,咱们喝个痛快!”
我数了数桌上一共只有4罐啤酒,还是那种小罐装的。我疑惑道:“你们这是藏起来了一箱么?”
数学家瞪了我一眼,狠狠的说道:“让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我:“……”我也没说不喝啊!亲~
米粒解释道:“也就意思意思!”
酒过三巡,其实也就一罐下肚后,米粒就有些醉意了,非得拉着我们玩游戏。我正在考虑中,米粒便越过桌子抓着我洗完刚风干的头发一阵乱揉。“你玩不玩!!!”
我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十分的柔软,米粒尤其喜欢揉它。看在是最后一晚加上不与醉鬼一番见识上,我很是大度的没有拍开她的贱爪子。
数学家见状也爬过来,将我的头发弄得一团糟,“不玩就把你头发全剪了!”。
数学家与我打小就是小区里的两霸,她擅长冷暴力,我擅长暴力。她的冷暴力是在我的基础上的,通常我负责在前方杀敌,她负责在后方威胁他人。重点是她不光是威胁着玩的!
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没跟她一起出门,她遇到了一直跟我们不对付沈家小胖子——沈意。小胖子不知是记性不好呢,还是抖M,每次都打不过我,但每次都爱来找我们麻烦。那次小胖子又一次把数学家惹到了,数学家很是淡定地威胁他:“你给我道歉!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把你裤子脱了!”
小时候我们都很有贞操观,当然我们现在还是很有的,重点是那时候男孩女孩都有。六岁的数学家一本正经地威胁同样六岁的小胖子,小胖子很有骨气地坚决不道歉,于是数学家也同样很有骨气,上前非常迅速地一把把小胖子裤子给拉了下来。
那时候的结果是小胖子哭着跑回了家,而这件事的番外就是小胖子后来长成了花美男,然后成了数学家的男朋友。
因此对于数学家的威胁,我想了想没有头发实在是不好看,不得以屈服在了数学家的冷暴力下,很是无奈地说:“说吧,要玩什么?”
米粒愣愣地看着我,“玩什么?不玩什么啊!我要去睡了,明天还得回家呢!”
……
将米粒收拾上、床后,我跟数学家还没怎么有睡意,于是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继续喝酒去。
“你买酒咋不买点下酒菜呢!”喝酒没下酒菜这简直就是上厕所没手纸一样令人发指!
数学家白了我一眼,“那你倒是出去买啊!”
我往阳台看了一眼,再看了看数学家,后者很是鄙视地看着我。我考虑了一下,还是默默地喝酒吧!不能怪我怂,毕竟住六楼,臣妾做不到啊!
喝了两口酒后,我问:“你啥时候去面试来着?”
“后天啊!你这转移话题的能力越来越差了!切~”数学家说,过了一会儿又幸灾乐祸地问:“你呢?”
我瞪着数学家说:“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是啊!”
“……”
离别的最后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日我们仨便收拾东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离开学校后,心里还是挺伤感的,尤其是想到即将结束的米虫生涯,以及那并没有任何光明的未来,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估计连出租车司机师傅都感受到了我发自内心的郁闷,抄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说:“妹儿,舍不得你学校啊?”
我顿时感慨于如今这年代连司机师傅都不好当,不光得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得学过心理学啊!想了想,同情地说:“这年头,你们也不容易啊?”
我估摸着这师傅肯定载过我娘,因为他直接忽略了我的回答,给了我一个建议,“要不恁个嘛!我再送你回你学校最后在看一眼嘛?”
我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问:“师傅,你能送我回到我大一的时候咩?”
司机师傅停了一会儿,再停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我很是失望的继续缅怀我那逝去的米虫生涯。
下车之后,虽然我已经提前告诉过家里二老我何时会到,但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任何人来接我。我挎着一个大包、拉了两个箱子,在烈日底下往家走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万年没坏的电梯,偏偏此时坏了。我严重怀疑我穿越到了某个恐怖故事的情节中,主角回家电梯坏了,只能走楼梯,然而回到家时,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年,自己的房子早已被卖给了其他人。
我分析了一下我与主角的区别。一他是男的,而我是女的。二他住十楼,而我住五楼。我想了想,他走了十年,那我有可能走五年吧!于是我怀着忐忑且激动的心情,哼哧哼哧地提着箱子便往楼梯走去。
然而理想是饱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还是太年轻。上了五步台阶我便放弃了自力更生的想法。在拨通家里的电话中,我的暗暗说服自己,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已经做好了家里并没有任何人的准备,我爹愉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闺女啊!啥子事…哎呀,你等哈儿!诶,你给我放回去!我看到了滴哈~喂,闺女你还在不?”
据我爹的话来看,我估摸着他在跟他媳妇下棋玩。为了避免我爹挂我电话,我赶紧说道:“哎呀,爸!你怎么在家啊!哎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下来接我啊!电梯坏了,我提不上去东西!”
“哦,要得!诶,你还放!都说了我看到了滴!”
“靠!老爸,你快下来接我!啊啊啊!”对于我爸跟我妈下棋这事儿,我已经不想吐槽,俩加起来快90的人了,下棋还尽想着悔棋!最要紧的是,还是下五子棋!这俩人还经常下棋下到不愿意去做饭的地步,我的厨艺就是这么来的。
我爸叫年历,我妈叫沈墨兮。俩人从高中开始谈恋爱,据他俩的口述,他们俩高中时学校有一个特别文艺但实际上有点傻X的活动,叫给远方的朋友写一封信。
其实就是我妈学校与我爸学校共同举办一对一交友大赛,而且这两所学校其实就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出门骑个破自行车半把个小时就到了。然后我爹跟我娘就这么通过书信认识了,并开始了他们的恋爱长跑生涯。
而我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我叫年见信。
从下棋这事儿也能看出来,我爸妈活了四十多年,依然有着一颗幼稚的心。尤其是我妈,特别的开朗,她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技能,凡是她不喜欢听的话,任何人说不下十遍,她都能给自动忽略掉。于是根据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理,我跟我爸都get了一个更厉害的技能,一件事情我至少能说十遍以上,这也是我如今成为了一个话唠的根本原因。
而我也遗传了我妈开朗的性格,至少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的。看来,我也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这点让我很是得意。
我在箱子上坐着玩了十几分钟的手机,我爹才慢吞吞的走了下来,还带着跟在后面一脸不愿意的我妈。
我爹见到我时很是高兴,一张老脸笑得都能夹死好几只蚊子。我爹激动得说:“哎呀,你啷个这个时候才回来哟,我跟你妈都等了楞个大半天了。”
我想了想,再想了想,疑惑地问:“我难道没给你们打过电话吗?”
我爹思考了两秒,毫不在意地说:“哦,打了的啊!但是这不等着无聊,就跟你妈下棋,就把你给忘了。哈哈哈哈”
我娘在一边幽幽地对我说:“你不是力气很大吗?这都提不上去,这就算了。你让你爸下来接你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要喊我一起下来。说是,怕我趁他出门时悔棋,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很是认真的回答:“嗯,我也觉得你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我妈又一次的自动过滤了我的话。提着最小的那个挎包就往楼上走去了,那包里就只有几件衣服。于是我不得不提着另一个大箱子跟着我爹哼哧哼哧地爬楼梯。
我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日化公司,我妈开了一个茶艺培训中心。我爸还算勤快,一周至少四天都去公司转悠,我妈则一周至少有四天在麻将馆转悠。周末的时候,俩人不是出去爬山就是出去钓鱼,因此对于两人一起在家待着的周末,我很是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