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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看到了一栋高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快一个人影从高处落下,随着人影拉近,他终于认出来了,那是从楼上跳下来的自己!

之后的画面他已经知道了,他先是高速坠落,之后极为突然地在空中暂停了,没错就是暂停,画面的一角有计时,时间在走但是他却突兀的停在十几米的高度不动了。他知道那是神风卷起自己的那一刻。停了几秒之后他在此下坠,神情惊恐,四肢乱甩,在空中就昏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他并不知道,现在终于看得一清二楚,昏迷的自己被气流拖住,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之后就是一群人围观的事了,画面到此结束。

常非闭眼思考了一会问:“你监视我?”

“对,也不对。其实,我监视了整个云霓市,而且这个计划已经整整实行了三年了。”

常非问:“守株待兔,这方法可不算高明。可是,为什么?”

即使是钱夕瑶,想要动用这么大的资源,监控整个城市,所花费的该有多么庞大?更难的是作出如此大的举动,又如何瞒得过政府和军队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而最让人费解的就是,你再怎么闲的没事做也没必要去监控整座城市吧。

钱夕瑶一脸得意:“为了把你找出来啊!”

常非冷着脸回答:“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那件事纯粹就是运气好而已。”

“怎么可能,虽然我查到同时跳楼或者不慎坠落的人似乎很多都有类似停顿,似乎整个世界那一刻失去了引力一般,但是其他人之后都摔死了,你是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你身上肯定藏着那个世界的秘密,你就是我进入那个世界的门。”

“也许只是因为我已经落得比较低了,其他人还在高处,就摔死了。”

钱夕瑶见他死不认帐,表情瞬变,嘴角一拉,眼睛半眯,眼泪哗哗哗就流了出来。

“喂,你知道人家做这些有多辛苦吗?为了进入异能者的世界,我不惜花光全部资产,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云霓市,然后在这里投资学校,辛苦经营,还要布设监控网,瞒天过海。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我好几次差点就被警察抓起来,你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凶恶……呜呜呜呜……”

她哭得可怜,一头埋在常非怀里,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常非心中却想,用网上的话说,姑娘,你这就是作死啊。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劝劝她:“你是不是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太过无聊,即使挣再多钱,每天还是只能照样吃喝拉撒,即使有再大的房子,晚上也不过睡得了一张床,即使地位再高,百年之后也不过枯骨一堆。所以就想要追寻那些所谓的神秘世界,幻想那里有着你人生的终极理想?”

他说的很慢,钱夕瑶也慢慢止住了哭泣,似乎觉得找到了知音,转而抱住他的腰,用额头蹭他的胸口,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常非看着她的秀发,突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圈。两人都是一震,像是魔法故事里签订了主仆契约一样,相互间产生了某种不约而同的契合感,似乎一下子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孤独寂寞。

常非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花费这么大功夫做这些傻事呢?”

钱夕瑶不说话,而是伸手遥指办公桌另一边的一堆文件,她的手开始用力,做后拉的姿势,有点像魔术师表演时对着空气”发功“,她站在那保持这个姿势足足一分钟之后那堆文件终于缓缓的动了一下,一个单页从文件中掉出来,在桌子上空滑过,最终落在了她的脚底。

常非终于忍不住了,问:“这又是什么黑科技?”

“什么黑科技,这是我的异能,我从小就可以操纵微弱的气流,这张纸是被我操控气流吹过来的。”

常非是真的看不出来,他放弃了神格离开神域,本就是要与那里一刀两断的,回来之后他也确信自己基本不再拥有风神的神力,除了听力似乎比以前灵敏了一些没有什么变化。虽然有时候一些小风会自动向他靠近,但是他并不能感知和操控它们。

这个时候常非发现自己变得异常尴尬,事到如今直说似乎不太好,眼前的女子正万分期待他的答案,可是自己却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了。突然有点怀念那种呼风唤雨的感觉,不过他立刻掐断这个想法,自己绝对不会再回去杀人了。

他尝试去问:“为什么想要进入那个残酷的世界?”

钱夕瑶看着常非,她思考了几秒之后开口,开始说她的身世经历。

钱夕瑶生在最好的华人家族钱家,几千年来,钱家人才倍出,

钱家可以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千百年来,家族中可谓是人才辈出,而钱夕瑶却对家族中的一切不那么感冒。

她天才横溢,无论做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可越是如此,无论取得多少在普通人看来惊世骇俗的成绩,却总是没法感到快慰,她需要过更富挑战的生活,她需要更大的舞台来施展自己。

她在不断寻找心中所念的地方,通过和世界上最为优秀的人物的交流,她隐约知道了里世界的存在。

但是她一直没有获得进入这个世界的机会,因为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而且几乎不会接受她这种普通人。

因为难,反而激起她的兴趣,到处寻找进入这个世界的方法,好几年却没有丝毫进展,就在她彻底绝望,待在家里随便翻书的时候,终于在家族的一份祖传古籍中找到了线索。

“千年异人出,必不过此地百里。”她的某位不知名的先祖在日记中写下这样一句话,经过连番查找确认,终于得出结论:这个地方是云霓市,时间就在十年之内。于是她毅然来到这里,建立夕瑶中学,守株待兔。

常非用低沉的语气问道:“你想过在那个世界中你同样需要背负沉重的负担吗?”

钱夕瑶抬起头眼中神采依旧,嘴上带着计谋得逞的微笑:“我早就想好了,我憧憬的并不是童话故事,而是史诗一般,意义非凡的生活。”

常非加重了语气说道:“你可能随时就会死去!”

钱夕瑶反唇相讥:“就这么在这世上空耗时日,比死去也好不了多少,我还以为你会了解这份心情。”

常非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我曾经也这么想过,可是后来我发现,当一切真的摆到你的眼前的时候,你根本承受不了。我们不过是叶公好龙,你以为那个世界是最美好的世界,其实恰恰相反,那是一个你最不喜欢的世界。所以,我已经离开了,你也不要期待我会帮你什么!”

钱夕瑶:“发生过什么事,能和我说说么?”

神域的事情他一直瞒着所有人,但是其实内心是需要一个人倾诉的,如今有人愿意听,他想说,可是又不能全说,在思考了半晌之后他把自己在神域的经过稍微修改,把自己杀人之后的痛苦一点点从心底倒出来。

常非说话的时候盯着钱夕瑶的眼睛,他的每一分痛苦都从眼神传递给钱夕瑶。

可她仍旧摇头:“你这是软弱,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挫折就这么放弃?”

常非低下头,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小小挫折?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那完全不是你我的生活啊。”

之前的某一刻,他觉得钱夕瑶和自己是同样的人,现在又觉得她是另一类人。

钱夕瑶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毕竟太年轻了,你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祥和的世界,其中又有多少黑暗和血腥隐于其中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你看不到的黑暗,他们大多数时候蛰伏在城市阴暗的角落里,一旦出现,就可能摧毁你的一切。我不要被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左右,这就是我要进入那个世界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多少,但是我的生活很普通,有着普通人的幸福,无需血腥和黑暗。”

常非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闪过母亲的背影和朱飞的笑脸。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像是无比熟悉的朋友一样谈论着,两个人生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如今却没有丝毫芥蒂地与对方谈论各自的人生,不过显然两人对那个世界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钱夕瑶看着目光坚定的常非,冷静地说道:“”

一声炸雷从外边传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这两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现在终于要下雨了。

恰好常非的手机响了一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接对面就挂断了。

常非借机告辞:“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好吧?”

钱夕瑶:“那好吧,你可别忘了。”

常非没想到钱夕瑶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不过他心里发虚,立马出门离去。

常非出去之后,钱夕瑶拍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大口的呼吸了半分钟,才终于平静地坐下。

她之所以放常非离开,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太对劲,看起来好像是为了得到异能者的信息,但是这种程度实在太过了,自己的心底似乎有一种想要不断接近和拥抱那个男生的欲望,他身上的气味简直和大麻一样,太可怕了。

“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神中透发出光芒。

从青夕楼出来,常非发现外边的天已经被彻底遮住了,一时间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学校门口到青夕楼的路两边种着两排高大的雪松,此时在狂风的吹刮之下摇头晃脑,让常非忍不住感慨:“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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