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梦境中的常非这才意识到,这句话不是朱飞问的,而是这梦境的制造者问的。
眼前的场景像是文字冒险游戏里的场景,他不回答,这个游戏就会一直暂停在那里,直到玩家作出选择,才会有下一步的剧情触发。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玩家,而“朱飞”只是游戏中的一个NPC。没有太多时间去伤怀,毕竟在这个地宫的上方,上万人有着随时死亡的危机。
熟悉游戏过程的他也自然地联想到,这个问题必须由他自己来回答,想要离开这里,恐怕必须回答出“正确”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不在别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个场景之中。他开始环顾四周,回忆刚才的经过。
常非想了好一会儿,答道:“有些事情,你越是希望它发生,它就越是不会发生,而有些事情,你越是希望它发生,它就越是不会发生。”
风筝的尾巴继续摆起来,“朱飞”也动了起来,看来他回答的不错。不过常非的答案很是模棱,这让“朱飞”陷入了深思。
许久,他摇了摇头,一副没弄懂的样子,又问道:“谁又能预料到那阵风呢?”
常非立刻反问:“你不是一直在期待吗?”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前在斗兽场的信息中那句话中的果然二字。
虽然之前的信息过于不全,但是显然所谓的诸神黄昏并不是一次单纯地意外,而是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的,而这个梦境的制造者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究竟为什么要制造这个梦境,常非仍旧不太明白。
“朱飞”似乎对于刚才的停滞没有丝毫感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他是假的,但是他的性格却和常非的印象中非常相似。他很快就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一边,放松地躺在草地上,摘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两腿交叠,翘起二郎腿,开始随着欢快的节奏抖动起来。
常非则继续盯着天上的风筝,简陋的三角形风筝就那么飘在天上,仿佛一个孤独的鸟儿,常非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只鸟儿不是想要飞在天上,而是不知道应该何时落下,落向何处。
朱飞也看着风筝,突然问道:“你说,要是我们能像风筝一样飞起来该多好哦啊?”
常非没有发现朱飞已经静止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风筝被线拉着,即使能飞,却一点也不自由。”
朱飞显然对这答案不够满意,他反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才是自由的呢?”
常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刚才的问题回答的不对,究竟会把梦境的剧情带向何处?不过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个轻微的声音叫醒了。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
常非睁开眼睛,风良正在自己眼前不断晃动,同时轻声呼喊着。
原来后面那个问题居然不需要真的回答,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制止了风良的呼叫,问道:“多长时间了?”
风良迟疑了一下,说道:“大约一刻钟。”
常非一指前方:“我们继续前进吧,门应该要开了。”
风良却没有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神使大人,有一件事要先告诉你。”
常非见他神色奇怪,问道:“什么事?”
风良的眼里闪着水光,语气中略显颤抖:“刚才上面来的风族战士说,血杀阵的威力已经提升了,有十几名虚弱的族人已经死去了。”
常非这才想起来,冰族神使说过的会不断增强威力的血杀阵,虽然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血腥的气势和压力,但是却从未想过这么快就开始有人死去了。他开始思考起对策来,如果让血杀阵的威力持续上升,恐怕等他们找到离开的办法时,这座暴风城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活人了。
“安排各族族人进入之前的斗兽场吧,那里地方还算比较大,清理一下至少能容纳上千人。”
说话的是雷辛,常非没醒过来之前他显然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现在提出的意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常非也就点头同意了。风良很快去通知上方的月影,由她来安排安置的事宜。
风良急忙走了,他身后的大门也打开了。余下三人走了进去,这一次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进入了一间较小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卧室。房中简单的摆放着一些几近腐朽的桌椅,床铺和书架也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但仍旧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生活气息,和之前的斗兽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一位雷族前人的住所,他身份特殊,几乎从不在人前露面,我所看的那本古书就是他所作。这地宫的第一层只有两处安全区域,即是那一处斗兽场和这里,而在这间房间的书架后边,有道通向下一层的暗门。”
常非看着破败的房间,很是怀疑那暗门会不会也已经毁掉了。不过雷辛在书架所在的那一面墙上一番探查之后终于还是找到了暗门开启的机关,启动之后,一道暗门艰难地开启,露出一道更为窄小的甬道。看来时间确实对它产生了一些影响,但并未失去原本的功能。
确认新出现的甬道仍旧是安全的之后,几人等了几分钟,风良从斗兽场的方向赶了过来。了解了斗兽场那边的安排没有问题,开始向地宫下一层进发。甬道是下坡的,但是距离并不遥远,很快就到达了新的地点。
这次的房门不是之前见到的石门,而是一道金属制成的栅栏门,不过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常非一挥手,一阵风就将之吹散,化作粉末冲进房间里。金属粉飞进去的一瞬间,房间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霹雳,电光飞射,将本已化作粉末的铁门融成液体,掉落在地面上,又凝成一个金属圆球。
这一瞬间的突变令所有人胆战心惊,常非把目光投向雷辛,认为他认错路了。
雷辛赶紧解释:“这里是曾经关押斗兽的兽栏,雷族的斗兽全都是拥有雷之神力的兽类,那些死去的斗兽体内的雷之神力留在这里,这才导致了刚才我们看到的现象。”
“那我们怎么通过这里?”常非问道,这个房间中显然已经危险至极。
雷辛拿出他手中的,对常非解释道:“这盒子中所装的,是雷族的圣物,名叫雷龙之心。雷龙乃是沼泽中的生长超过万年的雷兽所化,据说起强大足以媲美神,当年雷神到达此处,艰难杀死了盘踞于此的雷龙,获得了他的心脏,并在这里建立了雷城,也就是如今的暴风城。原本我们打算以此物换取族人的安全,却不想冰族竟然有如此毒计。原本这第二层之中可以说根本没有安全的通道,但是有了这雷龙之心,我们就可以安全通过了。”
雷辛打开木盒,一颗金色的心脏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心脏似乎还在微弱地跳动着,上面的血管中有着金色的血丝游动,不过整体来看,这个只有掌心大小的心脏实在让人无法和传说中的雷龙之心联系起来。
雷辛捧着打开的木盒,慢慢地走进了满是雷电的房门,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周围狂暴的雷电疯狂地涌入到木盒中的雷龙之心中去,而雷辛安然无恙的前行,在一片电闪雷鸣之中,镇定自若地走向前方,看着他瘦弱却坚定的背影,常非第一次真正地开始正视雷辛。
随着雷辛的前进,房间中的雷之神力彻底消失了。原本危机四伏的房间变得平和安静起来。三人随之进入了房间,开始观察起来。这是一处监牢一样的地方,走廊两边都是铁栅栏,或许是因为长期沐浴在雷电之中,金属并未腐朽,反而如同新的一样,闪着银光。不过随着雷电被雷龙之心吸收,金属表面开始迅速地变色,估计不久就会被腐蚀了。
铁栅栏里面是一只只体型各不相同的野兽骨骸,有常非在沼泽见过的,更多地则是从未见过的,有些像是博物馆里的恐龙,体型巨大,想必战斗力也不可小觑。而这些强大的野兽,居然只是雷族曾经圈养起来用于娱乐的,难以想象几千年前的雷族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当时的风族又是如何击败他们的呢?常非的心中不禁畅想起来,曾经的神域恐怕要比如今的样子要强大的多,整个神域似乎在不断的衰退,每个眷族都变得越来越弱小了,而这其中,恐怕还包含着神使的力量,有点像是小说中的纯血神兽后代一代代劣化的说法,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词——诸神黄昏。
兽栏很大,几乎比之前的斗兽场还大,雷辛在前方吸收雷电,而常非几人就跟在后面对着兽栏中的各种怪兽骨骼啧啧称赞。兽栏的建造方式是一条条之字形的回廊,几人跟着雷辛转了好几个弯才终于走到尽头。而走廊的每个转弯处都有一个敞开的通道口,黑漆漆地,不知道通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