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下来,静悄悄的,却又是致命的。
尽管钱夕瑶第一时间发动了风波,仍旧有两人被冰刺穿透了身体。虽然被传送回九重天之后,有治疗人员接应,但是到底能不能救回来,就不能保证了。
在五人被送走的同时,灵梦从空中乘着风落下来,雨滴被他身周高速旋转的空气远远地甩开,让已经隐去身形的黑雨人无法进行偷袭。
钱夕瑶却一直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将自己浸湿,隐在暗处的黑雨人再次行动了,天上落下的雨水瞬间化成冰刺,从钱夕瑶头顶落下,眼看就要变成蜂窝,她的衣服却突然落在地上,冰刺将那件长裙狠狠刺进楼顶的水泥中,根根断裂,冰屑纷飞。
钱夕瑶本就是在用自己做诱饵,不过刚才那一瞬间的攻击太快了,她只得抛弃了衣服利用风波逃脱,此时的她身在灵梦下方,已经被气流形成的空间保护起来,因为只有内衣在身,把她冻得瑟瑟发抖。
灵梦对着空无一物的楼顶说道:“冰雨,是你吧,不要藏了,出来和我一战吧!”
黑雨人并未真正现身,她不认识眼前的金发萝莉,却又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灵魂气息,那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她在神域的对头。
“你是谁?”声音从四面的雨幕中传来,无法分辨出来源。
“你还没认出来吗?我就是风族圣女。”
说完这句话,阴影中的黑雨人身体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抖动,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被惊到了。
她正待进一步行动,却听到几声戾啸,那是物体高速飞行时发出的声音。原来正在她身体抖动的时候,就已经被对空气振动极为敏感的钱夕瑶发现了,而灵梦的风刃立刻向她所在的方向飞去。
不过风刃并没有打到任何东西,黑雨人利用隐身优势,在雨声和风刃的啸声中迅速调整了位置,继续说出下一句话:“你是风族圣女的阴身?”
灵梦没有回答,而是又一次发出风刃,不过这次方向完全错误了,只是在地面上打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冰族,窃魂之人,用着别人的身体,能够发挥出几成实力呢?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一定是不敢和我正面战斗,只会隐身偷袭的小人。”
“哼,没错,千年前,我族夺得了水族之魂,而不久之后,风族之魂也会被至于我族的祭坛之上。”
冰雨嘴上镇定,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冰族最大的秘密,竟然被敌人知晓了,如果被对方善加利用,恐怕冰族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有胆说这种话,那就出来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回吧,让你见识一下,风族不是你们这种低贱种族所能挑衅的,我们已经找到了新的神使大人,他将会带领我们,重夺失去的领土,将冰族斩杀殆尽!”
灵梦的激将法丝毫作用也没有,冰雨显然不会上当。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早已在暴风城设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那个蠢笨的神使大人自己傻乎乎地钻进去了。”
冰雨透过田边雨的身体再次发出那种带有几分纯真,又混杂着娇媚的古怪声音,这让灵梦很是焦躁,又对着四周发出一圈风刃,却又无功而返。
“你别胡说了,神使大人怎么会被你们轻易的骗到!”
说这话的时候,灵梦自己都有几分心虚。
“哼,你难道没有想过,风族数千年的大族,即使遭逢变故,怎么也不会弱小到仅仅一年多时间,就被我族攻占大半领土,甚至进军到风都门口吧?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冰雨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阴森,加上她的话语,不禁让人疑窦丛生。
“难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灵梦脑中浮现出一种想法,可是她的理智告诉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就直说了吧,你们风族之中,有我冰族的奸细,而且此人在风族中位高权重,正是因为有他的配合,我们才能频频得手。”
冰雨的语气又变得愉悦起来,像是玩弄手中老鼠的猫,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什么!”
灵梦气极,一方面无法理解有人背叛的行为,一方面真的开始担心神使大人的安危。
气愤之下,数百道风刃穿空而去,看起来好像胡乱的飞向了不同的方向,在冰雨看来,无非是和之前几次一样的发泄之举,所以根本连挪动一下的想法也没有。
可是仅仅过了几秒之后她就发现不对了。她忽略了一个人。被灵梦挡在身下的钱夕瑶,她身穿内衣,瑟瑟发抖,看起来丝毫威胁性也没有。
可是她偏偏在冰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手了。她的风波能够传送人,但是这并不是风波最强大的地方,风波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它可以直接传送风系攻击。
灵梦那些看似随意发出的风刃在飞出去不远之后就被她利用风波迅速转向,瞬间出现在了冰雨的身周,而且是四面八方每个方向都有。冰雨这才明白,原来她的身形早就被发现了,灵梦之前那些看似打错方向的攻击全都是障眼法,是用来迷惑她的。
虽然这一切出乎了冰雨的意料之外,但是她丝毫不慌张,周围的雨水迅速凝固,在他的身边形成了六面镜子一样的薄薄的冰墙,冰墙呈六边形将她围起来。
冰墙又迅速一分为二,向前推出去,之后每一道冰墙继续一分为二,一变二,二变四,循环往复,仅仅数秒时间,她的四周就出现了数百道冰墙。
灵梦这次发出的风刃威力强大,冰墙在风刃面前脆如纸片,但是冰墙数量多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生成,而风刃的威力终究有限,每打破一道冰墙,速度就慢一分,在距离冰雨还有一尺不足时最终消散。
挡下攻击,正准备隐身离开,可是灵梦怎么会给她机会?就在她刚才阻挡风刃的时候,灵梦已经聚力完成了下一个神术。
一道数米直径的龙卷风于冰雨身周成形,将她包围在其中,并且开始不断缩小,龙卷风内部,无数风刃开始迸射,相互激荡,随着龙卷风进一步缩小,风刃的数量不断增加,而速度更是以几何级数增长。
灵梦此次灵魂连接神域,正是获得了圣女的传承,了解了很多数千年间的秘密历史,也获得了新的神术,而这一招“风暴炼狱”正是最为强悍的一种。
冰雨在龙卷风中苦苦支撑,有限的神力完全被收回用于防御,漫天的阴云终于散去,月光照在深夜的云霓市里,点点星光闪烁,城市中稀疏的灯光和星光相互呼应,让人觉得放佛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地上,还是天上。
灵梦惬意的落地,看着龙卷风,手中拖着一道风刃,等待着最终的结果。钱夕瑶则迅速回到办公室去换了一套衣服。
风暴炼狱之中,冰雨真的如同在炼狱之中,虽然不断制造出的冰墙阻挡了大多数的风刃,但是总是会有几道高速风刃穿过屏障,将她的衣服割开,皮肤上先是出现红痕,慢慢开始渗血,之后彻底裂开。疼痛一点点侵蚀她的神智和灵魂。这神术似乎是故意让风刃的强度一点点变强,让被困的人深切体会一点点绝望的滋味。
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发出痛苦的哼声。她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愚蠢,本来只要隐身偷偷离开,让对方在这里生闷气就好了,可是就因为好奇,想要调戏一下对方,却没想到那个看似没什么智商的小萝莉居然演技如此出色,将她骗的以为能够轻易战胜,结果被一套神术困住,想要逃跑也没有了任何机会。
她并不害怕死亡,这幅身体本来就不属于她,即使死去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可是这是她唯一一次来到人世的机会,本来她有更加重要的目标,杀死那个灵魂已经离开的神使的身体,防止其在神域被杀之后重新复活。如今看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炼狱折磨了她五分钟之后终于消失了,此时的冰雨神力耗尽,身上用于伪装的黑气褪去,露出身上单薄的青色长裙,长裙已经被风刃切割得丝丝缕缕,露出年轻身体的大半肌肤,加上那些斑斑点点的鲜血,反而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灵梦将掌心的风刃托起,打算结束这副身体的生命,她有些犹豫,就在她终于狠下心来的时候,一个少女从楼梯口冲了进来,大声喊道:“别杀她!”
灵梦转身看向少女,原来是水冰若,这个女孩向来举止优雅,从容不迫,此时却慌了手脚,急急地跑过来,跪倒在田边雨身边,将满是血污的她抱起来,抚摸着她苍白而痛苦的脸庞。
冰雨的灵魂虽然已经很虚弱了,但是仍旧控制着田边雨的身体,用一种阴厉的表情看着水冰若,可是看到梨花带雨的水冰若那温柔的眼神,她不禁有些软化。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种绝大的魅力,让她无法生出恨意。
灵梦有些无所适从,水冰若的伤心令她动容,可是她有必须杀死那个女人的理由。虽然那副身体是无辜的,可一旦给了冰雨机会,她又可能利用这个无辜者作恶,危机神使大人的生命。
正在她矛盾的时候,钱夕瑶走了过来,示意她不要急。她换了一身风衣,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刚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并非是装出来的,这是她第一次实打实的进行战斗,虽然计划周详,但现在想来仍旧有几分后怕。
水冰若的眼眸在深夜中发出璀璨的光亮,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这是她将自己的能力彻底释放出来了。
田边雨的身体被那光亮照的透明起来,如同放在灯下的翡翠,身体中大多数地方都是绯红色,唯有大脑中心的位置有着一团黑气,那正是冰雨从神域投影而来的灵魂。
水冰若眼中的光聚集向那片黑色区域,黑色在遇到光亮的时候如同遇到太阳的雪片一样消融了,那团黑气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
冰雨的灵魂离开了,田边雨的身体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你的能力不错,可即使这样,还是救不了她。她的灵魂也将会飘荡在神域和人间的夹缝中,几乎不可能再回到人间了。用我们常说的话,她将会变成一个植物人,要我说,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灵梦在后面解释道。
水冰若抬起头,看着灵梦,眼含泪水,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