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了伤,中了毒,一直昏迷了三年。”见她苦恼的神情,鬼君低沉而又沙哑的开口说道。
突如其然的声音,让向晚晚不由一惊,她没想到屋里还会有个男人,而且声音听上去像是喉咙口被东西卡住了似的。
总之不是很好听。
然,他的话却让她不由得一怔,三年……
她睡了三年,天哪,睡美人也没她这么能睡的,她记得自己的膝盖被安素清给刺伤了,可是肩膀上的伤什么时候来的?毒是什么时候中的?
怎么一点也没印象。
“兄台,不带你这么蒙人的。”向晚晚翻了个白眼,脸上摆明了写着不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沉睡三年,那不饿死也给睡死了好不好。
她抬起手在空气中晃了晃,不由得摸上了鬼君那让人生畏的脸上,吓得一旁的白影倒抽了一口冷气。
“姑娘,不可……”以。
出声已经晚了,向晚晚的手在他的脸上一阵乱摸:“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硌硌的……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点个灯。”
就算再黑,也该点根蜡烛吧。
她不知那硌硌的是因为鬼君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白影紧张的看了眼鬼君,那被向晚晚蹂躏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一丝怒意,但这往往比他发怒更恐怖,她实在猜不透此刻的他是生气的,还是无所谓的。
“你的眼睛看不见,点了灯也没用,何况现在是白天。”鬼君面无表情的陈述着事实,他并无恶意,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的自己的情况而已。
他的话,像一道闷雷重重的砸在向晚晚的心上,让她的手倏地顿住了,身子僵若雕石,表情呆滞。
“你……你说什么?”
失明……他是说她的眼睛将会看不见了吗?
怎么可能,她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一定是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向晚晚双手捧着鬼君的脸,用力的摇着,脸上写着无措与不安。
她不怕受伤,不怕死,可是让她下辈子再也看不见,生活不能自理,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你冷静点。”鬼君拉下向晚晚的手,淡淡道。
白影彻底石化……她一定是在做梦,主上怎么可能这么好脾气。
“呸……老娘的眼睛都被你们弄瞎了,还怎么冷静。”向晚晚恼怒的甩开鬼君的手,说的简单,冷静,让他突然瞎掉看看,能不能冷静的下来。
“你的眼睛失明是因为在山上中了那个女人的毒。”
“安素清下毒?什么时候?她把梳云推下悬崖前我一直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奇怪,梳云掉下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那时候只觉得心痛如割,恨意浸满整颗心,脑子只想着要把安素清碎尸万段……好像接着便没什么意识了。
“你不记得了吗?”鬼君不解的问,她是中毒后因为承受不了那股剧痛才晕了过去,没理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毒:“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到的时候你的双腿和肩膀受了重伤,看到你身旁有个小孩子。”
“小孩子?你是说七宝,七宝怎么会到暮霞山?”向晚晚瞠目问,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七宝是什么时候到的暮烟山:“那七宝有没有事,被安素清抓住了吗?”
“没有,他被飞影神偷带走了,现在在江南齐州的凤家。”鬼君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向晚晚,甚是奇怪,她居然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怎么回事?选择性失忆?
白影接受到来自鬼君的寻问,摇了摇头,她不清楚,她除了眼睛失明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造成任何失忆的原因。
听闻七宝平安,向晚晚不禁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抓着鬼君的手,身子往后面倒去,靠在床头,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没了生气。
向晚晚心中火烧火燎般的难受,她不能救梳云,让她摔落悬崖,如今她更是变成了瞎子,下半辈子将活在黑暗之中。
“你是因为眼睛瞎了觉得活着没意思,还是因为不能救那个姑娘而自抱自弃?”
向晚晚听着鬼君那沙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回道:“要你管。”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死了,就是对我最大侮辱,我鬼君救活的人,没有我的同意,是决对不充许死,如果你是觉得对不起掉落悬崖的那个姑娘,那我可以告诉你,她活着。”
一句话,让向晚晚从深谷飞到了平地,她用她那双看不见的清眸注视着声音的发源地,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不可置信的问:“真的?梳云还活着?”
她没死,她还活着?梳云还活着……
这个消息让向晚晚一扫失明的痛苦,看不见没什么可怕的,自哀自怜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她向晚晚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她脸上绽放的喜悦神彩与眼中闪烁着的坚强光芒让鬼君不由得心神恍惚了一下。
“是你救了梳云对吗?谢谢你。”向晚晚笑着对鬼君谢道,真心的。
“不用。”
她并不因为鬼君冷冷的语气而生气,没有什么比听到梳云活着更让她开心的事情:“能告诉我梳云现在在哪吗?”
“逍遥宫……”
逍遥宫?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你不会骗我吧?”
鬼君眉稍微挑,凝视着向晚晚,淡淡说道:“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向晚晚撇撇菱唇,是没什么好处,只不过她从没听过逍遥宫这个地方,所以难免会怀疑是他胡编乱造的,他们又没什么关系,想来他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突然,向晚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
“说……”
“我们认识吗?”她感觉这个男子很熟悉,但是说话口气与声音她都没有印象,怎么来了古代后她尽遇到些感觉熟悉的人呢?
难道是叶挽霜以前遇到过的,只不过她没记住而已?
“不认识。”
“那你干麻救我?”她忍不住惊呼问道,她昏睡了三年,对一个不认识的人照顾了三年,还帮她解毒,连她膝盖上和那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伤都治好了。
这怎么想都不像是对不认识的人做的。
“你管我!”
向晚晚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这是不是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她不由得嘀咕了一声。
“不得对主上无礼。”
白影突然开口道,声音冷得足以冻死人,从她口中,向晚晚不难听出她对男子的恭敬。
主上?看来身份还不简单。
“我再问一个问题。”
“说……”
“你是谁,叫什么……喔,我叫向晚晚。”意识到先问人家名字的不礼貌,向晚晚而后自报家门。
鬼君不由得愣了愣,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开口道:“鬼君。”
“这叫什么回答?是你的身份是鬼君,还是你叫鬼君?”
“都一样。”
向晚晚翻了个白眼,再次表现无语的表情,什么叫对牛弹琴,什么叫牛头不对马嘴,什么叫问了白问,她现在就是。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能见梳云……
然,向晚晚话到一半,便被鬼君不耐烦的打断:“白影,你照顾她。”吩咐完,他便转身离去,脸上隐隐可见一排黑线。
可见鬼君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等等,他刚刚叫什么?白影?
“喂……等一下,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向晚晚急忙开口,然回应她的,只是白影那一声:“恭送主上!”
白影重新回到屋里,便见扶在床沿想要喊住却没能将人留下来的向晚晚:“姑娘,你才刚醒,身子还需要一阵的调养,我现在去煎药,你记得安份些。”
向晚晚立即抓着白影扶着她的手:“你叫白影?”
“是。”
“那你认不认得我?”
明知向晚晚看不见,白影还是点点头,道:“认得,澈王府的霜夫人。”
“果然跟我想的白影是同一个人。”向晚晚证实了心中的疑问,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忙吧。”
当初在街上就觉得她有点奇怪,没想到还真的是奇怪,她跟那个自称鬼君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是什么身份呢?
傍晚,夕阳染红了天际,天边那抹堇色的云霞,如郁金香的魔幻。
白影将熬好的药端到向晚晚面前,光是闻闻就一股苦涩的味道,让向晚晚嫌恶的皱了皱眉,别过脸去。
“想快点好就喝下去,别浪费我花一个半辰的时间熬的药。”白影站在床头,森冷的开口。
不是她不喜欢向晚晚才这么说话,除了对主上有着敬畏,她一向都是这么对人说话。
向晚晚吞了吞口水,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灌入嘴里,她得快点好起来,还要去找七宝跟梳云呢。
即使她看不见了,她也要把安素清对她做的一切,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这么一想,向晚晚突然问:“你知不知道安素清死了没?”
白影在王府呆过一段时间,自是知道安素清是哪个:“没,主上留下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