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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海边小城·吉卜赛人的朝圣之地

圣玛利亚是卡玛格的一个海滨小镇。1888年,梵高在这里创作了名为《圣玛利亚海滩的渔船》的作品。在这幅画中,我看到黄绿交替的波涛在一片浓郁而沉重的海面上涌动,交替的过程中掀起一层层白色的裙边。天和海都是模糊不清的蓝,看上去那么沉重,画面上方的天空仿佛被下方的沙滩和海面挤压着,显得特别压抑。红色、绿色和蓝色的船依次停在沙滩上,看起来有些悲伤。远处几艘帆船不知是刚刚出海还是正要靠岸,也是模模糊糊的样子,整幅画中渗透着一种冷清的感觉。

而当我真正到达圣玛利亚后,我发现这里给人的感觉和梵高画中所给人的感觉恰好相反。这是一个奔放热情的充满吉卜赛风情的小镇,在这个小镇中,到处都充满着热情奔放的气息,仿佛流动的空气都带有一丝旋律感和节奏感。

两位年轻的舞者穿着传统的吉卜赛服饰,在街头跳着欢快的弗拉明戈舞,这是吉卜赛人的传统舞蹈。所有的吉卜赛人都会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这种舞蹈,所以他们常说:“弗拉明戈早已融进了我们的血液!”

清脆的响板声中,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抬着头,脸上流露出一种高傲而落寞的神情,她在不停地旋转、旋转,时而旋转到男子的身边,时而又像一朵红色的云一般飘远,她奋力地摆着她的身体,全身上下迸发出一种压抑的激情,像是能够将人燃烧一样的激情。在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响板声中,两位舞者的舞蹈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热情,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他们心中那迟迟无法释放的感情和压抑的痛苦。

在阿拉伯语中,“弗拉明戈”一词代表的含义是“逃亡的农民”,用这一词来形容一直处于流浪过程中的吉卜赛人倒是有几分贴切。而且,“弗拉明戈”舞本身也与吉卜赛人的流浪过程有一定的关系,它融合了吉卜赛人所经过的许多国家的音乐元素,我们可以在舞蹈中感受到阿拉伯元素、印度元素、犹太元素、西班牙元素等。可以说,这种舞蹈是他们流浪过程中的结晶。

在过去,大棚车成为了吉卜赛人的一种标志。而如今,很多的吉卜赛人早已不乘坐那种原始的大棚车流浪了。我在圣玛利亚看到了许多大型的房车,一些吉卜赛人们在那里出出进进,有时手中还会拿着准备晾晒的衣服。

热情、奔放、洒脱、热爱自由是吉卜赛人的天性。关于吉卜赛人,最著名的文学作品要属法国作家梅里美的《卡门》。在这部作品中,卡门被描写成为一个追求自由、向往自由、大胆奔放的吉卜赛姑娘,只可惜最终她为了自己的追求而死在了一个男人的匕首下。在编“弗拉明戈”舞时,吉卜赛人将自己这一民族天性也融了舞中,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他们才能够将“弗拉明戈”舞那种自由、热情和矛盾的精髓完全地展现出来。

在法国,吉卜赛人也被称为波西米亚人。波西米亚一词对于许多热爱时尚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里,街上到处都会看到穿着波西米亚风格服装或佩戴波西米亚风格首饰的女孩。但是,大多数人只是认为这一词汇听上去很有飘逸轻扬的感觉,认为这种风格的衣服穿起来能让人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却很少有人知道,波西米亚元素其实来源于吉卜赛人,而它实际想要表现的,正是那种吉卜赛人特有的自由浪漫的精神和他们那种如同卡门一般追求享乐、放荡不羁的生活态度。

虽然追求自由,但是他们却不能离开他们的部族。对于吉卜赛人来说,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死刑,而是被部族所驱逐。如果一个吉卜赛人不再被他的部族所接受,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无限的灾难。

沿着小路向前走,和普罗旺斯其他城市一样,这里的路边也有许多的露天咖啡座和小店,人们坐在阳伞下悠闲地喝着咖啡,在小店中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商品。在一家玩偶店里,我看到许多饱含当地风情的玩偶,那些明显带有波西米亚风格的小玩偶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将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它们身上,不知不觉竟然在店里站了很久。

小时候,常常会感觉那些人形的小娃娃就是一个个小孩子,于是一个人寂寞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摆放在自己身边,不时地看着它们的眼睛,和它们说几句话。也曾幻想过,它们会在每晚我睡着之后活过来,轻轻地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脸上亲一下。有时,甚至会假装睡着,只为确认它们确实能够在我入睡时活过来。只不过,每一次的假睡最后都会变成真的睡过去,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另外一天。长大后,不再天真,自然也不再会对这些玩具抱有任何幻想,于是把它们关进了衣柜,直到家中有小孩子过来串门时才会拿出来。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那种天真,再也不会有那种期待,再也不会对娃娃产生一些想象,没想到在这里,我却再一次被它们吸引了,最后,我在那一堆玩偶中挑选了一个,打算将它带回放在我的那所房子里。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个娃娃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将我内心看透一般的魔力。又也许,这里的娃娃真的有着一些特别的力量,就如那些在街边为人们占卜的女巫们一般?

在许多电影和动画片中,占卜的女巫通常会披着深颜色斗篷,将眼睛遮挡住。她们一般住在充满灵异氛围的小屋子里,这个小屋也许在远离人烟的树林深处,也许在闹市中的一个小屋子里,一般来说,那些树林深处的女巫往往更加可信,法力也更加强大。而事实上,占卜只是吉卜赛人的一项传统行业,从事这项行业的人中,大多数都是吉卜赛妇女,所以电影里才会有那么多故弄玄虚的关于女巫的情节。

在圣玛利亚,我见到了一些为人占卜的吉卜赛妇女,有的只摆一张桌子,有的在街头支起帐篷,有的则将店开在了小屋里。她们大多用一种特殊的吉卜赛扑克或塔罗牌进行占卜,而不是像电影里那样,面前摆着一个能够映出很多场景或东西的水晶球。

走出教堂,走向小镇的另一条街道,诱人的香味一下子钻进了我鼻子里。我知道,那是海鲜饭的味道。这里的海鲜饭是街头的一大特色,也是让许多好吃的游客们流连忘返的主要原因。那一大盘平底锅中的色香味俱全的海鲜饭让每一位经过的人都不由得吞着口水。

并不是只有一家餐厅的门口会摆着这样一大锅海鲜饭,在这座小镇里,每一家餐厅的门口都有着这样的大锅,而且价钱都差不多。这些海鲜饭虽然配料略微有些不同,但都是以海鲜为主要材料,还没走近就能看到火红的大虾或新鲜的贝类大模大样地躺在锅里。

这里的海鲜饭是名副其实的海鲜饭,而那些躺在锅中的大虾也并不是纯粹作为装点之用,它们真的会跑到人们的碗里去。上尖的一大盘海鲜饭摆在面前,里面的材料清晰可见,蔬菜、豆类和海鲜的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特别是那足量的海鲜,让人一看就有食欲。我点了一份,还没吃完就已经饱了,的确既好吃又实惠。

在这样的一座小镇里逛上一天,感受着美丽的风光,品尝着美味的海鲜饭,听着街头传来的音乐,欣赏着热情的“弗拉明戈”舞蹈,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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