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若成仙，能否让永沉墓地的人新生？”
“能，若仙存在于世。”
“敢问夫子，若仙存在，该往哪可寻？”
“仙不可寻！”
何凡席地而坐在冰冷的地面，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自牙缝中迸出去的，每一个字中，都蕴涵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看着眼前的坟墓，眼中的痛苦豁然涌出，仙不可寻，若仙不可寻，怎样让永沉墓地的人新生？
“夫子，若不能成仙，能否让沉睡墓地的人新生？”
“不能，世上谁人不死？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到头来也是粉红骷髅；任你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也终将化成一抔黄土。”夫子看着身穿丧衣的姜凡尘，松松驰驰的面容划过思绪万千，浑浊的双眼带着痛惜看着尘道的坟墓。
顺着夫子的目光循去，只见，那里乌云遮蔽的天空下是一片墓林，呱！呱！的乌鸦叫声在坟岗上空交织。虽然并不能说是乱坟岗，可也能感受得到，在这片墓地中，散发出的那丝悲凉。
不管生前如何，不管贫贱富贵，不管是强者还是弱者，死后终究是免不了化为一抔黄土，永远的沉寂在冰凉的土地中。只有那一块块冰冷的墓碑，还在昭示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墓林的中央有一座新的坟墓，在墓碑上，赫然放置着一盏宛如要报废的青铜古灯，在古灯上，一片片莲花花瓣勾勒出一条条脉络，在古灯灯芯，燃烧起的焰光，在墓碑前摇晃划过，将上面的古字清晰的映了出来。
“尘道之墓，弟：何凡泣立。”
“敢问夫子，若是无仙，为何世人苦苦寻仙？”
“唉！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但在我想来，凡人苦苦要寻得一丝机缘踏入修士之路，打破天理，延长寿命，这点追求，想来是与凡人的追求是一样的。”夫子直遥头，摆手道。仙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古书上有记载，仙若存在，能倾覆乾坤，改变一切。
“若是有仙，成仙非常艰难吗？”
“我唯一知道的，便是我们时常所说的仙，只是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而已。而传说中真正的仙，是否存在，我也不知道。据我所知，浩瀚无垠的紫气大陆，无一人成仙。也许只有那些修士圣地，知道一些真相。”
“难道连古书都没有记载吗？”
“没有，凡人生命不过百，想要成仙得永生，这想想，实在不可能。若是修士存世数千年，也算是打破了天理，未尝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仙。”
何凡明白了夫子所要传达的意思，修士踏上修炼之路，自修行那一天开始，便已算是超越了凡人。强者甚至可以活上数千年，打破了天地规则，纵然最终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仙，但也不枉这一世的奋争了，毕竟冲破了天理禁锢，改变了命运。
“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彻底否认仙的存在，刚才我也是说过了，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们凡人又怎会知道传说中的事情。我们凡人触摸不到那个世界啊。”夫子自道，神情恍惚的说着，说起仙，有着相当的向往，世上谁人不想打破天理，延长寿命？不过是机缘不可寻，遗憾终生。
自古相传的武道极尽成仙之说，有多少人在探索答案？
世上谁人不死？任你艳冠天下，任你一代天骄，到头来也终将化成一抔黄土。能永生不死的，只有仙，但自荒古以来，一个仙字，埋了多少豪杰，一个仙字，葬了多少英杰？却无人活着寻到仙，临死前充满了遗憾，不甘与迷茫，敢问上天，是否有仙？
“仙？”
何凡喃喃自语，嘴里吐出一字，宛如带动了逝去的生灵残魂，充满了迷茫的声音在天地回荡。
浩瀚无垠的紫气大陆，太多的神秘，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日夜滋生，如一道黑暗不见底的深渊，吸引着诸天万族前往探索。人族虽有超越其他生灵的智慧，却无征服一切的实力。自荒古以来，诞生的修炼之地才如沧海横亘天穹。
夫子所知道的仙，不过是在世俗中的古书里记载的传说。但他能确定，在修士的宗派里，定有确切的答案。
何凡提着青铜古灯，跟着夫子顺着山中小路回到了村子里。村子各家早已熄灯灭火休息了。而他住的地方是自己简单搭建的茅草屋。
把古灯放在桌子上，旁边是书架，罗列的书籍足有数百本，何凡看着尘道留下的各种书籍，却是关于那些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本书。
“唉！什么是修士？什么是仙？”
何凡低声叹息，实在无法想象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是什么样的。
风吹的青铜古灯中的火焰摇摆，这青铜古灯上面，布满一层层的青铜锈迹，覆盖在古灯上，给人一种岁月的沧桑，毫不起眼。
在古灯中，有一根灯芯，只是，这灯芯已经焚烧的仅剩一点点残余的痕迹，灯中的灯油已经耗尽，古灯也已熄灭。
“怎么回事？”
何凡看着周围骤然黑暗，疑惑说道。
诈然，若有若无间，诸多生灵在青铜古灯中吟唱传出，震的人心血翻腾。
惊恐，何凡感到惊悚，脸色煞白。明明只是一盏灯，却这般邪异。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突然，已熄灭的古灯中，在灯心上，诈然燃起鲜红色的焰光，在焰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灯火在不断的变幻着身影，一时变成僧侣虔诚的诵经，一时变为一片地涌金莲，大道梵音化为秩序神链等等，各种各样的生灵都在灯火中接连浮现。
隐隐间，在灯中，流露出荒古的万物气息，仿佛与整个人族，与三千大道，乃至是与天地间所有生灵都有着神秘的联系，似乎有神秘的诵唱在源源不断的灌注到青铜古灯中。
眼中，禁不住的浮现出一种惊奇的神色。
“你究竟是什么？明明只是我何家历代用来照明的青铜古灯，却这般惊人。”
何凡出奇的平静，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似乎是因为自小与青铜古灯相处，确定不会伤害他一样。
“错了……”
“你们错了……”
“都错了……”
“我不属于修士的臆想，我只是一盏灯。”
没有男声，没有女声，只有一道不该用词语来形容的声音自青铜古灯中，轻轻的传来，似穿透一切的虚无在何凡耳边荡漾。
“砰！”
猛的，何凡心神如汹海澎湃，一个念想间便把青铜古灯扔了出去，砸碎了一块巨石，他整个躯体后退几米远，脸色非常煞白，双眼猛的收拢了起来看着古灯。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嗡、嗡！
一道道红的鲜艳的火焰托着青铜古灯立足虚空。古灯中的灯芯的那缕火焰在燃烧着，在变幻着各种身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幼的、男的、女的。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青铜古灯中，绽放出无量红色灯光，向着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散播出去，随着灯光的散播，里面浮现出无数灵魂的身影，虔诚的发出祷告声。
宛如一枚巨大的火红太阳，高升而起。
看着青铜古灯，何凡眼中出现一种奇异的神色，目光中，仿佛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要沉沦进去的深邃。里面有惊喜，有哀愁，有忧郁等等，各种情绪在瞬间交织起来，显得异常的难懂。
但对青铜古灯的存在，非常忌惮。
“你是青铜古灯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主人。”
“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是一盏灯。”
那道不该用词语来形容的声音自青铜古灯传出，何凡露出惊容，完全不相信它说的话，也不敢相信它的话。
“你只是一盏灯。”何凡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又怎么平静的下来？青铜古灯不是凡物，很有可能是属于那些修士的宝物。
一缕火焰流露出的气息太过让人惊悚，虽然他是凡人，但隐隐间，也能够感受到那种掀翻天地的伟力。
恐怖，实在让人惊悚。
“是的，我只是一盏灯。”
青铜古灯流露出了情绪，七情六欲，如演化一个滚滚红尘。这让人非常惊异，不过一盏灯，却有着诡异莫测的威能。
“我何家历代记载里，并没有你的信息。”何凡质疑。
“那是因为我只出现过三次……”
“加上这次。”
青铜古灯在传出声音的同时，那缕火焰不断的变化着身影，最后化成何凡的模样，又化成燃烧着的火焰。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虽然你是我主人，但我不会帮你任何。如果你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我能帮你任何。”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答案是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什么，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何凡摇摇头，打断道:“我只想问一件事，想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何凡突然沉默，仰天看向虚空，目光中满是深邃，似乎有种莫名的思绪，不过，转眼就回过神来。
“世上有仙吗？”
青铜古灯沉默，似想不到何凡会问这问题，寂静无声，并没有回应，那缕红色火焰在燃烧着，随风摇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铜古灯再次发出了声音，只有两个字，道:“有仙！”
血液沸腾了，如同欲将爆发的熔浆般滚烫，似火山喷溅，整个躯体都在颤抖，这是兴奋。
“如果有仙，为何世人不可寻？”
话锋一转，声音如有一种让人深陷的韵味，将人沉没。天地在这瞬间都变了，如万千残魂带着渴求的目光望着青铜古灯，天地嗡嗡作响，端的诡异。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不在了！”轻轻的传来，就像万物的律动敲打的节奏，没有性别的声音。
何凡无言，心神沉浸在那青铜古灯说的话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