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茯苓满是不解,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急切的发问:“为什么,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抗婚方式?想要以这样毁灭名声的作法来达到你的目的吗?”摇着头,慢慢的后退了一步,茯苓似是悲从中来,言语中带着痛心、失望与讽刺。
“公子,你怎么可以这般的放纵?这般的肆意?你为了不愿和朝琴公主成婚,竟然如此陷自己于不义?置大义于不顾?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你知道吗,你是天下道义的尊者,是上人啊!可是作为尊者的你,上人的你,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最后一句话,茯苓几乎是用咆哮的!从来没这样大声的对上官玄玉说过话,实在是今日因为忍无可忍,心里伤心,气愤极了。
“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这样……”摇着头,失望而说,茯苓满眼心碎,双拳紧紧的握起。
“茯苓,我说过,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娶华温絮的,不论用任何方法……”淡淡的,并不想与之多做解释,上官玄玉在说完后,转身向房中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茯苓的笑声响起,张狂的,悲痛的,伤心的!
“哈哈哈哈!公子,你真的认为你能逃脱的了吗?真的能吗?”
“你什么意思?”
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玄玉看着脸色都笑的快要哭出来了的茯苓,不禁心中隐隐有什么不好感觉在浮现。
“茯苓,到底怎么了?”
“公子,此时在你的心中,除了抗婚,你还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事吗?”
慢慢上前,茯苓双眼直视,口中缓缓说道:“公子,你以为只要你放弃了所有,不惜故意染黑自己,就能迫使华王取消婚约了吗?这会不会太过于儿戏了呢?”
“华王看中的是大义的势力,如今你这么做,不仅让他泡影成空,而且使他脸无光彩,你认为他知道了后,会允许自己这么坐以待毙吗?”
“茯苓……”站着身,听着茯苓的一字一句,上官玄玉俊眉深锁,脸上一片凝重。
“公子,茯苓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昨日你在市井的举动传入宫中,华王知道了后勃然大怒,立刻召见内阁商议,决定将婚期从五日缩减到三日,也就在后天,于宗庙之上,举行你和公主的大婚仪式!”
“什么!后天?”一听茯苓之话,上官玄玉脸色一凛,愤怒的衣袖一摆,口中冷言:“他华王当真欺人太甚!我上官玄玉虽生在华国,但却并非他华国子民,他有什么权利如此避婚于我?简直笑话!”
少有的玄玉发怒,怒气仿佛带动了周围的空气都蒙上一层薄薄的寒冰。只见他双拳头紧握,泛白的指节不禁“咯咯”的作响,直骇的人不敢上前靠近。
“要我成婚?他、休、想!”
冷冷的迸出这几个字,玄玉眸中一片怒意!可就是在这时,茯苓动了动嘴,最终犹豫而道:“公子,华王他是有筹码的……”
“筹码?”拧着眉,抬眼看向茯苓,玄玉此时,心中微诧。
“对,筹码!”
垂了垂眼眸,茯苓无奈而又纠结的慢慢开口道:“公子,自昨日消息传入宫中,华王一怒之下将婚期定在后天时,他便派人将大义的几位宗长接入了宫中,说是因为到时候需要请他们主婚,所以提前让他们入宫准备,等待后天……”
茯苓的话所到了一半便再不说下去,他叹了口气,满眼悲伤的看着地上,神情木然。
闻言,玄玉双手紧握,两腮紧绷,目光中,有着一种愤怒。
好个奸诈的华王!好个无耻的小人!竟然用大义宗长的性命威胁他,逼他就范?其狼子野心,简直令人发指!
华王明明知道这些宗长们,是从小教导他,养育他的恩人,他不会眼见着他们送死而不顾,所以才会这般公然的先下手为强将他们软禁在宫里,以准备之名相待,实则是为了警告他,如果三天后不与朝琴公主成亲,那到时候可就别怪他以他名杀之了。毕竟在宫里想要一个人死,那理由真是太多太多……
“真是卑鄙!”唾弃的斥了一声,玄玉对上茯苓无力的双眸,脸色沉静的骇人。
玄玉知道茯苓是明白华王的用意的,不然他刚才不会有那般的表现。其实相信这件事,只有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用意,可是却是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指责,因为他们处世的风格,永远都是明哲保身,阿谀奉承。
茯苓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一心,都在玄玉身上,为了他的好而感到高兴,为了他的不好而感到难过。
过激的言语透露出过激的想法,刚才茯苓的表现,玄玉完全能明白。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个男子是宋吟雪,所以他当然不能接受自己随意去找个理由抗婚,从而置那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宗长们的性命于不顾。
他不能告诉茯苓宋吟雪还活着的事情,所以只有有个人承受着他满腔的怨意与不解。
“公子,宗长们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眼见着不救!而且汝阳郡主如今已经不在了,你没有办法和她一起了,所以,你就答应华王,娶了朝琴公主吧!这样于谁,都是最好的选择……”
苦口婆心的规劝,茯苓一脸沉痛。见此,玄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向自己的房中慢慢走去。
茯苓,也许这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最好的选择,但却绝对不是我的!所以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如他们的愿,绝对不会娶朝琴公主……
整整一整天,宋吟雪都在思考着上官玄玉的话,深锁的眉头未曾舒展。
这时候,席墨凉慢慢的推门走了进来,在靠近人儿没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双眼幽深的直直看着她。
“你出去了?”
没有转头,淡淡的开口,宋吟雪垂眸,手指不断拨弄着手中的茶杯,样子沉静。
她知道她出去的时候,墨凉一定知道,不过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追随而来。如今,如他那般对她亦步亦趋的状况来说,他没有跟出去,那便只说明了一点,他有事。
“恩,去证实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挑着眉,玩味而道,宋吟雪心中明白,但面子上却故意表现的不知。
“你明明知道,又何必故此一问?”冷俊而站,话语清然,此时的席墨凉,那看向人儿的眼中,有一丝丝别样的神采。
“呵呵,我是知道啊!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知道了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呢?”见着席墨凉这般说,宋吟雪微笑的转过身子,一脸灿烂而明媚的表情。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看着宋吟雪那璀璨的明眸,席墨凉虽面色冷俊,但是话语中,却有着些些的笑意。
“那要看你怎么说了?”勾着唇,宋吟雪淡淡而笑,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但似乎却又都出乎意料之外。
“我从不说谎,所以真假都是——”上前一步,俊脸与人儿直视相对,眼观眼,鼻碰鼻,席墨凉俊冷的气息围绕而上,话语淡淡:“虽然震惊,但却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脑中,有那么一瞬间是短路的,宋吟雪听着席墨凉那随意但却坚定的话,表情,不由的有些愣怔。
他真的,不介意?如他知道了自己就是那个受万人唾骂的汝阳郡主后,也丝毫的不介意?
目光,不由的变的深沉,脸上那原本一脸伪善的玩味,也随之慢慢收敛了起来。
隐下笑容,宋吟雪红唇微抿,口中,淡淡的,正色的又再次问了一遍:“真的不介意?即使在肯定了我就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大颂汝阳郡主之后?”
宋吟雪的话中,带着三分试探,三分调侃,还有三分,似乎是隐隐的期待。
见此,席墨凉墨眼深邃,优美好看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在双眸如炬的看了人儿许久之后,低低的,淡淡的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不介意。”
一句“不介意”的话,静静的房中响起,眼角,有那么一瞬间是扬起的。宋吟雪知道席墨凉并没有在说谎,因为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真挚!
一份真挚的心,一句简短的话,就是在此时,在她心里,有一处小小的地方,是深深为之震动的。
她与他相识,不过才短短的十数天,从最初的刺杀,到后来跟随,她虽不知道他内心的转变是如何?但是她却知道他对她,却是极其的认真了。
他没有同她一起经历过什么,也没有亲眼看着她曾经的过往,如果说上官玄玉的转变,是可能见着了她误食极乐丹后的坚持,或是山崖边那纵情的一跳,可是对于席墨凉来说,他却空白一片,什么也不清楚。
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这个根本毫不清楚了解自己的人,会在知道了有关于她曾经种种不利的传言后,却依然淡漠的选择对她说——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