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
我,犹豫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错在哪里?”
“无知,虚荣,任性。”
或许是我的回答让他很满意,我头顶的压迫感骤然消失,然,我还来不及抹掉我额头刚渗出的冷汗,他又一手拖着一只椰子,在我面前半蹲下,嘴角眼角以同样的弧度微微勾起,笑的慎人。
“听说你很喜欢吃椰子?”
我懵了,怎么突然提到椰子?
当机的脑瓜子各色大小齿轮飞快旋转,精密计算着这个以椰子为自变量萧昱为因变量的一元一次方程,代入所有可能的X和Y,得出N个正比或反比的参数及截距,脑幕上编写着这N个方程,一个一个剔除,假设检验着哪一个方程才是真命题。最终的结果是,所有的方程可以全都是真,也可以全都是假。因为我不是萧昱,压根儿就猜不到他那花花肠子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或是算计着何种惨绝人寰的阴招损招。
庸人自扰,我怒了,想半天和没想都一样的结果,真是浪费本小姐的感情!
“是。”因为这一番子心理活动,我刚平静的心恼了几分,回答的有点赌气味道,豁出去了!
管你打什么主意,反正姑奶奶都喜欢椰子,难不成你还想拿椰子噎死我不成!
萧昱抿唇勾笑,揉了揉我的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椰子,话锋一转,“说说,那店是怎么砸的?”
嘶……
我倒抽一口气,这人!
他竟然也会这么和蔼可亲好声好气的说话?怎么可能!
“当然是手砸的!你想要怎样,干脆点,一句话,别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狗急了还跳墙,我急了也会吼人!
“手砸的?”萧昱的眼中充满浓浓的戏谑,将手中的椰子置于地板上,勾唇斜睨了我一眼,而后猛然举起拳头砸下!
“砰……”那个有坚硬外壳的椰子竟然在他的重拳出击之下四分五裂,凄凄惨惨戚戚的被分肢,散落在地板上,溅了我和他一身的白色汁液昭示了某人残忍的罪行。
我的下颚忘了闭合,瞪大了眼珠子惊骇的盯着我眼前这个不是人的人!
旁观的三个救星此刻也是神色各异,米阳眉头纠结,田筱若“啊”的尖叫出声,连云澈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柔而不刚的表情。
“是这样砸的吗?”萧昱站起身,转回沙发,扯回桌上放着的湿巾,眼皮微垂,一边擦拭着他那只被沾染了椰汁的高贵之手,一边用着难得的上佳语气却又似藏着层层玄机的问。
我猛然回神,陡然会意,唰的站起来,却根本起不了身,就因膝盖锥心的痛逼得我只能以跪的姿势仰视正悠然坐于王座上抬一抬他尊贵的眼皮就能将我玩死的萧昱!
“萧昱,你差不多就得了!”
两箩筐椰子,现场示范砸椰秀,还几次问我是怎么砸的店,我再笨也不会笨到以为他这是对我的壮举起了好奇!
阴线黑心的鸭霸男,竟然用我最喜爱的椰子算计我,亏得我刚还傻乎乎的感激他,真是笨到家了!猪,我就是有史以来最笨的的猪!
“哼……你以为你闯的祸只要掉几滴泪丢开你眼中的尊严失点面子,这祸事就会乖乖的原路返回?没那么便宜!”萧昱原本正擦拭着右手的左手“砰”拍在钢制玻璃上,他的脸上眼中写满愤怒,“你那了不得的下跪不过只是代表你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不过是暂时向我保证没有下次!但是,这次,也就是你闯的祸,不是你认识到愚蠢做出保证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也不是你这了不起的一跪就能解决的!如果下跪有用,还要伦理道德法制警察干什么!在我面前,想要蒙混过关,不可能!你闯的祸,就得担得起这后果!一百万,一万一个,给我砸!”
“你!”我抹了一把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得又或者是恼的眼泪,“你你你”了几次,却都是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明肚子里烧着一把火,偏偏只虚增内火,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更有气势的话顶回去,只是委屈的一个劲儿的抹着泪。
即便他说的都是对的,但有必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更何况米阳他们还在!即便他要教训,等他们走了再关上门教训都等不及吗!
对,我现在还在讲面子,我虚荣!可我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脸皮再厚也做不到像圣人一样断绝一切消极性情!
“萧先生,谁都不是圣人,你这样刻薄的对待林越,有些过了。”连云澈终是看不过去,不动声色的压住已经恨不得上去和萧昱打一架的米阳,抢先米阳一步替我说话。
“林越,你该庆幸,你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如果是在七年前,你闯了这样的祸,难道也想曲曲你的膝盖了事?换成被砸店被敲诈勒索的是你,你肯就因为对方的一跪而一笔勾销吗?对,尊严无价,但是你给我记住,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尊严什么都不是!不信你用你的尊严去外面换换,看看能不能换到一百万!”萧昱此刻的愤怒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残忍直白却直刺问题中心,愣是让刚还是“受害人”的我感到一阵自内心生出发出的羞意无地自容,因为我确实是想一跪解决问题,拿着他的一百万去了结这砸店风波。
萧昱这人冷,冷血的令人发指,还小气的不得了,为了一百万把我往死里整,可是偏偏他这整法还牵引出这么多大道理来,几句话就将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给吼得服服帖贴乖乖照办。
“谁说换不到!我和她换,我给她换这一百万!”米阳隐忍了许久几次要发作都被连云澈压下的火山这一次终于承受不了地心从下至上由内而外释放的高压,滚烫灼烤的岩浆喷薄而出,推开连云澈直奔我,牵起我的手要带我走,“走,丫头,咱不向他要了,我帮你还!”
萧昱没有阻止,冷着脸在上座,喝着咖啡。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今天我根米阳走了,那么我和萧昱之间本就少的可怜的兄妹之情从今天开始就完全归零甚至可是反目成仇而成负数。
“米阳,我不能走。我哥说的没错,我不能简单的放过自己。很晚了,你和筱若学姐他们先走吧,恕我现在待罪之身不能相送了。”
“咳……”干咳的萧昱,好像给咖啡呛了去,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呛死最好!
“你……笨蛋,一个是无药可救的疯子,一个愿打愿挨的笨蛋,真是……气死我了!”米阳抓狂,气的跳脚,却又被我后面那话给折腾的哭笑不得,只得疯疯癫癫的低咒着回到连云澈身边。
走,是绝不可能的。他们在场,萧昱不用动一个手指都能将小丫头给整死。如果他们不在,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幽怨的瞟了一眼萧昱,擦干眼泪,一抽一泣,颤巍巍的从箩筐里挑了一只在我看来最小的椰子,深吸口气,举起我的左手……
“啊……”椰子没砸开,我的手就先砸碎了!
这种东西怎么砸嘛!呜呜呜……
抬起眼皮,瞄了瞄萧昱,看他没有一丝同情的意思,只听到他说“一个一万,砸几个给几万。”
我的倔脾气马上被他给激了出去,忍着痛,就往刚刚那个没砸开的椰子上再砸,再砸,再砸……
惨啊……
整整一个小时,横尸的椰子才不过是五个,“砰砰砰”声也就不过是响了五下,而我的鬼哭鬼叫则不下一百,直听得米阳和连云澈这些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都别过脸蒙上耳不愿再看再听,就怕自己忍不住真将我给带走。
更要命的是,时间久了,不仅仅是手上,我的膝盖即使是跪着也开始巨疼起来,更何况砸椰子时因为重心都在膝盖上,不可避免的磨破了一层皮,渗出血来。
“哎呀,昱少爷,晚上都准备好了,还有客人呢,别再折腾小姐了,小姐难得来一次,一定要让她好好尝尝陈妈我的好手艺。小姐,快别砸了,啧啧,手上脚上都流血了,走,陈妈给你找消毒药水,需得好好处理,可别留下疤了……”
天籁,天籁啊!
我就知道这可亲阿姨一定很善良!
可是……我抬头看了看萧昱,这只冷血动物没有表示啊,连个眼神也不给我!
呐呐的,砸就砸,一百个就一百个!不看你脸色! ̄
我捧过第六只椰子,就要开砸……
“行了,鬼哭鬼叫的,不知道的还当方宅什么时候来了只女鬼。剩下的九十五只先记着,哪天你再闯祸,就是九百五十只!”太阳从西边出来,萧昱良心发现,竟然决定放过我!
“不必,一百个就一百个!”冲动是魔鬼,我的拽劲一上来,只会在老虎头上拔毛,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