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之中,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幸福,也不是所有在一起的人都会得到祝福。很多时候,相爱的人要在一起,需要忍受太多的麻烦和痛苦。但是,这一切都会过去,都会成为生命中值得珍视的一段经历,不再扰乱我们的生活。
女人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谈的就是关于爱情和婚姻的话题,某个人恋爱了,某个人结婚了,他们幸福,或者不幸福;对于爱情和婚姻,应该持有这样的观点,或者应该这样认为。大家经常热烈地讨论,甚至辩论。经常跟我们聚会的一个大姐却很少参与这样的话题,在我的印象中,她几乎从不评议别人的感情,也不评论别人的婚姻。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人热心的话题这么冷淡,借着一次机会,跟她坐在一边,聊了起来。
听完我对她的疑问,她淡淡地回答:“感情和婚姻,都是很个人的东西,我们只看到了人家的表现,哪里知道人家真实的感受。所以,还是不要评论的好。”
“可是,所有人的爱情和婚姻都有些相通之处吧,大家讨论一下,也许会有一些感悟,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也有好处。”我跟她争辩说。她听了点点头:“你说得也许有道理,但我真的不想再谈论这些,不想因为别人把自己的往事再勾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竟无比落寞和无助,似乎想压住心底的往事。
看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她经历过什么呢?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孩子刚刚上幼儿园,自己的工作也做得不错,真看不出来她会有一段怎样的伤心故事。
很久以后,才有机会听说她的故事。她刚毕业的时候是个冲动又敢爱敢恨的女孩,在同龄人中表现得很有个性。工作后不久,她谈了一场恋爱,跟一个性情、长相都很般配的男生走到了一起。他们爱得非常热烈,爱得非常深,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两个家庭的差距。她是本地女孩,家庭条件很好,可他是外地小伙,除了自己,在这个城市里一无所有。就像那些电视剧的剧情一样,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结婚,觉得他只会让女儿受苦受累。可是她也像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们一样,觉得有爱就有了一切。她不顾父母亲朋的反对,坚决要跟他结婚,甚至搬出家去跟他住在了一起。
那段同居的日子对她来说是甜蜜的,也是辛苦的。她一直在舒适温暖的家里生活惯了,猛然跟他一起住,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没有洗衣机,要手洗衣服;舍不得去饭馆吃饭,她学着自己做;刀切了手,热油溅到手背上烫起了包,她都没有抱怨。要上班,还要照料自己的生活,他看出来她很辛苦,加倍体贴,可是愧疚感却越来越强烈。
那时候,她家里人经常给她打来电话,劝她不要这样苦了自己,顺带骂他骗了自家姑娘。她被这些电话搅扰得想哭,却不肯就此放弃。她的父母知道女儿是个倔强的女孩,除非她愿意,否则是不会回头的,只好继续耐心等,指望哪一天女儿厌倦了那种生活,会再次回到家里。
为了爱,她愿意忍受一切,她的确也努力忍受了一切,包括父母的抱怨、亲友的不理解,还有朋友们的逐渐疏远。是她主动疏远朋友的,因为她不想让他感受到来自自己这方的反对信息。
就在她辛辛苦苦忍耐和坚持的时候,他离开了。他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早晨走了,给她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告诉她,他受不了她作出的这些牺牲,他配不上她。他希望她能过幸福的生活,而不是用所有的苦痛换取和他在一起。
捧着信,她痛哭流涕,为自己这么久的忍耐和坚持,为他的离开和退缩。然而她心里恨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她忍受生活带给她的麻烦和痛苦时,他也在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他是一个骄傲的男生,尽管来自小地方,但他凭着自己的才学和能力,走进了这座城市,并且获得了不错的工作。但他的自信和自强却被她的家人不断打击,他受不了他们的蔑视和不屑。他从不为自己的出身惭愧,却无法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因为爱,他也忍耐着,忍耐了这么久还看不到希望,他决定放弃,解除加在两个人身上的痛苦。
他离开得很彻底,去了另一个城市发展,更换了电话号码。她在他们的小屋里等了一个月,虽然很痛苦,却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她不用再为家人轻视他而感到愧疚,也不用为了顾及他的感受而失去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当无法幸福地走到一起时,他们为什么还要坚持,把原本幸福甜蜜的爱变成一场苦刑考验?
她收拾好东西回了家,整整恢复了一年多,才重新步入生活的正轨。两个人一直没有联系,后来她再次恋爱,跟现在的先生结婚,生活变得安稳踏实。她很爱自己现在的家,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她获得了所有人期望的幸福,包括他曾希望的那样。只是,那一段爱成了她不愿启封的痛,深深埋在了心底。
后悔吗?她摇摇头:“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们都全心全意地去爱了,我们在那时都给了对方所能给的一切。”
那么,恨他吗?他这样半途而废。她还是摇摇头:“为什么要恨呢?他只是作了选择,作了认为有利于我们两个人的选择。”
不能跟他在一起,也许是个遗憾,但那都成了过去。她不敢肯定两个人真的走进婚姻以后,会是怎样的情况。也许他们的爱会因为生活的种种而被磨得面目全非。这样的故事并不少,多少曾经相爱的人走到了一起,却最终在婚姻里变成了陌生人,甚至相互怨恨的人。所以,不必为已经失去的遗憾,也不必苦苦纠结于这份失去。生活就在于你经历,你珍惜,你无悔地走过了一生。
爱情真的是很复杂的情感,任何决定和举动都有它自身的原因,都可能让外人无法了解。难怪她很少评议别人的感情和婚姻,那是因为她知道其中的复杂与纠结。对于爱情和婚姻,我们或许可以评说、可以理解,却无法真的体会到身陷其中的感受和想法。
那么,就让我们接受这样的现实,接受人生给予我们的一切:为爱,可以忍受一切,也可以放弃一切;为了幸福,接受生活给我们的缺憾,但绝不因此而拒绝可能的美好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