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笑呢？”清脆的声音把湛羽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你为什么要笑呢？”皇甫落蝶来到湛羽的身后出身问道。
湛羽猛然抬起头，却惊醒于皇甫落蝶好看的笑颜里，湛羽有些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弯腰问自己为什么要笑的女子，在月色清辉下，那面容似乎有着被落花轻舞遮掩的温柔、文雅的温存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想起山林间自由的风。她清脆的声音无形中拉进了湛羽心的距离，而她的眼里写满了无害的询问，看到湛羽吃惊的表情，她的笑意在嘴角扩大，脸颊上的酒窝深深。
湛羽轻轻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恢复过来，皇甫落蝶突然的出现让他一时无法做出最适合的反应，居然还让她看见了自己失神的样子。
一时之间，湛羽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甫落蝶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微笑呢？这个问题自己好像从没有想过，也从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
皇甫落蝶忽然坐到了湛羽的身边，抬手指着灵台上的牌位轻轻的说道，“是你杀的吧。”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湛羽用他不变的笑看着皇甫落蝶，“这么肯定？”
“恩！”皇甫落蝶看着在月光下和火光下牌位点头说道。
“哈哈哈……”湛羽突然笑着，双手撑在背后的木板上，慵懒、狂肆……
皇甫落蝶侧过头看着湛羽，“还是这样的笑适合你现在的心情！”
“呵呵，小雷你说得没错，其实我从丧礼一开始就想这样笑了，不过你不出现的话我还是不会这么大声的笑出口的。”一天来所有的压抑就在湛羽几声笑后消散不见。
“为什么？”皇甫落蝶歪头微笑的问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一直笑呢，还是问我为什么刚刚突然大笑？”
“都一样。”
“不一样，小雷，你刚才第一次问的，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刚才大声的笑是因为我终于摆脱了多年来的困厄，我以前不敢回忆过去，不过现在我可以自由的飞回遥远的过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束缚我了。”湛羽看着湛元的牌位说道，月光下的牌位闪着冷光。
皇甫落蝶伸出手摸上灵台上凉凉的木板，弯下身看着映着火光的地板，开口说道，“湛羽，你告诉我，踏上用自己亲人的血铺成的道路，踏着他们的骨和肉登上皇位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好？”仿佛眼前皇甫落蝶所碰触的就是湛羽通往皇位的血路。
湛羽也是伸出一个手指在木板上来回划着，“小雷，你是真的想知道我的感受，还是你自己也心动了？”湛羽的声音充满了探究的魅惑。
皇甫落蝶眉角上挑，眼里映着湛羽好看的笑脸，皇甫落蝶抬起头不去看湛羽的眼睛，“和你说话真是很无趣，没有问出什么反倒会被你问出什么！”皇甫落蝶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湛羽看着皇甫落蝶突然就要离开的背影，感觉像是有什么流失一样，皇甫落蝶刚才让湛羽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感，湛羽敏捷的爬起来，飞快的追了上去，拉住了皇甫落蝶的衣袖，紧紧的，似乎一放手就会失去了那唯一的轻松感觉。
皇甫落蝶侧过身，依旧是问道，“为什么？”这次皇甫落蝶不再是笑着问，而是冷冷的。
“因为我恨！我恨他将我抛弃，又像是利用一颗棋子一样的紧抓着我不放，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他在我的面前从来就只是一个主子，而我也从来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我的一切都被他捏在手里，他不死我就永远不会有自由，永远都不会摆脱他的控制！”湛羽急切的说道，生怕皇甫落蝶转身就会离开。
湛羽抓住皇甫落蝶的衣袖的手感受着衣袖下的暖意，这正是湛羽渴望的东西。
“其实小雷，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被自己的亲人所抛弃、所利用的人，所以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就不相信你对抛弃自己的人一点恨都没有，明明是骨肉相连的亲父子，却为什么要被那么无情的利用？我们贵为太子、公主又怎么样，我们所忍受的艰辛谁都不会明白，甚至我们就连属于人该得到的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一生都要要为了国而付出所有，可有谁想过我们并不是工具，我们是人，我们也渴望被关怀。除了我最了解你的感受外没有人再会明白了，而我的也一样，也就只有小雷你会明白我的感受。”
湛羽将手里的衣袖越抓越紧，而脸上也没有了万年不变的笑，有的是愤怒和浓浓的忧伤。
“小雷你问我为什么要笑？也许我是想要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悲惨，笑着才能有一点太子的摸样，因为除了笑以外我其他任何的表情都是悲伤寂寞的，因为不想让人看见所以用笑来隐藏。久而久之我就只会笑了，笑成了我最好的武器，它让我所有仇恨的想法都被很好的隐藏。在他面前我是温婉听话的好儿子，其实他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他我心里想的都是用什么方法来结果他。湛元是一个出色的君王，一个值得跟随的主子，但只是这样而已，他永远不会是我的父亲。虽然我恨他，但是从他那里我也学到了很多，正因为我所学到的，我才明白只有他死我才是我。在众多的皇子中他还是会选我做太子并不是他器重我，而是因为我最适合继任他座下的位置而已，也是最合适替他完成宏愿的人，他所想的始终都是他作为一个君王而所要的。”
湛羽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说过这些内心的话，但是面对皇甫落蝶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皇甫落蝶明白他。听了湛羽的话皇甫落蝶只是淡淡的笑着，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湛羽，也面对这湛元的牌位。
“又是一个幽怨的皇家故事，似乎发生在皇室里的事都不过如此而已，我已经厌烦了父子之情单薄，父子相恨的故事了。不过你比龙擎天强，杀了自己的父亲还能这么义正言辞，不像龙擎天，马上就后悔了。”火红的火光引得蝴蝶印记闪亮着，像是活了一样。
湛羽起伏胸口显示着他现在的情绪，皇甫落蝶平淡的语气让湛羽莫名的气愤，“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一点恨都没有！”湛羽原本淡然的眼睛里有着浓烈的煞气，恐怕这就是他的本来的面目吧，一个为人君者怎么会一直都是那一副温婉的样子呢？
“因为我对他们一点都在乎，所以一点都不恨，而相反的，在我的眼里他们只是陌人而已，相反的，你越是恨就表示你越在意，因为在意的越多，恨就越多。”皇甫落蝶魅惑的声音响起，脸上有着危险的魅惑的笑意。
“小雷！皇甫落蝶！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告诉我，我杀了他其实我是后悔的？其实我不恨他，相反我还渴望着他对我的关注？”湛羽冷冷的说道。
“呵呵，难道不是吗？其实我上来也没有要你说什么，我只是要你明白你只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的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孩子，因为恨久了，所以在你眼里所看出来的一切都是仇恨。其实还有很多东西你还没有看到，但是没有看到就不代表没有。你和龙擎天一样，都是被宠惯了的任性的孩子。你们都以为你们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其实你们不知道你们有多幸福，如果不是龙云远对龙擎天一再的放纵，他能有那样的权力？他以为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可是如果龙云远不给，他再努力也得不到！而你也一样，你离开南翰十多年，你以为是你自己的能力保住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如果没有湛元你现在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皇甫落蝶不知道什么人生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普通人给自己的孩子温情，那是他们能给的就只有温情而已，权力、地位、金钱他们都给不了；而对于上位者来说，他们能给的也就只有权力、地位、金钱，除了这些他们也什么都给不了。湛元给了你太子之位，甚至是南翰的皇位这是湛元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你说他不在乎你，他只是利用你吗？”夜风吹起皇甫落蝶的发丝，掩去她灿烂的笑意。
湛羽低着的脸一片阴暗，“小雷，不要以为你对我说这些话，我会有什么改变，我和龙擎天不一样，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会陷入无尽后悔中，你对龙擎天的那一套对我没有用。你想让我后悔，陷入弑父的罪恶当中无法自拔，你要我在他的牌位面前深深的忏悔，可惜小雷你要失望了，我湛羽对于已经过去了的事是不会耿耿于怀的，无论对与错，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就算你现在让我明白他还是在意我的又能怎么样，他又不能活过来，所以你做的都是徒劳。呵呵呵……不过小雷你还真坏，我差一点就中你的计了。”湛羽重新抬起的脸上又是那不变的笑，皇甫落蝶真想亲手把这笑脸给撕了，真想让湛羽在自己的面前哭丧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