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的时候他跟本就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她的身躯那样瘦小,抱在怀里一点分量也感觉不到。她苍白的没有了原本血色的脸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呼吸一窒猛地站起身来,脑子有一瞬间的眩晕,看着紧闭的手术门,怒声问道:“为什么还不出来?”
“擎少,请冷静些,医生正在尽全力抢救少奶奶,已经在输血了。”
秦暖的血型在这里有记录,白浩然早已经提早做好了通知,接到消息的医生门,已经将血浆准备好放在了手术室里面,躺在手术室里的秦暖,脸色依旧没有得到一点改善,血液一滴滴的回落到了她的身体里,已经在给她那道割的极深的伤口缝合。
“去跟外面的擎少说一声,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因为血管被割得太深,伤口有些复杂需要些时间缝合。”说话的医生一丝不苟的将那道极深的缝缝合合,动作熟练而又迅速。
助理得到了主任医生的命令出了手术室,刚把门关好,霍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小助理一下子被霍擎强大冷硬的气势震慑住,只觉得向自己走过来的男人浑身的冷冽气势几乎都可以把人冻僵,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更是阴沉的让人胆颤。
霍擎突然出手,揪起了医生助理的脖子怒声问道:“你为什么出来,为什么不在里面救人?人呢?人怎么样了?”一连串的质问。
让被惊吓的小助理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擎,擎少,我……”
霍擎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家伙,一把推开他,大步向手术室的门口走过去,白浩然见状上前拉住了处于暴怒边缘的霍擎,“擎少,冷静些,不一定就是坏消息,我去问。”
白浩然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拉不住这个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的失控,当少奶奶被抱进来的时候,那一身的血迹跟苍白的脸色也着实吓了他一跳,但是他有种直觉,她不会就那么死去的。上天不能这样对待擎少,从不相信命格的白浩然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乞求上天,一定不要这么残忍。
站在手术室门口的霍擎,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里面的手术还在进行着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一时冲动影响了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前一片清亮,看着那个被自己吓住了的小助理压抑着心里的急切道:“说。”
白浩然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松开拉着他手臂的手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放缓了语气问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还好是见多了这样场面的,小助理很快就从那股惊恐之中恢复过来,虽然声音还是有些抖但是也完完全全清晰的把主任医生的意思转达给了这尊神。
听到人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他紧紧悬起来的心一下子稳稳的落了回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秦暖从手术室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脸上依旧苍白的厉害,唇上一片青色,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绷带缠上,那么纤细的手腕缠了厚重的纱布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协调,想到纱布下的伤口,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伸出的手不敢去触碰她那苍白如纸的小脸。
跟出来的主任医生是楚逸轩在国外医学院里关系不错的学弟,对于霍擎他们也是熟悉的,只是平时没有什么交集,楚逸轩离开了洛城之后,将仁和医院的一半权力放给了这个学弟。
他叫住了霍擎,“擎少,请稍等。”说完,让护士门推着秦暖先去病房。霍擎想要跟上,又被医生叫住了,挥退了所有的人只对霍擎说:“擎少,霍太……”医生脱口而出的称呼,在想到了什么之后猛地闭上了嘴改口说:“病人的情况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本来伤口割的极深只消很短的时间,就会有生命危险,看来病人是抱了求死之心。”
医生的话让霍擎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那句抱了求死之心让他悔恨不已,他不该说让她绝望的话的。
“刚才送来医院的时候,她手腕上的血迹有凝固的痕迹,我想是因为温度的关系,所以导致血液凝固在血管处,阻止了其他血液的流出,因此让病人捡回了一条命,虽然病人已经有了生命迹象,但是不保证还会有意外发生,现在还需要大量的输血,等输完血之后等她再清醒过来才算完全脱离危险。”
医生的话让他心惊的同时也不免庆幸,同时又紧张了起来。
病房里周嫂已经随后赶到了,霍擎等护士们把秦暖安置好让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坐在她的床边看着那道纤瘦的身躯,白净的小脸上已经不似刚才的苍白了,回想起第一眼看到她倒在血迹上的样子,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当时他跟本忽略了房间里的温度,并没有觉得有多冷,现在想想那间屋子的确是没有开着空调的,冰冷的跟外面一样,也正是因为房间里冰冷的温度,才没有让她把身体里的血全部流光。
将她那一只没有被伤到的依旧没有温度的苍白小手放在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尖探上她渐渐红润了的小脸,那光滑的肌肤上泪痕已经被风干,残留下一道难看的痕迹,那一道道的泪痕让他看起来心里发疼。她心里的苦,他怎么会不知道,对她残忍的惩罚还历历在目,她怨恨的眸光在脑海里根本挥散不去。
回想往昔匆匆流逝的日子,第一眼看到她只是觉得不讨厌,也就仅此而已,起了捉弄的心思。但是她的冲动跟不顾一切惹怒了他,想要将她锋利的爪子掰下让她温顺的依附自己。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黑暗日子,看到她对别人展露出那种纯真的笑意让他嫉妒,她跟姜明晨之间那种不离不弃相互信任的感情让他恶劣的想要破坏想要看着她哭,但是当她真的哭了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并不高兴,又想让她笑,可是自从自己强势的进入她的生活之中以后,她的笑就消失了,即使会笑也是短暂的敷衍的。
她本是一朵迎着朝阳开的灿烂的一朵娇花,被自己无情的掐断了根部带走之后就只剩下了日渐枯萎,即使给她再灌溉最好的营养水,也回不到最初的美好了。
本想着跟蒋念薇就是结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让爷爷脱离险境,而她自己还可以留在身边,不被蒋家父女发觉。可是直到看到她拿着刀对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时,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就是这样的忽视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本就对他没有好感,现在把她推的更远了,蒋念薇在媒体面前高调的公布了消息,她对自己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留恋,不,或许在她打算设计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那微薄的留恋,再或许……从来就没有过留恋,一切都是他的强势霸道跟自以为是。
还穿着宝蓝色真丝睡衣的男人从来没有过的酸涩在心底蔓延开来,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薄唇抿得紧紧的,指尖抚上她干的已经起了皮的唇,低下头,用自己的唇舌给她润泽,那干燥的唇瓣起了皮刺得他舌尖发疼,那种细微的刺痛感透过舌尖直接传递到了他的心底最深处。
再抬起头来,她的面容依旧平静的让人害怕,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低声说:“不要再这样了,我放手,我放手好吗?只求你不要再这样,真的别再这样了,老婆。”
喉咙像是冒了烟一样,干疼的厉害,秦暖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地狱一样,那么冰冷,那么孤寂,眼前是一片黑暗,手腕处传来剧痛,让她疼的忍不住落泪,动了一下身体软软的没有力气。
因为她的动作手腕上的疼痛更厉害了,她动了动嘴巴,干涸了太久的唇像是裂开了一样,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尝到一丝血腥味,隐隐还有残留着的清凉的薄荷香。
阳光的照射太过强烈,她沉重的眼皮终于撩起来,入眼的是满眼的白色,她动了动脖子环顾四周,又再度闭上了眼睛,昏迷之前的意识潮水般涌进脑海里。
她昨天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知道自己终于能跟他分开了,精心准备了分别的晚餐,可她还是没有忍住给他用了轻微剂量的安眠药,她怕前一晚的事情再次发生,也怕他会依然不放自己离开。
当吃过饭后,他果然说了那番让她绝望的话,药效发挥了作用,她拿着刀对准了他的胸口,可是她太懦弱了,举起的刀都放在了他的胸前,却迟迟不肯再深入一步,最终选择了一个最懦弱愚蠢的方式。
她看着刀子割进皮肤,顿时流出了鲜血,那刺目的红色一滴一滴的顺着手背滑落,感觉不到疼,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冷,冷的像是置身于冰窟之中一样,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她已经记不起了,而现在所处的环境里应该是医院吧?
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要被救起?就那样死去了不是很好嘛?
她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滴在了枕边,形成一大片湿润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