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张了张嘴吧发觉嗓子里都冒烟了一样的又干又疼。睁开眼睛,眼皮也是疼得厉害,她缓了一会,眼睛才能完全睁开,脖子有些不舒服,身上还好可以随意的动弹,她回想着自己睡去之前,是霍擎回来了,爸爸已经去世了,他冰冷的尸体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心中像是有铁锤在敲一样的难受,眼眶中有些湿意,她眨了眨眼睛,翻身下床。
秦暖从床上下来,站在地面上眼前有些眩晕,但是不大厉害,霍擎不会给惨死的爸爸报仇这是肯定的了,但是他要把爸爸先送去火化,这是他亲口吩咐的,那些人办事能力极强,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爸爸现在大概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烬了吧?
想着她从胸腔的位置发出了悲痛的呜呜声,眼泪又顺着脸颊滑落,她突然觉得一阵无力,连爸爸的尸体自己都无权处理,她还有什么用,现在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蹲在地上,她眼前一片茫然,呜呜的哭声惊醒了趴在床边的陪着她的程洛洛。
程洛洛揉了揉眼睛,赶紧站起来,看到地上呜呜哭泣的秦暖,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暖暖别哭,别哭了,你的眼睛已经受不了了,再这样会瞎掉的。”
秦暖摇头,只是哭。就算眼睛瞎掉又怎样?反正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她想再见的人,也不想再看任何人一眼,瞎掉就瞎掉吧,就是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去陪着爸爸,这样的话,爸爸就不会孤单了。
程洛洛不知道秦暖的心中已经如此绝望悲凉了,将她拉到床上坐好,对她说:“暖暖,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先去洗脸,等一下吃点东西好不好?”
秦暖摇摇头,张了张嘴吧,觉得嗓子疼的难受索性也不说话了,坐在那里垂着头默默的流泪。
程洛洛有些着急,这样的秦暖消极绝望,似乎看不到希望了一样,正在发愁,霍擎推门进来了,看到坐在床边哽咽的女人愣了一下,这才多久她又醒来了?
走过去,程洛洛自动的让开了,去浴室里给秦暖拿毛巾,霍擎看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着急也有些无奈,终于在半分钟之后,冷冷的摔下了一句话,夺门而去。
“洗脸,下楼吃东西,跟我去殡仪馆,今晚守夜,明天追悼会。”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秦暖这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爸爸没有被火化吗?程洛洛听到了霍擎的声音,端着脸碰出来,看到秦暖,站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哽咽,她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秦暖抓着程洛洛的手臂激动地问她,“爸爸没有被火化是吗?”
程洛洛的手臂被她抓得生疼,见她这么激动,也猛地想起了似乎秦暖被霍擎打晕之后,霍擎才决定了要举行追悼会的,秦暖并不知情,而自己也一时糊涂忘记告诉她了,难怪刚才秦暖绝望难过的一直在哭呢。
程洛洛将她的手拉下来,点了点头,“是的啊,暖暖,霍擎已经安排人在布置灵堂了,毕竟秦伯伯还有那么多学生,生前还有很多交好的同事朋友,所以,不能仓促就将秦伯伯下葬,只是昨天看到你那样守在秦伯伯身边,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生气之下才说了那样的话,秦暖,我们都很关心你的身体的,你也要接受这个现实,秦伯伯走了,他的遗体不能被放得太久,追悼会结束就安排火葬,然后入土,暖暖,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坚强才是,现在我们先洗脸下去吃点东西,这一晚上你要一直守着秦伯伯,而且天一亮就会有吊唁的人来,霍擎也是怕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才给了你一下,你也别怪他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秦暖根本不觉得霍擎有多好,如果不是他,爸爸也不会死得这么早,但是现在不是她负气的时候,像洛洛说的那样该坚强点,陪着爸爸走完最后一段路。
她哽咽着点点头,拿毛巾去洗手间,给自己好好的洗把脸,拧开水龙头,将凉水拍打在脸上,肿痛的眼皮用凉水敷过之后舒服了些,她用凉水拧过的毛巾多敷了一会儿,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心里又是一阵发酸,她强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难受,将头发扎好了,又接过程洛洛给她拿的衣服换好,程洛洛担心夜里凉,给她拿的是长裤,跟短袖上衣,待她穿好了又拿了一件外套跟她一起下去。
下面的餐厅里周嫂做了好几样营养的美食,秦暖没有胃口,可是正在吃东西的霍擎突然发话,“不吃一碗饭不准出门。”
她对着他瞪了又瞪,咬着牙扒饭,霍擎见她只吃白饭又蹙起了眉头,程洛洛见状,赶紧给她的碗里夹了她爱吃的糖醋里脊,还有时蔬炒虾仁,见她都一一吃下去,霍擎这才又专注地吃自己面前的饭。
秦暖每咽一口饭,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的难受,她忍着喉咙间的那股疼痛,快速地把一碗饭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周嫂又赶忙端了一碗莲藕玉米排骨汤给她,她也不拒绝端起来就咕咚咕咚的喝下,有些烫,她也不在意。只盼着能快点去陪爸爸。
霍擎见她着急,也不再为难她,吃了碗里的饭就站起来了,还没等他说话,秦暖就也跟着站起来了,霍擎一声不吭的往门口走,方嫂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个保温壶,跟着霍擎他们一道走。
程洛洛被周嫂叫住,让她继续吃,等一下他们一起走,“程小姐,您得吃饱了才能好好的帮忙照顾少奶奶,这也是擎少的意思。”
程洛洛闻言点点头,这个时候秦暖一直放在周嫂这里的手机响了,周嫂拿来一看,竟是少奶奶的那位神秘母亲的来电,程洛洛吃着饭眼睛也扫到了上面的名字,跟周嫂对视一眼,周嫂快速的接起了电话。
白雪丽看到秦暖给自己打的众多未接,心里有些不安,这一天她忙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跟霍正阳见了面,吵了个不可开交,又去律师行咨询离婚的事情,这才哄了小语睡下,一直连坐下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了上面的未接,就先回了过去。
“暖暖啊,我是,我是妈妈?”白雪丽再说妈妈这两字心里有些愧疚,说的声音也有些发虚,可是周嫂却没有听出来,急忙的说道,“霍夫人,终于跟您联系上了,我是擎少这边的保姆,少奶奶正跟着擎少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听到这三个字,白雪丽吃了一惊,在听到电话里后面传来的声音,她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少奶奶的父亲,秦先生昨晚过世了。”
“什么?”
白雪丽长大了嘴巴愣怔在那里,一时间还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夫人,夫人,您有在听吗?”那边久久的没有回应,周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叫了两声。
白雪丽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询问,“你,你是说,秦,秦晋升过世了?”
“是啊,夫人,如果您有时间去看看少奶奶吧,她伤心的不得了。”
挂断了电话,白雪丽眼眶里的泪水一时间如雨而下,不一会儿便是满脸的泪痕,可怜的暖暖,怎么能让这个孩子经历这么多的不幸啊。
她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
霍擎跟秦暖到了殡仪馆的时候,白浩然已经带着人在布置灵堂了,而秦晋升的遗体已经被摆放在了中间的位置,秦暖哭着跑过去,看到爸爸冰冷的身体置身在阴冷的棺木中,心中难受的像是整个心都被人挖出来了一样,她哇哇的哭起来泪水滴落在了秦晋升没有温度的脸上。
秦暖赶紧用手轻轻地将那泪水给爸爸抹去,可是当她的手触及那冰冷的已经僵硬的脸上时,她哭的不能自已,霍擎将她拦腰抱起,带着她去了灵堂的后方。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霍擎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是不好受,但是说出口的颜却是无比冷清,“别再没完没了的哭了,你就是哭死又有什么用?你爸爸已经到了脑癌晚期,就是现在不是也活不了多久与其让他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这样来的痛快。”
“滚……”秦暖嘶哑的嗓子大喊一声,颤抖的指尖指着他的连愤恨的喊道:“不要再说了,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什么癌症晚期?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我爸爸明明好得很,没有一点不舒服的症状,你的话不过是为了给蒋念薇那个凶手做遮掩罢了,我想给爸爸报仇,可是你们极力的掩盖着真相放走了蒋念薇,掩藏了证据,你们就找出无数的理由来给那个女人辩解,这样做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我不会信,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是拿你们没办法,霍擎,爸爸没有了,你再也不能摆布我,等爸爸的葬礼结束我们离婚,如果有一份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给爸爸报仇,我此时心有多痛,就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