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可不想坏了胃口!”南宫翎没好口气,就势扭开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怎样爱妃才满意?”温言柔语,浸着太过明显的宠溺,
南宫翎不蒙情的重哼,朝天上尖鸣的金鹰看了看,猜测道,“这罕见的大鹰定有灵性,想收复于它,定要拿出百分诚意来,这些肉随随便便的一扔,跟喂野狗有何分别,放我下来,我要把肉切成块,亲自喂它!”
“用不着,这些粗活让他们做就好!”
“不要!”南宫翎揪锁着眉头,全然一幅骄纵霸道之姿,“我要它,就必须拿出诚意。”
谁知南宫翎的话却让轩辕寒殇不怀好意笑了起来,“爱妃此话是说给朕听的吧!”见南宫翎挑眉,轩辕寒殇接言道,“朕对爱妃可是拿出百倍诚意的,爱妃可千万别辜负朕的心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放我下来,早点喂完,我好早点儿吃饭!”
“可是……爱妃哪来的力气切肉!”
“这用不着你操心!”
“朕怎能不操心,来人啊,抬张桌子来,朕要与爱妃一起喂鹰。”
这已然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南宫翎未再言语,待侍卫将桌子搬来时,南宫翎嘴角微扬,扬起的坏笑就是要让轩辕寒殇看到,于是乎就有了看似亲腻却极为别扭的一幕。
轩辕寒殇端坐红木大椅,南宫翎坐于帝王腿上,腰间缠着将其牢牢禁锢的铁臂,而帝王腾出的右手带着怀中佳人无力的右手,一起握着切菜的刀。
切肉而已,却被南宫翎搞的花样百出,漆木盒里的鲜肉不是切成圆形,就是切成月弯形,如此刁难轩辕寒殇非但不恼,头搁在佳人肩头,声音细痒而至,只要他的爱妃开心,刁难亦是男女打情骂俏的乐趣。
乐趣?南宫翎心中不屑冷笑,等着吧,等鹰儿将消息带出去,等她恢复气力,他的乐趣才真到呢。
切好的肉被规整摆于地上,南宫翎冲着金鹰大声喊了起来,言语不失温柔,似哄小孩一般劝金鹰下来吃肉。
轩辕寒殇怀抱望天呼喊的佳人,懒洋洋的靠着椅背,饶有兴趣的看着、听着。待金鹰真的俯冲而来,噙起地上的肉,鹰眸盯了南宫翎好一会儿,才不舍的挥展羽翼再冲云霄。
南宫翎似解脱束缚般,轻声细叹,注视着金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仍痴痴望着。而轩辕寒殇心中咯噔一声,怀中佳人竟然为只鹰绽放笑颜?帝王非但乐不起来,眸光微敛,现出厉色。
不冷不热的笑声中,轩辕寒殇扳回那痴望远方的俏颜,四目瞬间凝视,一冷一暗。
大掌突然扬起,南宫翎冷笑迎之,被她戏弄的滋味如何?心狂笑,她的小伎俩虽然只能支起一时,却成功了,而眼前该死的男人终于要露出噬血的真面目了。
为帝王者心腑何等深沉,怎是小女子轻易猜中,掌风确是扬起,确是直奔俏颜娇面,却是轻柔落下,宠溺拍打。
“在朕身边,爱妃果然长进,朕今日原谅爱妃的初犯,再敢有第二次……”轩辕寒殇暗哑的声音有意拖长,邪媚的俊脸缓缓贴来,湿热的舌舔咬着南宫翎的耳垂,“再敢有第二次,朕会格外恩宠爱妃!”
亲腻的话却让南宫翎汗毛竖立,她不怀疑轩辕寒殇会说到做到,而她绝不是待宰的羔羊。
白桦林中,李筝闭目深叹,郁积于心的焦虑终得舒缓。
蔺远虽是满头的雾水,却知金鹰带回之物定有深意。
“翎儿确被困在轩辕寒殇的别院!”
“小姐可好?”
李筝摇了摇头,将两块残月形的肉扔入鹰嘴,随即道,“翎儿在借残月告诉我,她不但被困别院,更无法脱身。”
“公子可要金鹰再探?”
“不!翎儿此举轩辕寒殇定会起疑,若再让鹰儿进去,非但救不了翎儿,鹰儿亦难全身而退。知道翎儿无事,我心暂且安稳,眼下只待轩辕寒殇回宫!”
“既然公子决定进宫,我派侍卫护送!”
李筝微笑道,“远叔好意李筝感激不尽,皇宫不比别处,人多未必是好事,烦劳远叔帮忙照顾虎儿,我带金鹰足够!”
蔺远未急于应下,而是心中另有打算,他家少主叮嘱再三,绝不能让这对人有丝毫闪失,丢了小姐,他已然无法跟少主交待,公子再若出何差错,他蔺远哪有脸见少主子。
世事难料,正待李筝苦等轩辕寒殇回宫,而轩辕寒殇却在别院逍遥时,暗卫的一道急折终于将帝王追回皇宫。
临走时,将南宫翎再次抱入怀中,耳磨私语,温柔叮嘱。更扔下了一句令南宫翎恨不得一口咬上他喉咙的话,待帝王再临别院,便是他们圆房之时。
“好好照顾傲妃,若有顶点闪失,你们知道该如何了断!”威言霸语,令所有人垂首恭身严肃应下,待帝王转过脸,邪媚的笑在嘴角张扬,“乖乖的在这儿等朕回来……”话音未落,响吻袭上南宫翎额头,正欲滑向娇唇,被其扭头闪躲,吻落于枕上红发。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承欢于朕!”
“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噢,爱妃这么笃定?凭那只鹰就能找来救兵?朕不在之时,爱妃好生想想,普天之下,人海茫茫,你若与朕无缘,你若不是大福之人怎会得朕宠爱,人要懂得惜福!”话落,轩辕寒殇指腹重重压上南宫翎的唇,待起身时,沾染着南宫翎唇香的指尖收回,用舌尖滑过,此举甚是暧昧更暗藏危险深意。
恶狠冷眸便是对帝王的欢送,而帝王扬笑而去……
天有浮云,时不时将星月遮掩,待皎月再隐,天地暗沉之时,巨鹰展翅一飞冲天,随后凌利身影借力腾身,当身姿腾于半空时,巨鹰俯冲正至李筝脚下,借金鹰硕大的身子,李筝再次腾身,直至翻过高高的红墙,进到另一片漆黑之地,脚下尽是碎乱石子,此地多久没人打理,多久没人理会,想是早已被人忘记。
誓言终由他亲自打破,这辈子他终是逃不开这红墙金瓦之地。
母后,您会怪孩儿吗,您在天有灵,定会明白孩子绝决之心。
步步谨行,脚下发出沙沙响动,越往前行,虽有光亮,却在恍惚间似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
“轩辕筝,你可知错?”
“父皇,筝儿,母后……”
“回答朕,休得找你母后说情!”
“筝儿……筝儿知错了!”
“错在哪儿里!”
“筝儿不该带着殇到处乱跑,还令殇摔破了腿!”
“朕问的不是这个!”
“啊?不是这个,那父皇问什么啊?父皇消消气好不好!”
“你少给朕嘻皮笑脸,朕问你,后宫那几座废殿你常带着寒殇去?”
“没,是筝儿常去,今天是第一次带殇过去捉猫猫,不想那小子摔破了腿,没去成!”
“过来!你给朕记住,不许带任何人去那里,寒殇也不行!”
“为什么啊,母后说那里有咬人的大耗子,筝儿不信!”
“那里没有咬人的大耗子……”
“哈哈,我就知道是母后吓唬筝儿的,母后您听见了吧,父皇都说那里没咬人的大耗子!”
“筝儿!”
“啊?”
“筝儿想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想,父皇快告诉筝儿!”
“好,但筝儿必须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连你母后也不许告诉!”
“连母后也不能告诉?可是,母后就坐在父皇身旁,只要父皇一说,母后不就知道了,还是父皇亲口告诉母后的呢!”
“你啊,就会些歪理。若你父皇带你去看,母后又怎会知道!”
他发誓了,若是他将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就叫他得病卧床不起,在那时这对他来说是最毒最可怕的誓,因为病了就哪也去不了,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喝苦的要命的汤药水。母后虽说童言无忌,坏的不灵、好的灵,可是他的童言却应验了,一场大病不但让他卧床不起,更险些要了他的小命,生死一线之间,恩师驾临,将他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未等全愈却要带他离开皇宫,离开爹娘。
纵有千般不忍万般难舍,母后还是将他推进了师傅怀中,而她却哭倒父皇怀中,母后眼中滚落的泪水,母后让他说的一言一语,在那一刻似烙铁般烙进心中。
走了,就别再回来,想娘了,就看看天上的月亮,无论筝儿对着月亮说什么,娘亲跟你父皇全能听得到,筝儿发誓,再也不入这红墙金瓦之地……
连跟兄弟姐妹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在父皇母后久久凝望中,他哭着离开,只是那时太小,只知伤心,却不知那一别却是今生的决别……
眼前破败的殿门阻挡了去路,李筝重理思绪,不免苦笑,看来这秘密之地也已印入心中脑中,即使一路思绪翻涌,脚下却丝毫不错,将他带来故地。
四周寂然,突来的虫鸣让此破败之地尤为慑人心神,吱咔声中,朽烂的院门摇晃而开,往夕,只要院门开启,他都会四下张望,尤其向院里探头,随后会原地重重蹦几下,借以吓退殿中吃人的大耗子还有从太监宫女那儿听来的妖魔鬼怪。至于现在?李筝嘴角扬起浅浅的笑,世间有什么会比人心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