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也的确没办法再吃了,向少东带着北北想离开,可偏偏这女孩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跟我哥哥当众宣布向她求婚,都已经偷吃到这种地步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哥哥、求婚……?
北北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她应该是沙特公主,她知道向家选儿媳一样谨慎,可没有想到为向少东选的儿媳如此大牌,难怪从不见向伯伯催婚,原来她只有十七岁!
餐厅里的人这一回都看向他们,向少东的眉毛很难堪的蹙了蹙,他从来不记得父亲向他提起过这号人物,而他认识的沙特公主里好像也没有她,或许她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用瞪眼睛,虽然我不受宠,但不管怎么讲,我也是沙特公主,希望你们以后注意一点,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孩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一切,北北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真是公主,有范!
“额……”
向少东被人家抢先一步,火气更甚,想拉着北北离开,可一起到回去也是要坐潜艇,那不是还得碰面,尴尬的不知何去何从。
“正好,她走了我们还能吃,少东哥,我饿死了,快坐下吧。”
北北及时的为他解了围,可这一餐依旧吃得闷闷的,两个人吃过饭就坐潜艇回到地面,她本想趁在大厅转转的机会让向少东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可他一直都板着脸直接将她带回房间,显然气得不轻。
私人管家见他们回来立即迎了上来,说道:“主人,有一位客人非要见你和小姐,可没有邀约,我把他拦下了。”
“谁?”
就在他寻问间,走廊另一头传来暴跳如雷的男人声音,“我见我妻子还需要什么预约,你们给我放开!”
北北转过身,望向弯弯曲曲的走廊,黑色的保镖中间,一身卡其色阿曼尼休闲衫的欧阳文昊正在愤怒的狂吼,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刹那间的不可置信;
刹那间的怀疑;
刹那间的兴奋;
刹那间的确定
继而转为……
愤怒、欺骗、背叛、伤心……
就像是被无数支箭如暴风骤雨般射下来,把她牢牢钉在原地,这种夹杂在真实与虚幻、情感与算计之间的无数种感情迎面扑来,她被巨大的兴奋,同时带来的巨大的背叛相互撕扯着。
当看着他被宣布‘死亡’那一刻,她是那么的疼,千回百辗中她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感情,虽然痛苦,可泪水流出来的,是滴滴真实的情感。
帮他重整河山,与伟业抗衡,虽然不忍心将肖致远杀了,可是,却在背后一刀又一刀的捅他,甚至把所有朋友都拖下水,就是为了保护他留给她的唯一东西欧阳集团!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像是变戏法般,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那依旧桀傲不羁的头发,刀削般的面孔,深如浓墨的双眸,却让她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机’!
难怪强子变得很奇怪,还亲切的叫她‘北北’;
难怪她总觉得他就在她的身边,从不曾离开过;
难怪他的母亲没有向她发难,儿子还好好活着,她才不会想她这个做儿媳妇怎么难受,而她却时刻担心着她是不是不舒服,还安排人带他们去旅游;
可是,为什么他看着她跟米迦勒在一起都不阻挡,甚至两个人在一起!
是为了弥补她,亦是想抓住她的把柄,从而把她牢牢的控制在手掌心中?
一连串的一连串……
她突然发现,原来在他的面前,她是如此的渺小,永远也不要猜透他要做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趴在一只永远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身边,一辈子,她都要保持清醒,以防被咬伤。
这就是她的生活吗?
这么累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现在她二十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至少可以活到七十岁吧,那就意味着要有五十年陪在这种人身边,可是,你不是爱他吗?
但是……
北北扭过身去,抬起脚,她不会跟这样子的人生活的,纵然再爱,可爱情与婚姻不一样,更与生活不一样,米迦勒都比他更令她安心。
“北北,我是文昊啊,我还活着。”
也许他以为她会冲过去奔向他的怀里吧,居然说出的话口气还是那么的霸道,就仿佛她一定会重新接纳他一样。
“我知道你病了,所以特意赶过来看你的,北北,我好想你。”
想她,就是这样子想他的吗,想得她好累,北北抬起手握住镶金的把手,难怪所有人都更迷恋金钱,因为金钱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感觉,不像是感情,总是如此的飘忽不定,又这样的令人难以琢磨。
“北北,我知道我装死让你伤心了,可是我是真的想放你走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留下来,所以,我以后都不会放你走,北北,我爱你!”
‘吱嘎’
镶金边的木门沉重的被拉开,如此的真实,可又仿是在电影里,女主角推开沉封的记忆,但,只是记忆而已。
“北北,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哐啷’
如果这就是他的爱的话,那么,对不起,她无法接受,生活的历练已经让她没有了太多的激情去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累了、倦了、惫了,如果他想公布什么录像,又或者是拿出什么新的把柄来威胁她的话,无所谓,只要千万不要再说那句“我爱你”,因为她可以相信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对她讲这句话,而唯独他说的,不会再信。
向少东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欧阳文昊,这算什么?
一个死了的人,对整个世界宣布死了的人,现在就这样子站在他的面前,好好的,没有一丝伤痕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耍他们玩吗?
别说北北接受不了现在这个事情,连他这个做朋友的都接受不了,看着北北又一次在他们面前装坚强,就好像是回到了她的父母死去的时候,她不哭,只是笑,要知道,一个人该哭的时候不哭,需要的不止是勇气,还有力气,这种力气是需要体力来支撑的,而北北的身体那么的不好,他居然就这样子忍下心来,让她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之后,再出现在这里,那样子,还不如死去的好!
“少东,让我进去,我要跟北北说话。”
当他知道北北的毒瘾发作,他都快要急疯了,不顾一切后果,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赶来,也明知道这样子北北不会原谅他的,可是,那怕不被原谅,他也要陪在她的身边。
“荒唐!”
向少东大步向他走来,保镖们见他们认识,也松开了手,欧阳文昊也向他走过来。
“少东,北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向少东一拳就挥了过去。
“咚!”
欧阳文昊一屁股坐在地上,血顺着他的嘴唇流了下来。
“滚!”
本来气就不顺的他现在就更不顺了,向少东又狠狠的踹了欧阳文昊两脚,扭身便走,欧阳文昊爬起来,连忙抱住他的腿。
“少东,我知道我做错了,可你一定得让我见见她,我好担心。”
“担心,我看你更担心你口袋里的钱吧!”向少东抬头对管家吼道,“难道没看到吗,还不过来帮忙。”
“是,主人。”
私人管家连忙冲过来,两个保镖也过来拽人,可欧阳文昊用力的抱着向少东的腿,大叫道:“北北,你出来,我跟你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
“咚!”
向少东一脚踢到他的脸上,狠狠的说道:“你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从这里直接给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这位先生,得罪了。”
私人管家一使眼色,两名保镖立即拖着一脸紫青的欧阳文昊向电梯走去,可他依旧不依不挠的大叫着,“少东,你让我去见北北,我真的好担心她,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我妻子,我有权利见她……”
其实打了欧阳文昊,向少东的气也消了一半,看他这副表情,他心底还真想放他进去,可一想到北北刚才那冷得近乎于玄冰的表情,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骗北北呢,如果他真的把她当成是老婆的话,就是想装死,至少也得跟她讲一声吧,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做得也太绝了!
“少东,发生什么事情,北北怎么……欧阳文昊?”
爱华从里面走出来,望向嘈杂源,顿时石化,虽然欧阳文昊的脸是肿的,嘴角也流着血,可毕竟认识五年了,再怎么样她还是能认出他来的。
“爱华,是我,没错,是我,告诉北北,我是不得矣的,我爱她。”
当电梯门合上那一刻,欧阳文昊还不忘记补上这最后一句,爱华使劲揉了揉眼睛,喃喃说道:“少东啊,我可能还没有睡梦,等一下晚饭我就不吃了,我去睡觉去了。”
说完,拉开门就走进房间,她绝对是没有睡醒的,不然怎么能看到一个死人,要不就是她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天啊,太可怕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静悄悄,只能听到人呼吸的声音,北北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夜,总是能够轻易遮盖这世界的肮脏,留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北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从下午就这样子一直坐着,她就像是一俱没有灵魂的躯壳,仿佛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他真的很担心。
“不用了,少东哥,谢谢。”
向少东站在她的身边,眉头微蹙的望着她,“其实想想他还活着,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恩,的确是一件好事。”
“那你原谅他了吗?”向少东蹲了下来,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可黑色之中,他只见到她转过头来,口气很平淡的说道:“从法律意义来讲,他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即使再恢复户籍,我与他的婚姻关系也已经结束,所以,不存在原谅不原谅,因为我们只是陌生人。”
“北北,难道你……”
“你是想问我,这么多年来我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北北站起来,手指触摸着密封的玻璃窗,“做过,必留下痕迹,我承认,我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我们不合适。”
“我不明白,而且以我的角度来看,他至少比致远更合适你。”向少东也站了起来,俯望着外面的大海,男人,就是该有男人的魄力,而肖致远没有。
“少东哥,这么多年来,我非常感谢你维护我,可是,你始终都没搞明白,为什么我会对致远那么的好。”
向少东看向她,北北扭过头来,夜色映趁着两个人的背景,一个高大,一个娇小。
“十五年,不仅是致远第一次伸出手,让我拥有了一个温暖的依靠,而且,在整整十年里,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一次谎,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凌薇。”
“不错,但是他至少没有欺骗我,夫妻之间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又何谈爱情,即便有爱情,那也只是一时的。”
“也许你说得对,连我都接受不了他这一次的行为,亏我还以为我对他了如指掌,看来我错了,这世界谁也不能真正的懂谁。”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她看向大海,是的,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的,就像她以肖致远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而这一次做的,只不过是重复之前要做过的事情而已。
“你给我买了滑翔机,我还没有看过呢,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
“好啊,刚好我也有时间,就明天吧。”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抬起手,突然发现做出同样的动作,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看不清彼此,给向少东突然觉得,给每一个人合适的位置真的不容易,好在,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