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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话说潘大炮大叫艳二嫂,艳二嫂却早在柴平生当众介绍蒋家朝后便悄悄回家了。为啥?要整理屋里。潘大炮跟她谈了工作队住她家的条件后,她不是整理了吗?是的,可那完全是敷衍了事。在大柳树下排队欢迎时,老白鹤喊工作队来了,艳二嫂是人群中第一个将目光投向蒋家朝的。她要看看,这个将要在她家与她朝夕相处的工作队是个什么样子。及至见了,心头竟陡地一热。为啥?她也说不清。一任那不能让人窥见的热切目光直伴着蒋家朝与柴平生来到人们面前,艳二嫂的心顿时揪紧。柴平生当众介绍了,蒋家朝与老白鹤他们一一握手,艳二嫂这才想起屋里的马虎整理,再无心耽搁,趁人不备,匆匆而回。“呯!”打开屋门,蹿进为蒋家朝准备的西厢房忙个不停:啊!被子叠得不整齐,打开重新叠;枕头放歪了,拿起来搁正;这铺单咋有皱纹,赶紧抻平;床头咋只放了张红漆木桌,还少盏灯,抽身到堂屋的神柜上端起全家唯一的罩子灯搁到小木桌上。一时间忙得个向来手脚麻利的艳二嫂竟走马灯也似。即使如此,那该死的蒋家朝的影子仍在她眼前晃荡:虽四十开外,却身材潇洒,胖瘦得体,细皮白肉,举止斯文,整个神情简直比年轻人还有魅力;尤其那挂在脸上的微笑,虫子般直往心里钻。

艳二嫂正心猿意马,忙得不可开交,乍听一阵说话声越来越近。“肯定是潘大炮他们送蒋同志来了。”艳二嫂刚想到这儿,正鲜花般开放的心顿时揪紧,忙将刚整理的飞眼扫了,满意一笑,疾步出去。刚到门口,便被潘大炮看见,指着满脸飞红的她对柴平生、蒋家朝说:“看,我说艳二嫂回来了吧!”遂叫蒋家朝:“蒋同志,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艳二嫂。”蒋家朝不觉停步,两眼像被艳二嫂拽住了。这神情,哪逃得过艳二嫂的眼睛?她不觉心跳加快,面若桃花,到他面前,像老白鹤刚才一样,朝蒋家朝伸出右手,羞涩而笑:“蒋同志,欢迎你住我家。”蒋家朝却没听见似的,仍两眼直直盯她,动也不动。柴平生替他尴尬,脸扭向旁边。潘大炮忙提醒他:“蒋同志,艳二嫂跟你握手呢!”蒋家朝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与艳二嫂握手:“艳二嫂,打搅了。”直觉她那手软活细腻,久不丢开。倒是艳二嫂见潘大炮他们正瞅得惊讶,暗暗用力,勉强抽回右手,指着屋门叫他们:“快请屋里坐。”为掩饰刚才的失态,蒋家朝竟也像艳二嫂样,指着屋门叫柴平生他们:“屋里坐,屋里坐。”

一干人进到屋里,果然摆设整洁,满目清爽。柴平生将两只大网兜搁到桌上,艳二嫂看见,才想起蒋家朝还背着背包呢,便奔过去,朝他两手一伸:“蒋同志,快把行李给我。”蒋家朝却望着摆设整齐的神柜朝她摆手:“别忙。”艳二嫂只好住手。蒋家朝几步到了神柜前,拿起神柜中那面圆镜:“看看我背被包的样子好看吧?”对众人将自己反复照了,才拿下镜子不无得意:“你们说,我要戴上五角星军帽,像不像长征的红军战士?”柴平生只笑不答。潘大炮却恭维他:“哪只是像,简直还要神气。”又惦着蒋家朝住的房间,说罢,大步过去,叫仍自我欣赏的蒋家朝:“蒋同志,快缷下背包歇歇。”

蒋家朝这才放下镜子,缷下背包给潘大炮。潘大炮抱着背包问艳二嫂:“蒋同志住哪个屋里?”艳二嫂哪知他心中底细,将西厢房里一指:“在那儿。”遂过来朝潘大炮两手一伸:“来,给我背包。”潘大炮却将背包往旁边一躲:“女人没力气,还是我抱进去。”刚与柴平生、仇仁海坐下的蒋家朝见了,指着他对柴、仇笑道:“瞧我们大炮队长多热情,多积极。”潘大炮当没听见,抱着背包匆匆到西厢房。艳二嫂怕他毛手毛脚把自己的精心整理弄乱,便叫他:“你小点儿心。”急步跟进,乍见潘大炮抱着背包,站在床前望来望去。艳二嫂当他找搁背包的位置,奔过去叫他:“来,给我。”潘大炮却将背包朝床上一扔,手指整洁的床铺低沉问她:“戏台搭得不错呀!”艳二嫂这才知他执意要抱背包进来的意思,脸一寒:“啥意思?”“啥意思?”潘大炮满脸讥讽,”瞧你们刚才,一个面若桃花,一个眼像秤钩,真是你有情他有意,怪不得不吭不嗯回来收拾屋里,八成是迷上那色迷迷的老蒋了吧?”手指床铺:“这台上不知要演多少春戏呢!”

见他端了自己的心底,艳二嫂不由恼羞成怒,手指外面问他:“不甘心是吧?那你就让那姓蒋的住别人家去,看不把你们私分的老底兜出去,整死你们才怪。想吃葡萄又怕酸,真没见过你这号男人。”潘大炮一惊,忙嬉皮笑脸:“瞧你,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却当真。”要去亲她。“滚!”艳二嫂恨恨指他,“也不看是啥时候。”潘大炮这才想起,堂屋里还坐了几个人呢!只好点头答应:“是的,不是时候。”转身出去。

江水吟唱,满目青翠。江边的大块地里,迎接蒋家朝的男女社员正用粪箕将早堆在地头大路上的农家肥往长势正旺的麦地里施。大凤她们一班泼辣姐妹,担着肥料,阵雁般落到地里,一致弯腰,肩上挑的装满肥料的粪箕便被搁下,一致卸下挑着两只粪箕的扁担,一致端起装得满当当的粪箕,一致扭动那健美、迷人的腰身,一摇一摆,一致施肥。

“要说队长、会计也真有心计,把蒋同志安排到艳二嫂家。”大凤的苹果脸上洒满笑意,齐耳短发像春风下的麦苗,随着施肥的一下下动作,时而扬起,时而收回,带头挑起蒋家朝住进艳二嫂家的话题。与她最要好的社英接腔:“那姓蒋的看着就是个西门庆,队长、会计安排他住到艳二嫂家那是有目的的。”

说到这儿,粪箕里的肥已施完。搁在往日,就要丢下空粪箕,不歇手端起另一只粪箕继续刚才的动作,可听了她的话的大凤却提着空粪箕故意问她:“啥目的?”其余姐妹见她这个神情,当然想听稀奇,也像大凤一样,拎着空粪箕望着社英。社英则反问大凤:“我说你真不知呀,还是假不知?”大凤再憋不住,“得儿”地一笑:“我就不知咋的?”社英知她有意要自己捅了秘密,也不顾虑:“还不是拿艳二嫂钓那姓蒋的跟他们穿一条裤子。”

其余姐妹听了,不由回头一望路上肥料堆旁手拄撮锹、只手叉腰、俨然检查生产的干部——正远远盯着她们的老白鹤,对社英满脸惊讶。唯大凤对她“得儿”地一笑,脸遂一沉,叫社英:“管住你的嘴啊!小心传到他们耳朵里批斗你。”社英正要还嘴,挨她们近的老犟头施罢肥,担起两只空粪箕回路上装肥,小声叫她们:“姑娘们,快干活,瞧老白鹤正瞅你们呢!”刚说罢,路上的老白鹤果然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她们喊叫:“你们那几个媳妇想扣工分咋的?”姐妹们一声不吭,要端地上另一只粪箕,大凤却也对老白鹤大叫:“说得有劲,下来干干试试?到路上咋唬,还不如个女人!”“哈!”姐妹们望着老白鹤齐声大笑。“笑啥?”老白鹤要行使“代理队长”的权力,提起撮锹,又使劲扎在地上,“队长要你们都听我的。”见他那般认真,大凤她们非但没被唬住,反倒“哈哈”笑得更狠。

潘大炮、艳二嫂相继从西厢房出来,柴平生知蒋家朝的一切已安排妥当,便起身告辞:“蒋同志你先歇着,我还要回大队组织检查施肥的事儿。”蒋家朝缓缓站起:“那我也去。”柴平生伸手拦他:“唉,你初来乍到,先熟悉熟悉、休息休息。”蒋家朝未顾答应,靠西厢房门站的艳二嫂便笑着叫他:“蒋同志,人家柴支书体贴你呢!还不答应?”蒋家朝扭头望她,见艳二嫂正对他暗送眼色,不由心旌摇荡,对柴平生颇显幽默:“那我只好服从安排啰!”柴平生与他握手告别,艳二嫂却叫要随柴平生他们一道出去的潘大炮:“队长,你看蒋同志初来乍到,我要帮他归置东西,下午这工……”

想到一切安排停当,现在却还要留在家里,分明是要跟蒋家朝亲热,潘大炮醋劲儿又发了,正要拒绝,却听仇仁海说:“这还用问?照顾好蒋同志是你的职责。”蒋家朝好不感激,顺水推舟:“谢谢!”

柴平生他们走了,屋里顿时清静了。蒋家朝拎起桌上的网兜,问仍满面春意靠着西厢房门边出神的艳二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哪儿?”“那是小事。”艳二嫂两只勾魂眼对他秋波连连,“难道你就不想看你的卧室?”蒋家朝心里发痒,却故作吃惊:“对,看看。”遂明知故问:“我卧室在哪儿?”艳二嫂动身:“你随我来。”蒋家朝丢下网兜,随她进西厢房。

潘大炮、仇仁海与柴平生分手后回大仓库,各怀心事,默默无语。惦着艳二嫂,心里总不熨帖的潘大炮知仇仁海跟自己一样,与艳二嫂私有牵绊,不由对他吞吞吐吐:“你说,这艳二嫂,跟那老蒋……”“你呀!”仇仁海知他跟自己一样心疼,可舍不得金弹子,打不到野鸳鸯,总比被整出那些非法勾当有利,所以用力打断他的话,“正巴不得呢!你倒担心。”潘大炮忧心忡忡:“你说那老蒋会听艳二嫂的,跟咱们一心?”仇仁海恶狠狠地:“那就要看你我本事。”潘大炮知他这话的意思,可还有顾虑:“就算艳二嫂钓住老蒋,可他在咱村整不出事情,对上不好交代呀。”“咋整不出事情?”仇仁海一脸阴沉,“整投机倒把吗,跟你说多少回了。”潘大炮恍然大悟:“整秦耀先?”仇仁海不答,抬头一看,已到大仓库门前,突然停步发愣。潘大炮奇怪,也停步问他:“咋了?”仇仁海冷冷叫他:“走,回去!”

艳二嫂领了蒋家朝走进为他精心整理的屋里,双双望着满屋整洁,大红铺盖,简直像嗅到迷人的香气。见蒋家朝愣了,艳二嫂轻吐莺声:“蒋同志,还满意吧?”一开始就担忧农村艰苦、简陋的蒋家朝,压根儿就没想到,在这秦庄,不仅遇到艳二嫂这种城里都不多见的别味佳人,且还有这般舒适住宿,脱口而出:“满意,满意!”艳二嫂却问:“你满意的只是我给你整理的住宿?”蒋家朝知她意思,对她眯眯笑道:“不,人更满意。”艳二嫂最经不起他笑,何况还有那直白的话,乍觉春心直跳,浑身无力,一屁股坐上床沿,手轻轻按那软绵绵的床铺,叫蒋家朝:“你也不试试这床铺软活不?”蒋家朝知事已八成,要动手脚,但他是拈花老手,要这艳二嫂自投怀抱,便捺住性子,跟她并肩坐了,按按床铺:“嗯,是软活。”左手却不经意将艳二嫂拄在床上的右手轻轻一碰。艳二嫂正值性情旺年,平常虽有肉屁股、潘大炮、仇仁海他们,可形象不是丑陋,便是粗俗;仇仁海长得好些,却畜生似的,需要时像条饿狼,完了事提裤子走人,全不顾她情绪。哪像蒋家朝,一看便是个多情男人。

艳二嫂顿时散架一般,两臂一伸,一下子搂住蒋家朝那白晳颈脖,喃喃叫他:“蒋同志,蒋同志。”蒋家朝虽知已是瓜熟蒂落,要干了她这个美味少妇,却想到不能东窗事发,嘴凑近她那秀发遮盖的耳根,呼呼喘气:“心肝,别急,门还没闩呢!”“亏你还是城里人。”艳二嫂故作生气,“恁些人知道你在我家,大白天闩门,不怕人家怀疑?”蒋家朝不由一惊:“想不到一个乡村少妇,想事也恁周密。”感受着她那热烈的呼吸,再控制不住浑身火样激情,用力将她一搂,舌头打绊:“我再忍不住了。”便要把她按倒在床上,艳二嫂却像变了个人,用力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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