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京都吗？”柳溪蓉靠在软垫上问。只要她在京都，珊瑚和萧仲天就能找到她！
十牧顿了顿，低声应道：“这里是京都城外邙山脚下！”十牧不知为何要骗她，就是突然就对她扯了个谎。
这里是丰庆尧为他避出的清净之处，就连呈然都有所忌惮，不敢进出。
见她嘴角微微下垂，十牧莞尔一笑，说道：“在下十牧，敢问姑娘贵姓？”
“先生客气了，小女姓楼。”柳溪蓉报了母亲的姓氏。
她也只能猜测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对方说其是草莽，可方才进来的随从却称他为少主。虽然她脑袋浑浑噩噩，但还是听清楚了！现在还不知是敌是友，隐瞒身份是最安全的。
十牧笑道：“楼姑娘！”
“多谢先生救命大恩，若我回到京都，必定好生感谢先生。”柳溪蓉诚恳道。
十牧并没有坐在床边，而是立在她床头处，凝视着她：“楼姑娘客气了，叫我十牧就好。”
柳溪蓉点头应了一声：“十牧。”
十牧暗喜，继续问：“姑娘是京都人氏？”
“并不是，家母是京都人氏，后远嫁滇城。家母过世后，我便没了依靠，此番来京，是奔亲来的。”柳溪蓉故意将身世说的曲折迷离，实则是打消眼前人的顾虑。
“原来是这样！”十牧不再继续追问，转而道：“你睡了两天，一定饿了。我在厨房炖了粥，你稍等，我去端。”
“谢谢！”
柳溪蓉不再与他客气，她确实饿，吃了东西才有体力。
不过片刻功夫，十牧已经端着一碗白粥来到房间。他扶着柳溪蓉来到桌前坐下，本想喂她，怕她心有芥蒂，便把勺子交到她手中拿好，把粥推到她面前，牵起她的左手摸了摸碗边。
“可以自己吃吗？”粥他已经吹凉了，温度刚好。
柳溪蓉点头：“可以，有劳了。”
“丫鬟就守在门口，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
“多谢了。”柳溪蓉应道。
十牧犹豫的望着她，最终出了房间。
翌日清晨，柳溪蓉刚睡醒，便有人推开房门。
她警觉的坐了起来，一个女声细声道：“姑娘莫怕，奴婢是来伺候姑娘洗漱的。”
是丫鬟？柳溪蓉放下戒心。
冷风灌入，她摸到被角，把被子抓了过来盖在腿上。
丫鬟细心的递了一个暖炉给她，说道：“京都的初冬已经很冷了，我家主人命我给姑娘送暖炉来。”说着就把暖炉送到了她手中。
而后，只听唰的一声，一股风从她脸上拂过之后，一件大氅披在了她肩上。风中带着一股牧草香，是边城盛产的香料，多为富家公子所用！这是十牧的大氅。
丫鬟继续说道：“这里没有准备女子的衣服，姑娘先用我家主人的大氅御寒。主人已经命人去为姑娘买裙衫去了。我家主人还说了，姑娘眼睛看不见，不敢在屋里放碳炉，怕伤到姑娘。不过依奴婢看，有这厚厚的大氅，还有手中暖炉，应该不会冷才是。”
这丫鬟性格极好，从今房间就絮絮叨叨的与她说话。
她不敢碰柳溪蓉头上的纱布，连梳头都怕弄疼她，只敢用手轻轻梳理着发丝。然后用湿毛巾帮她擦拭嘴角，最后帮她擦拭手心手背。
只听见铜盆“咚”的一声放在桌上，她端来了白粥，坐到柳溪蓉跟前，语气和悦：“对了，我叫晴儿。楼姑娘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守在屋外。”
说罢，她慢慢的，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粥。
席间，柳溪蓉几乎没有说一句话！言多必失。
她原本想询问丫鬟这里的位置，最终作罢，她不想因此而给她惹来祸端。
待她用完早膳，便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是十牧。
她故作不知，丫鬟见到十牧，俯身见礼后便收拾东西出了房间。
十牧见她坐在床上，低声说道：“今天可感觉好些？”
柳溪蓉温婉一笑，答道：“多谢先生照拂，已经好了许多。”她想走，可眼前之人似乎不愿放她离去。
十牧见她与他可以分生，也不介怀。他走到她跟前，俯身问：“想不想出去走走？”
柳溪蓉着实想出去走走，她已经在这件屋子里闷了四天了，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出这屋都难，更别提出去了。
岂料，十牧抓起她的手臂，轻轻将她拖了起来：“若不介意，就让我扶你出去吧！在这里待久了会闷坏的。”
柳溪蓉什么都看不见，被他拖起来有些慌乱，没有光明就没有安全感。
而十牧贴心的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臂弯中，并没有轻薄之意。
他尔雅一笑，和悦道：“我只当姑娘是个眼盲的病人，还请姑娘莫要介怀才是。”
听罢，柳溪蓉轻笑一声：“我本不是含蓄之人，而两眼不得见却让我连心智都残缺了，一抬脚就怕会摔到。烦劳先生了！”
十牧笑道：“我不会让你摔到的。”
十牧扶着她出了房间，顿时一阵寒风拂来。他停了下来，为她紧了紧衣领，柳溪蓉挽着他的臂弯，慢慢向前走着。
这里不大，中间有庭楼，前后有小院。刚好够居住！
刚到后院，柳溪蓉便闻到了梅花的香味。她清丽一笑：“是腊梅。”
十牧喜道：“楼姑娘怎知是腊梅？”
柳溪蓉细声道：“现在是初冬，相比其他梅花，腊梅开的更早，香味更浓。我也只是猜测，先生莫要见笑才是。”
“楼姑娘聪慧过人，被你猜对了。”十牧夸赞道。
说罢，十牧继续扶着她往前走，不时提醒着她脚下，怕她摔跤。
“前面有个小池子，虽然现在荷花衰败，不过却养了许多锦鲤。不过，你眼睛看不见，可想去聆听鱼儿游水？”
柳溪蓉点头，应道：“想！”
十牧笑道：“我带你去。”说罢，没有立刻扶着她走，而是提醒她：“前面有石阶。”
说罢，犹豫之后，将她挽着他的手，放在他手心，不忘解释道：“失礼了，楼姑娘勿恼。”
他的手心很薄，却很软。
回想起头天夜里十牧说他是庄稼人，顿时觉得他连撒谎都不会。她突然笑了，十牧是谦谦君子，只是牵着她走，都觉得她会介怀！
十牧暗自欢喜，将她洒脱的笑，错当成羞涩，抓着她的手心紧了紧，和悦道：“可听见鱼儿戏水的声音？”
柳溪蓉点头：“很微弱。”
他扶她坐在石凳上，塞了些鱼食在她手中：“你脚下就是鱼群，你试着把手里的鱼食丢几颗下去。”
柳溪蓉按照他的指示，撒了几颗鱼食下去，只听见鱼食溅水的声音，随后便是戏水声，她猜是鱼儿游在一起抢食，嫣然笑了。
十牧抓着她的手，继续往院子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