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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银剑映火,利刃张扬划过漫天飞雪,杀气荡。

不一会儿,哑福与寒雪便被士兵团团围住,尖锐的刀口齐齐指着他们,楚亦潇卓尔傲然地站立在其中,日月两兄弟挺然地分立在他身边。

他眯起鹰眸看着中间的男女,视线落在哑福紧紧拽住寒雪纤白的手,冷漠覆盖了眸底那熊熊燃烧的怒焰,他轻蔑地开口——

“哑福,你还真的很会装,不过……你当真以为本王没有揪出你是因为本王查不出你吗?”

哑福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镇定,他目光无畏地对上王爷寒芒四射的双眼,嗓音有点绷紧:“原来楚王爷早就知道我。那为什么不揭发我?”

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楚亦潇背手跨前一步,冷然中带着恶质地说:“本王根本不把区区一个刺客放在眼里,又何必查,既然哑福你自己跳出来认罪,看在你为本王服侍战神这么久的份上,本王就留你一个全尸。”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落到寒雪身上,就是一瞬间也没有,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寒雪终于从楚亦潇骤然出现的惊讶中清醒过来,她慌张的视线在楚亦潇与哑福身上来回,明显无法避免的对峙局面让她失去了冷静。然而这些都不及楚亦潇未曾过问她一句让人感到慌乱,也心痛。

在他的眼中,不曾看到她的存在吗?尽管她现在是被人“挟持”着,连问一句,都觉得多余。

“来呀,给本王将这个大胆的刺客抓住,死活不论!”楚亦潇退后一步,冷眼旁观自己的士兵围向中间的两人。

“可是王爷……雪妃在他手上。”晓日禁不住脱口而出,那些士兵也犹豫着踌躇不前,心中一阵奇怪,王爷不管侍妾的死活虽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如果他们错手杀了美丽绝伦的雪妃,还真会遗憾。

“闭嘴!本王的眼睛没瞎,当然看到本王的爱妃在那里,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问得轻,问得漫不经心。

说完,楚亦潇终于看向寒雪,看着她瞬间刷白的脸,他的心揪了一下,熟悉的疼痛突然来袭,只是一瞬间,却硬是被嗜血的残忍掩盖,他嘲弄地撇了撇薄唇,冷漠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不想听到他无情的话,然而那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却一径地钻进耳里,化成一道凌厉的寒芒刺进心扉,她仿佛听见心弦被割断的声响,她几乎承受不住那锥心的痛而摇了摇身子,幸亏有哑福在一旁扶她一把。

“雪妃,你没事吧?不要怕,我会保护你!”哑福悄声保证,他以为雪妃是受到了绝情的楚王爷的惊吓,于是怒瞪着楚亦潇,不齿楚亦潇的冷绝,也更加坚定了他心中要带雪妃离开的念头。

“我没事。”寒雪闭了闭眼,掩盖自己眸中那凄凉的氤氲,心中的温度开始一点一点地退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冷淡地扫了楚亦潇一眼,轻笑着放弃自己所有的期望。

“你们动手吧。”她嗓音飘忽得无力,宛如黑夜寒风里的一声叹息,哀痛过后,反而风清云淡,却也空白,她忘记了要帮助哑福离开,也忘记了自己在地牢里对壮士的承诺,更加忘记了答应爷爷要查清楚家当年被冠上的谋逆之罪,她只觉得脑子凉凉的,无法转动。

“上!”楚亦潇好像等不及一般再次下令,这次的命令里,带着更加森冷的寒意。

周围的士兵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只能听命行事,纷纷挥起刀剑冲向中间的两人,却也很有默契地避开伤到雪妃,只是将所有的攻击偏向哑福。

楚亦潇观看着战局,昂然的身躯在黑夜里伫立,呼呼的疾风掀起他的黑色衣摆,夜色隐藏了他寒潭一般的黑眸底那一波波的涟漪。

他看似悠哉地看着哑福带着寒雪应付攻击,然而每当侍卫的刀剑控制不住挥向寒雪的瞬间,他的黑透的瞳孔便稍稍缩了几许,一番缠斗下来,他的双手依然自发凝聚起内力,就在一名士兵无法收回地刺剑直指寒雪的心房刹那,他弹指射出一道劲流,那剑受到强力的冲击偏向了他处,只刺中那空荡荡的空气。

那士兵惊讶了一下,却也没有想那么多,马上又展开攻势。

寒雪被动地跟随着哑福的脚步,眸子怔怔地出神,目光不经意间与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无波也无痕,只是习惯地心痛一下,在转身的时候便消失无痕,他的无动于衷,让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拨开的一点曙光慢慢淡去,爱?变得有点可笑,一直以来,她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哑福,想不到你的武功比起那些没用的死士来说高多了,本王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拖着一个女人还能与本王亲手训练出来的两位少将纠缠,本王小看你了!”楚亦潇打量着哑福的出招,开始品味起哑福的武功来,毫无疑问,哑福有练武的潜质,他眸光一沉,这样一来,哑福就更加不能留了!

哑福没有理会楚亦潇,全力应付着眼前的对手,脑子迅速转动着,眼睛也不时地打量着四周,意图寻找一个能够突围的破口。

“哑福,既然本王的女人都愿意成为你的人质了,你怎么不懂得善加利用呢?”楚亦潇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却是嘲讽地望向寒雪,然而她却一点也不否认,连眼睛也不心虚地转变一下眸色,更是让他满腔涌起郁火,与早已经存在的怒火交织沸腾,隐隐觉得心中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给抹灭殆尽。

哑福闻言,脸色丕变,原来楚亦潇早就发现了他们,还听到了他们的话,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雪妃,希望她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解释,他一点都不想连累她被楚王爷误解,但是雪妃却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没有闲暇去想太多,就又被另一波攻击给拉去了心神。

寒雪只觉得自己在冰冷的湖里沉浮,湖水掩盖了她的耳目,外面的吵杂声进不到她的意识里,她看到了他的嘴唇在动,知道他在说话,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周围静悄悄的,死寂一般,一如她的心。

忽然凭空而来一道喝声:“恶贼,把老夫的东西留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石管家挥剑凌空扑来,来势汹汹,颇有一决生死的气势。

“啊……”哑福被这个突然的意外闪了神,就在这闪光电石之间,石管家手中的剑便划过了哑福手臂,连带他挂在腰间的盒子也被挑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落入石管家的手中。

“石叔,你怎么来了?而且还动武,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随意动武的吗?”楚亦潇三步并两步走到石管家身边,皱眉不赞同地看着石管家。

“王爷我没事,哑福留不得!”石管家三两拨千斤,不着痕迹地收好手中的盒子,然后扯开话题。

这边,哑福的手受了伤,鲜血的腥味刺激着寒雪,她艰难地拉回神智,看到哑福受伤的手臂,她瞪大眼睛,轻声惊呼:“你受伤了……”

“是啊,看到小情人受伤了,雪妃是不是又该要拿珍贵的膏药给他包扎了?”华阳公主缓缓靠近来,言语之间明嘲暗讽,还带着恶意的中伤。

“华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楚亦潇凛起黑眸,寒光却是逼着寒雪,她拿他给她的药膏去给别的男人?什么时候的事?

华阳公主无视寒雪百口莫辩苍白的模样,转头向楚亦潇揭发道:“潇哥哥,难道你不知道雪妃曾经拿你恩赐的药膏去给这个低下的奴才兼奸细疗伤吗?”

“你……石叔小心!”楚亦潇才来得及对着寒雪咆哮一个字,便给哑福突然攻击石管家的举动给打断。

“冥顽不灵!”石管家怒喝一声后退,同时挥剑挡开哑福的攻击。

哑福一心想要抢回盒子,对寒雪的护罩了松懈了几许,楚亦潇冷下脸看着寒雪,心思一转,他身影晃动,无声地接近哑福,在哑福来不及分神反应之时一把抢过寒雪,然后在她惊愕的眼眸中,映照出他残酷的冷笑。

转手间,他运气一推,寒雪的身子直直飞向哑福的剑锋前,挡在石管家面前,一切的发生是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迅速,快到让人无法转过神来。

寒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哑福的剑逼向自己,她望进哑福慌张的眼睛,知道他无能为力收回手中的剑,生命的消失,只需刹那。

然而,她却笑了,一种空洞得让人心酸的笑浮现在她顾盼流转的水眸里,尽管死沉,却依然掩不了她天生的绝美风姿,那浑身散发而出的凄凉,让她柔弱得如空中飘雪,轻点即逝,荏弱得让人为她悲戚。

她不在乎生命转间即逝,只是看着那个把她推向死亡的男人,她知道了有一种极痛,叫作死心。慢慢地,脸上的笑意失了踪,取而代之的是她越来越灰暗的眸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眸光,只剩下一片沉静的暗潭,很深,很沉,沉得让他开始感到慌。

楚亦潇倨傲地与她对视,紧抿的薄唇藏住了他咬紧的牙关,看着她眸色的变化,他的心开始痛,一直痛,他居然开始害怕她如此看着自己,更加害怕看到她那样的双眸,没有焦点,没有光芒,更加没有情绪,沉静得让他感到窒息,他想要开口唤她的名字,想要把她叫醒,却发现喉咙似乎为她的视线沉重得开启不了。

就在剑锋接触到她的衣裳的瞬间,楚亦潇慌了,他疾飞而起,想要在可以掌控的时候将她拉回来,然而——

“嘭!”一声巨响,周围腾起浓浓的雾气。

“不——”楚亦潇为这突然的爆炸而慢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无法及时将寒雪拉回来,他急得失去了理智,嘶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失策了!他明明计算好了可以适时把她拉回来的,现在却……

就在大家都不忍看到美人香消玉殒的时候,凭空横冲进来一道剑光,硬生生地将哑福的剑锋击偏,同时抢在楚亦潇之前接住了寒雪绝望的身子,并巧妙地与楚亦潇错开,两道同样挺拔的黑色身影在空中完美的拉开了距离,不同的只是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蒙着面,无人看见他的真面目。

楚亦潇忙着躲闪这黑衣人突然射过来的暴弹暗器,心慌得乱了方寸,他居然抢不回寒雪,这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而且是突击,让他措手不及,该死的,哑福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同党!他不甘地想要趋近抢回寒雪,看到她那似乎了无生命的模样,他第一次尝到冷漠的苦果,见鬼了,他想要惩罚她,自己却抢先心疼,是她先背叛他的,他惩罚她有错了吗?她见鬼的给他什么表情,好像不认识他一般那么陌生!

趁着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空挡,蒙面人再次投下一颗烟雾弹,然后纵跃而起,拉了哑福一把,以着完美的轻功提气跃向高墙。

疾赶而来的弓箭手瞧见逃跑的黑衣人影,想也不想便迅速拉开弓射出一箭,利箭的银芒划开阻挡的飞雪,直飞向寒雪的背后,蒙面人双眸一缩,掠过一丝慌张,他反应迅速地将寒雪一拉,利箭险险自她的云鬓划过,切断了一缕黑发,在空中飘落。

楚亦潇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寒雪受到一点伤,再也容不下其他。

“住手,住手——本王有允许你们放箭吗?该死的!”他怒吼冲天,寒冽的目光直直射向那个首先发箭的侍卫,“嗖”地一声他疾飘至弓箭手面前,手一挥,那士兵手中的弓箭瞬间化作粉末迸射向四方,那强劲的冲击力震得那名士兵后退几步,惊骇地看着自家的主子狂怒飘飞的黑发,犹如黑夜鬼魅一般怒瞪着自己,侍兵脚软地瘫倒在地,骇然中带着茫然。

蒙面人趁机逃走,几个起落之间便失去了踪影,只闻墙外扬起阵阵飞快的马蹄声,震醒了犹惊吓于王爷的怒火的众人……

楚亦潇转身看着高墙,唯美无暇的俊脸上带着邪佞和暴戾,眸底滚动着深沉的不甘与懊恼,他隔空朝着马蹄消失的方向咆哮:“梅寒雪,你敢跑的话,天涯海角本王绝不放过你!”

伴随着他的余音,那屡柔柔的发丝缓缓掉落在地,如被遗弃一般孤单单地躺在雪地上,黑夜,掩盖了发丝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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