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甚回来过,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带着大军杀了回来。
作为王爷,他是不必走在第一线的,可是想到他竟然在大战前夕将苏景丢在这岌岌可危的小城里,心里就又急又怕。而更可怕的是守城官竟提前投降打开了城门,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好几个月来在城里的潜伏,对城外敌军的状况已是了如指掌,提前已经设计了几套方案。但敌军来势汹汹,城内损失仍然惨重。他是必须要为这些负责的。
当他杀回城里的时候,整个小城已经遭受了重创。他只知道,杀,杀。残酷的战斗持续了一天多。城里城外的对垒,唐军斩杀敌人上万,取得了大捷。
敌军被打退了,当他走进已经被翻抢一空的景记时,禁不住心惊肉跳,他担心着那个女子,那个如他生命一般重要的女子。
奔进院子,钻进正屋,虽早已料到佳人不再,但真的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她不见了。他跑向侧屋,刚进门便看到了扔在脚边的衣服,赶紧拿起来摸向衣兜,竟从衣服的夹层中摸到了那枚已经被压变形了的戒指——它还在。他小心地掏了出来,直直地盯着那个景字,眼圈红了。
“景儿,你在哪里?”张甚撕心裂肺地喊到。
他疯了般冲上街道,将一具具尸体翻过来,无论男女。那些尸体满是伤痕,鲜血早已凝固,仿佛在讲述着过去那两天的血腥和摧残。每翻动一次,内心都是一次煎熬。张甚的双手早已麻木,但依然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不是,都不是。
“景儿……你在哪里……”他失魂落魄地在屋子里坐了一天。
“砰!”门开的声音,张甚从地上猛地弹起,“景儿!”可冲出去,才看见来的人是舒郡王和张伯。看到张甚的模样,张伯心里一阵难过。若不是军情紧急,且以为战事能在城外进行,他们定是会带上苏景的。可现在来说,一切都晚了。
随舒郡王一同来的,还有皇帝的圣旨。因破敌有功,皇帝册封二位郡王为亲王;同时要求二位代授天恩,于城外大营犒赏三军。
他是不想走的,他要在这等着景儿回来,他给他承诺过。可现在不得不走了,君命如山,如有不从,只会让君臣起了嫌隙,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王兄,我在店外等你,不要太久!”舒王爷叹了口气撤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张甚一人。
张甚拿出一张纸,提笔小心地写下了:吾心坚若磐石,盼卿待吾归来。甚
将纸小心地放在桌上又觉不妥,便又放到苏景卧室小几上,还是觉得不合适,便又调了点浆糊贴在正屋的门上,觉得十分显眼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当天夜里,北风呼啸,裹挟着满地的尘土、灰烬,呜呜作响。那张小心贴于门上的纸在风中颤动,终于,被狂风撕开条口子,一下又一下,从门上被揭了去,随着寒风不知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