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陌曦有些怔忡，先帝扶持楚相真的只是为了对付顾家吗？顾家的确是败落了，若是如此的话，先帝应该是达到了目的。
那么只要先帝不想养虎为患的话，完全可以除掉楚相，或者是召回周太傅，压制楚相的势力。可是都没有，楚相一日日做到，甚至是威胁到了皇权。凤陌晤为此失掉了性命。
而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先帝的始料未及，还是意料之中？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有战栗从心口流窜而过。
如果是后者呢？不敢去想，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还是在心口扩散，可怕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当年顾家可谓是凤陌晤这个太女的倚仗，按理来说，先帝不应该那么快对付顾家才对。虽然先帝没有其他的女儿，只有凤后所出二女，即便是顾家败落了，也没有人可以抢走凤陌晤的太女之位。
可是那个时候凤陌晤还年幼，手里没有任何的权利，若是没有了顾家这个倚仗，之后又要如何坐稳江山？权臣如狼似虎，凤陌晤将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真的是先帝要的吗？先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愚蠢还是残忍？
虽然不相信先帝会不顾及凤陌晤的命，可心里就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楚相看了凤陌曦的一眼，自顾自的笑起来。
“先帝为什么要对付顾家？”
“功高震主，外戚当政，这还不够吗？”楚相不屑的看着凤陌曦，好像是在看一个愚蠢的傻子。
“可顾大人是朕和皇姐的外祖母啊！”凤陌曦闭了闭眼，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寒意。她始终都不懂皇权的残酷，所有一切的情谊都还是比不过皇权对人的诱惑吧！
亲情、爱情、友情，在权利的面前，都是那样的脆弱而不堪一击，统统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过眼烟云。是啊！她还是太愚蠢，还是把人性想的太好。
她做不来那样的冷血帝王，也跟本不能理解。在她眼里，江山社稷统统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流霞他们的一根手指。这天下她从来就没有稀罕过，她所珍惜的，不过是身边的人。
冰冷的龙椅，再坐也不会让人的心里产生温度。
“给朕下毒的是不是你？”凤陌曦又想起那一起一直没有调查清楚的下毒之事来。那始终都是她的隐忧。
“不是。”
“那么真的一直也没有找到下毒之人吗？”
“下毒的是给皇上送御膳的人，不过查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一切的线索都断了，根本不能查下去，所以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是吗？”凤陌曦淡淡的叹息着。这一点楚相从来也没有和她说，一直都只说没有线索，一无所获。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不过，那个人只要再敢出手，就一定会有迹可循，总不可能一直都找不到。
那倒是要看一看，那个能藏多深，又能藏多久。
“人之将死，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自然也不会再欺骗皇上。”楚相无所谓的笑着。
“那就再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凤陌曦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浮尘。“这两日见一见你的家人，交代后事吧！一盏牵机酒，算是朕代皇姐还给你的。”说着便往外面走。
“皇上不问雒族之事吗？”楚相猛然太抬头。
。“弹丸小国，不足为虑。你不就是要让司徒将军离开京城吗？朕如你所愿了。”凤陌曦笑笑。“朕还可以告诉你，当日行宫之中，朕牵制住了你们几人，而你们的人都等在外面，其实殿外一直都燃着迷香，你们一心逼宫，当然没有多想，也没有察觉。
“这一次，你输的不冤吗？”说话间，凤陌曦已经出了牢房。
“凤陌曦，你真的觉得自己赢了吗？”楚相猛然站起来，直直看着凤陌曦。
“朕没有赢，其实这样的争斗里，谁都没有赢。”凤陌曦感慨。其实世间的事情，不是有人输了，就一定也有人赢了。很多时候，输赢难料，对错难分。
很早以前会以为一个人非黑即白，只是看的多，听的多了，也就不会那样认为了。有些人就是好坏难分，黑白难辨。
说到人性，其实很多人都是中庸。
“你来日的下场会比我更惨。”楚相哈哈大笑起来。
凤陌曦微微蹙眉，她并不觉得这个人是简单的诅咒。因为总觉得没有必要，诅咒要是能成真的话，那天下人还不都给人咒死了。毕竟再好的人，也不会让所有人都赞赏。
楚相这样的人，也不会不懂诅咒仅仅是逞口舌之快罢了，根本没有用处。那么，其中是否还有深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问话的是周筠，她直直的看着楚相，似乎想要从头看出些什么来。
“等它日黄泉之下，皇上再来问吧！”
“那楚爱卿怕是要等的太久了，不管是谁，想要朕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鹿死谁手，可还是不一定的事情呢！楚爱卿也不要再为朕多考虑了，还是想想交代一下自己的身后事吧！”凤陌曦说完便往前走了。
周筠却是深深的看了楚相一眼，到底还是离开了。离开了天牢，凤陌曦便吩咐，让牢中的人都见一见家人，交代一下依言。
凤陌曦再看了一眼天牢，看着那黑沉沉的字，总觉得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感慨。这个地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来了吧！也但愿再也不会来了，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太傅，你说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凤陌曦看着周筠。
“臣也不知道呢！或许只是不甘心吧！皇上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若是皇上不放心的话，不管去哪里，身边多带些人，即便真有人想对皇上不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对。”凤陌曦笑笑。不过也真的是要多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自然好，即便有什么危险也是要从容应对。她的安危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她还有家人，即便不是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多想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