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著的,恬静的,争取着。常说要了无牵挂,其实没有谁会真正放下。世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需要守护的东西,心里存在,就有了目标,因为这样才会执著争取。大千世界的一切却令人眼花缭乱。在那纷繁琐碎里,很容易的就会迷失自己,迷失方向,跌倒、彷徨、恐惧、孤独。有多歧亡羊,有愈挫愈勇,奋起,沉沦,于是,人们试图寻找不一样的自己。
医学院,学生们围在教师办公室门前,一人捧一束花。办公室摆满了鲜花,在一处书桌上,花圈摆成大字:致最敬爱的老师。路廷生的高个子在学生中分外显眼,关心地问:“小宛,你没事吧?”林宛和学生们一样久久凝视:“嗯。”路廷生说:“老师在天国一定可以好好的。”林宛叹气,转身抱臂离去。路廷生追上来:“小宛,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小宛,你没有想不开吧?”半天,林宛说:“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有个目标,就是好好活,好好过。放心吧。”路廷生低下头:“嗯,我可以放心去英国。”林宛看他一眼,默默无话了。
又走了一段路,路廷生接过陈刚递来的晴天娃娃,脸红:“小,小宛,请收下吧!希望笑容能伴你左右。”林宛点头,冉甜甜起哄:“笑一个!”林宛说:“周老师刚去世,笑不出来。”路廷生说:“他是好老师。”林宛紧盯他的眼睛。气氛尴尬,冉甜甜和陈刚对视,各自拉上二人分散开。
宿舍阳台,林宛与冉甜甜捧着书坐在木板凳上,念了一会儿进屋倒水,再走来时,冉甜甜想对她开玩笑,趁她坐下时猛然抽走凳子,林宛坐空,一下子摔到地上。冉甜甜前俯后仰,林宛拍拍屁股站起来,没吭没响,冷静地回屋。等冉甜甜上厕所,将她的一箱书全踢倒,摔门而去。
雪花飘落,晶莹剔透,像一片片鹅毛,纷纷扬扬,飘飘悠悠。一夜之间,大地银装素裹。冬天到了。
寒假,体育馆,人声鼎沸。李云丽叽叽喳喳:“别怕!有我!”林宛的脸和树梢上的雪一样白,抱臂:“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给我报名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李云丽忙问:“要不我陪你跑?”林宛径直走向跑道:“不用。”等她站到起跑线上,孙家旺说:“林宛脸色真差。”李云丽叹气:“她昨天发烧38度,结果今天还要跑1500米!”孙家旺说:“不早说!别让她跑了,赶紧叫回来。”哨声响起。几个选手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几个淡定地慢跑,林宛夹在他们中间匀速跑。
李云丽啧嘴:“她真跑?”孙家旺埋怨:“傻闺女!她要是出事你赔钱呐?”李云丽争辩:“你怨我干啥?我给她报名的时候她没生病!就想让她跑跑步散散心,你精你聪明?”孙家旺说:“好男不跟女斗。”跑道上,林宛冷静地跑着。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许多选手支撑不住了。林宛还在跑,脸依旧苍白,耳朵却红得像滴血。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匀速奔跑。孙家旺感叹:“她咋这么勇敢啊?”李云丽大喊:“加油!”
终点似乎有个熟悉的影子,印象里的他总是笑得阳光。林宛开始加快速度,要追上那个人,要问个究竟,模糊的重影,越来越近。一路跑完,跑过终点的那刻,李云丽扶住她:“真牛!第二名!”林宛头晕目眩,再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时,早已没了踪迹。耳边是谁的声音:“笑能让痛苦减少。”真的假的?是不是我像你一样笑得阳光时,我们就能再见了?厚脸皮,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生活不是等待暴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风雨中翩翩起舞。
李云丽问:“诶,哪感觉不舒服没?”林宛展眼舒眉,微笑:“没事,我很好。”汗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她擦了把汗,独自跌跌撞撞地走。李云丽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懊恼地跺脚,忙追上去。打扮中性的白尚君双手插兜,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们。
走走路上,天空飘起雪花。路过公园,里面很热闹,堆雪人的,打雪仗的,到处欢声笑语。李云丽招来出租车:“走,送你去医院。”林宛问:“为什么总不敢呢?”李云丽莫名其妙:“啥为啥总不敢?”林宛一本正经:“比如梦想,为什么不敢坚持?比如爱情,为什么不敢在一起?人都在怕什么?”李云丽被问住了,和孙家旺对眼,正要岔开话题,林宛却对着不远处的雪人出神,忽然转身走向公园。孙家旺追上来:“林宛,难受赶紧找医生。”林宛微笑:“我就是医生。堆雪人吧?”李云丽急得叫:“KAO!你不会已经烧糊涂了吧?”林宛这才严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没必要担心。”见旁边的人正在堆雪人,近前打招呼,“堆的挺好的。”白尚君抬起头:“你是谁?”
林宛说:“你好,我叫林宛。”白尚君问:“你有事?”林宛微笑:“可以和你一起堆雪人吗?”白尚君说:“哦。”李云丽拉过她:“你怎么随便就跟男的搭讪?他要是个色狼呢?”不小心被白尚君听到,略显笑意:“我是女的。”李云丽尴尬:“噢噢,我是男的……不是,我说你打扮像男的。”白尚君伸手:“坏人太多,这身装扮是避免伤害的工具。你们好,我叫白尚君。”林宛与她握手:“真有个性。”白尚君问:“你病了?”林宛抽回手:“你怎么知道?”白尚君说:“脸白手烫。”林宛微笑:“没事。”蹲下堆雪人。她认真的模样让白尚君内心一震,仔细打量,记住了这个表面坚强到极致的女孩。
长坪村,林家。大门前,林妈妈给林宛戴上玉佛,笑:“男戴观音女戴佛,希望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林爸爸看着自家有些破旧的房子,又看村民们纷纷趁着房价上涨而装修整理房屋,咬了一口油条:“盖!”林妈妈问:“钱呢?”林爸爸说:“借个两三万再加上咱们存的钱就够。”林妈妈问:“找谁借?”林爸爸被问住,翻白眼:“老唐!你就不能让我沉醉会儿?”林妈妈说:“这个月又扣了绩效工资,校长不知道把钱都弄到哪儿了。家里不缺钱,真让拿出个七八万啊,也没那么容易。林宛,以后嫁人要嫁个有脑子的有钱的,省心。”林爸爸语塞,半天:“你现在不盖房子以后准后悔!”林妈妈喂林宛喝汤:“吃饭,别理他。”林宛接过汤碗:“妈,我有手,不用喂。”
大公司地下车库,司机正要倒车,林宛忽然在后面出现,司机忙刹车,后座的翟亦杨开车门就吼:“没长眼?”林宛道歉:“不好意思。”翟亦杨见她面熟,问:“哪个部门的?”林宛说:“临时在这里看车库。”翟亦杨仔细回忆,终于想起那天他因为意外借坐了一位外地人的卡车,结果交警奇了怪了硬要查车,鸡蛋里挑骨头说左车灯不太亮,要罚外地农民工司机的钱。翟亦杨一因为有急事要回市区,二实在看不惯交警作为,又听农民工说自己外地的经常被欺负,顿时大闹,将手机一拨,怒吼:“翟旭!来接我的车掉河沟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叫来张宏兵!我就在七里铺等着!”交警听见张宏兵的名字,有些愣,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翟亦杨还不解气,把钱包里的所有钞票都拿出来,大约几千,一股脑甩交警脸上,就这么闹,交警偏这会儿不敢再凶。
风一刮,钱开始乱飞。身后似乎有人,翟亦杨怒目圆睁地转身,见一胖一瘦两个女孩在捡钱,是李云丽和林宛。她们捡了钱递给翟亦杨,翟亦杨原本怒气冲天的,忽然气消了一半,问:“你们干什么的?”没有回答,只有一笑,而后目送两个女孩离开。
想到这里,翟亦杨向前一步:“Verygood(非常好)!”解开西装的纽扣,边走边说,“翟旭,把这女人调到上面去。”林宛听到,问司机:“他在说我吗?”司机说:“是的。”林宛忙追翟亦杨:“我在这里挺好的。”翟亦杨低头:“你太低了。”林宛说:“真的不用。”翟亦杨重复:“你太低了!”林宛问:“哪方面?”翟亦杨说:“地位。”目中无人地走进电梯。
夜晚,车库冷冷清清,翟亦杨从外面把车子开进来,正要下车,听到谁说话:“林宛,叔知道你家有事要用钱,但这也不是技术活,挣不了多少,没提成。你的专业是医生,在车库也是屈才。想不到你这孩子为了不让家长知道自己偷偷打工,居然跑到地下挣钱,叔的儿子有你这么孝顺,够享福!这样,叔以自己的名义借给你三千,叔就能帮这些了。”很久再没谈话。翟亦杨下车,发现林宛正低头慢慢地走着。
“站住!”翟亦杨有磁力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回荡。林宛扭头,见他昂首阔步冲自己走来,问:“有事吗?”翟亦杨说:“你缺钱?”林宛微笑:“没有。”翟亦杨将一张银行卡甩到她怀里:“密码6个8。不用谢。”得意地走开。林宛没有追他,待在原地。翟亦杨返回,双手插兜:“怎么没听你说谢谢?”林宛说:“你不让谢。而且,这钱我不用。”又把银行卡还给他。翟亦杨挑眉:“你在给我钱?”林宛微笑:“我还有事。”翟亦杨吼:“我准许你走了吗!”林宛不解其意,但仍警惕地与之保持距离。
车库外喧闹,灯光闪烁;车库内寂静,鸦雀无声。喘息越发浓重,翟亦杨欲靠近林宛,后者忙躲避。翟亦杨说:“女人家,才B罩杯。”林宛一惊,暗骂变态,转身要走。翟亦杨捶墙:“女人标准的胸围身高x0.52,腰围身高x0.37,臀围身高x0.542。算好了马上去锻炼,记准!”林宛当做没听见,自顾自走。翟亦杨目送她渐行渐远,手中的银行卡握成两截,轻轻一弹,卡掉落,踩着走过。
观察几天,林宛依旧勤勤恳恳地管理车库,与自己相见连好也不问,翟亦杨心中窝火。择日早早站在车库门口,终于等到林宛姗姗来迟:“说!迟到的理由。”林宛后退:“辞职。”翟亦杨的眼里释放怒火:“什么?”面对他,林宛再笑不起来:“临时打工的。”翟亦杨说:“嗯?”林宛耐着性子:“要上学。”翟亦杨问:“你还在读书?”林宛点头。翟亦杨弹指:“Verygood。今晚陪我去喝酒。”林宛说:“我有事。”冷静而视。
翟亦杨顿时吼:“推了!”林宛吓一跳,却面不改色:“这是我的自由。”翟亦杨说:“少给我提自由!”林宛的腔调升高:“我根本不认识你!”翟亦杨抓住她就往电梯里拉,林宛挣扎,“放手。”翟亦杨抬手一巴掌:“闭嘴!”林宛咬牙:“我有男朋友请自重!”翟亦杨怒视她:“敢说出他的名字我马上让他无立足之地!”林宛说:“你没老婆吗?!”翟亦杨说:“离婚!你敢叫试试!”
翟亦杨强行拖拽,林宛使劲挣扎。路过的员工向翟亦杨问好,几个长舌妇偷偷讨论着林宛。
办公室,翟亦杨锁门:“听到没?她们说你拜金才靠近我,我的绯闻女友!”林宛说:“我和你无冤无仇没有关系!”翟亦杨说:“现在开始有关系,我要包养你做情妇。”林宛说:“我没那么低趣味。”翟亦杨抓住她的手腕顶在墙上:“你还自作清高?我今天就是要了你又怎样?”林宛冷冷地瞥他一眼:“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翟亦杨扬手而落:“你再说一遍我杀了你!”林宛的脸火辣辣的疼:“你也会付出代价。”翟亦杨彻底爆发,将她甩在地上,伸手就要扯衣服。林宛狠狠地将巴掌打他脸上,清脆一声,翟亦杨定在那里,掐住林宛的脖子:“你想死!”发现她浑身发烫,脸色青紫,松开手,“你病了?”林宛沉默。翟亦杨吼:“回话!”林宛微笑:“对,我有病,而且会传染,让你生不如死。”翟亦杨揪起她的头发:“你逗我?”一脚将她踢到门边,“滚!”
天空中,电闪雷鸣。林宛拖着沉重的身子将感谢信放到门卫处,雷声大作,惊魂未定。为什么,祸不单行。白清祎,你在哪?红着双眼坐进出租车,正要开走时,有人敲车窗,是翟旭。林宛无动于衷,司机将车窗放下,翟旭拿公文包:“总裁给你的钱。”林宛说:“师傅,开车。”翟旭说:“给你。”林宛瞪他:“不需要!开车!”司机开车。从后照镜里看,林宛揉着被踹过的肚子,愁眉不展。车窗外,雨点大了。
下午,雨渐渐减小,水顺着坡肆意横流。林爸爸两手提着东西往家走。转角处,白尚君迎来:“叔叔。”林爸爸说:“诶,尚君,怎么不进家啊?”白尚君在背包拿出一盒高丽参,林爸爸问:“这是什么意思?”白尚君只是捧着盒子,并不回答。林爸爸说:“到家聊。”白尚君说:“叔叔,不必。”林爸爸说:“林宛发烧,她妈在学校值班,我等会儿也有事。”白尚君问:“严重吗?”林爸爸说:“这会儿不知道,应该没事。”白尚君果断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
房间,昏暗。床头柜放置一排大大小小的药瓶,几块退烧贴摆在药瓶前。微弱的灯光照在被窝上,林宛从被里钻出,再进,钻出,再进,累到一头汗。忍住悲伤,克制愤怒,伸手够书桌上的小镜子,照着自己,从没红润过的脸有了五个指印。头很痛,脸很痛,身体很痛。笑了笑,镜子里的女孩也笑了笑,做鬼脸,镜子里的女孩也做鬼脸。放下镜子躺好,笑容还在,手中的被褥却被抓的紧紧的。
客厅纤尘不染,林爸爸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就往厨房去了。白尚君小心翼翼地推开林宛的房门,林宛起身:“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请坐。”白尚君说:“认识你时间越长,发现你从不懂该怎么撒谎怎么笑。听说你暑假前有逃学,那时就该找你。”林宛问:“干什么?”白尚君说:“寻找方向。你的作文总积极阳光,可惜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林宛微笑:“作文必须体现生命的好和积极性,所以就撒了小谎。”白尚君见她的脸似乎受了伤:“谁打你?”林宛侧过脸:“抓痒用力了。”白尚君从被窝里拉起她:“你这样骗叔叔阿姨?折磨自己纠结自己,难受的难道是那些看你笑话的狗吗?委屈的难道是别人吗?你怕什么,我帮你报仇!”
林宛长叹:“白尚君,我们不一样。这个世界上,如果人弱小落后,就没有道理可讲了。有一种天理,叫蛮不讲理;有一种公道,叫惨无人道。而且,在这样的公道和天理面前,你还得装聋作哑,仿佛所有这一切,都是你应该承受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听弱者申辩理由。每次我看到这句话时,心里都很难受,但后面还有一句:一定会有人为弱者转身,因为永不泯灭的良知就像太阳一样在头顶照耀,也总有人会因为良知而为弱者转身。”白尚君静静听完,问:“你想表达什么?”林宛却笑:“没什么,无论现在多惨,我相信自己,终可以,东山再起。你会记得初中同学吗?”
白尚君长舒一口气:“我不会因为没必要的人事而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更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你不想解释算了,跟叔叔阿姨商量一下,你跟我去上班。”林宛嘟嘴:“我在上学。”白尚君说:“上学还是训练逃学技术?”林宛微笑:“如果结果不是我所期望的,那就不要给我希望了。”白尚君心如刀绞:“你能不能别自暴自弃?”林宛笑:“没有,很多电视里,小说里,别人的故事里,最后都是完满的,让人感动羡慕,我觉得,自己有一天应该也会这样吧。”白尚君说:“我不知道什么小说电影,我只知道要面对现实!林宛你清醒一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纠缠,小说电影那也都是别人的故事与你无关,你现在身边只有我们!现实中你不是众星捧月的女主角!”
林宛盯着她:“白尚君,你很像一个人,连姓都一样,只不过他比你温柔爱笑,所以,他即使生气难过,喜怒哀乐全在一张笑脸里。”白尚君说:“因此你一直模仿他模仿到迷失自己?”林宛说:“不是模仿谁,也许从心底我是接纳现在的自己的。放心。”白尚君说:“好,我没必要帮你了。你要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意义,别活在童话世界太久,不适合你。”林宛微笑,雨停了,窗边的晴天娃娃和自己一样笑。
笑又有什么用?心里还是难过。人活一张脸,一张脸,原来这么多含义。现在体会到,当初的他并非没心没肺,只不过选择了与常人不一样的坚强。为什么大家都可以过得快乐,活得很好,只有我是那个例外呢?其实还是害怕的,那些话仅仅是聊以,***的,是麻痹、自欺欺人而已。我是谁?我为什么是我?难道一切都要随命运吗?那么命运的方向又在哪里?窗外的夕阳缓缓照进屋内。是否笑着坚强,就能看到阳光?如果相信,就坚持争取,反正他是你的方向,朝着他一步一步迈进吧!
秋高气爽,坐上火车,回到故乡。火车站,李云丽高兴地拥抱林宛:“哈,你也知道回窝?白尚君前天还问你啥时候回来呢!火车上一打电话,我屁颠屁颠跑来终于等到你。”林宛问:“她呢?”李云丽说:“感冒,病的不轻。”林宛说:“嗯,先把行李放家,再一起去探望她。”李云丽说:“她不让人去。尤其是你。”林宛问:“为什么?”李云丽说:“不知道,怕传染?你发现没,白尚君喜欢你,而且是情侣间的那种喜欢,她对你跟对别人截然不同。”林宛微笑:“想多了。”李云丽说:“你不信?”林宛笑:“那次聚餐你没去,她有男朋友了。”李云丽说:“真的?”林宛笑:“他俩还当着很多人的面亲热,没想到尚君这么开放。”李云丽说:“咦,我算感情这事特别准的。她专门做给你看的吧?听说她以前性取向也正常,但不知道为啥,我感觉她对你就是不一样。我去看咱奶了,她的耳朵越来越背,我叫的嗓子疼她都没听见。”林宛说:“奶奶好吧?”没等回答,另一种声音插进来。
“翟旭!我说了多少遍接美琪不许用保时捷!去把法拉利开过来!”翟亦杨勾着一个妙龄女孩的肩膀吼。女孩说:“亦杨,没关系的。”翟亦杨没有正眼瞧她:“闭嘴。我给你订的机票为什么不坐?两天的火车怎么不累死你!”走过林宛身边,斜了她一眼,继而视若无睹地大步流星。忽然之间,一群记者媒体围住他们,翟亦杨用身体保护着女孩。
李云丽说:“嘿?他不会是哪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蹦出来了吧?这么多人采访。”林宛说:“不认识。”李云丽笑:“要我能遇到这种有钱的帅哥,绝对嫁给他,法拉利啊!”林宛面容僵硬,拉行李箱就走。李云丽莫名其妙:“怎么了?”林宛说:“是不是这种人都会觉得爱情仅仅只是上床仅仅只有上床?那这种用下半身思考还自以为是的垃圾有什么好!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烂橘子就是烂橘子,关他十年八年都嫌少。”李云丽弱弱地问:“林宛,这话居然从你嘴里出来,你被谁欺负了?”林宛一愣,沉默。
对啊,怎么会这样?翟亦杨一个举动就激发了潜在的自己,激发了暴脾气,激发了撒泼的能力。明明要坚持笑得坚强的。不知不觉中,又换了一种性格。原来,没心没肺果真不适合,那么,究竟,自己该选择拥有哪种性格?以前的自己呢?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哭也不对,笑也不该,面无表情地站着,只有风声萦绕耳畔,不知何去何从。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你会回来吗?期待重逢,是因为心里总是住了一个人。那时,一起玩耍,一起吵架,一起作弊,一起冒险;你会系漂亮的蝴蝶结,会讲很多童话,你说钢琴是动心之音,你说要陪我去远方;没有女孩卖给我们一模一样的钢笔,没有星星来见证我们的约定。如果故事就这样结局收尾,会心不甘情不愿吧。
欣慰的,缘分,总是妙不可言。所谓初见惊艳,再见依然,无非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所幸故事多年后不期而遇。
清宛庄园,天空中鸟儿徘徊,徘徊许久飞向远方。我端了水,林宛接过喝了口:“真甜。”我无语:“白开水。”林宛笑:“我想吃你炒的菜,想听你讲故事,还有,能不能陪我弹琴?”我习惯性地说:“麻烦。”林宛佯作生气:“哦,你忙吧。”我挠头:“别,我去炒菜。”林宛小声嘀咕:“你变了。”我说:“呃?”林宛转而微笑:“你有没有闻到清香?”
一阵风吹过,薰衣草的淡淡芳香扑面而来。林宛靠近薰衣草,深呼吸,感受芬芳。轻声问:“后悔结婚吗?”我一愣,两手搭她肩上:“我有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理由可以离开你放弃你,但我从来没想。咱们的林医生这么优秀,干嘛多愁善感的。别再担惊受怕。”林宛忧伤:“怎么会不怕,我怕你会松手。”我从后面抱住她,紧紧地,静静的。薰衣草随风悠悠摆动,花瓣在空中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