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骁骁小心的将长盒中的弓箭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那弓箭的弓身呈现出一种极其古朴的古铜色,两翼轻简,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拿捏在手里感觉非常轻便,但是它的重量丝毫不能影响蕴含在其中的力量,诸葛骁骁将它拿捏在手里,有那么一瞬间竟产生了一种天下都在手中的傲然之意。
“错不了,这把弓箭,一定是个宝贝!”诸葛骁骁难掩喜悦,马上取出囊中的箭矢试图拉弓搭箭起来,他将取出的箭矢放在箭弦之上,两只胳膊奋力开弓,约莫拉满,把手一松,那只箭矢如一只鬼魅的孤影,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诸葛骁骁并没有留意,在他拉弓出箭的那一瞬间,弓箭的整个弓身都闪耀着微弱的金黄色,光泽异常微弱,如若不是特别注意,根本不会发现弓身上这一细小的变化。
“真是一个宝贝!我得此弓,大事无忧!”诸葛骁骁喜出望外,爱惜的用手抚摸这只宝弓,时而拨弄弓弦,时而拉弓满怀,好不得意!
“等等,人们都说宝器有灵,这把宝弓应该也是有灵性的,既然算是灵物,我理应给它起个名字才是。”诸葛骁骁颇有些得意忘形,这把封存在密室里的弓箭此时竟被他当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叫什么名字好呢,嗯,我看这把弓轻如蝉翼,但却威力无穷,箭矢出弦犹如光线,好似能射入苍穹之顶,不如以后就叫它‘穹光’吧。”
“穹光,穹光,嗯,这名字好,文艺,又不失大气,哈哈!”剩下来的时间,诸葛骁骁只是一味的在自言自语,却没有发现天色开始渐渐明亮了起来,离和夫长约定的时间也已经越来越近,当他从喜悦中缓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诸葛骁骁手忙脚乱的奔跑了出去,匆匆忙忙的赶到约定地点,还好,收了好处的夫长还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自己,骁骁羞愧的笑笑,准备随夫长带领的队伍一起离开家乡。
在前脚踏出城门的一刻,他还是犹豫了,这一刻,骁骁想起十几年来陪伴父母度过的种种,不免暗自留下泪来,十几年来,他每每想要离开家乡却都无法如愿以偿,但终于等到今日,心的最深处却横生不舍,落叶归根,来时无口,骁骁下定决心,此次出门在外,将自己历练强大之后,定会再返回家乡,照顾那日渐年迈的父母。
夫长的队伍渐行渐远,诸葛骁骁却一人留在家乡的城门之外,他见征兵的队伍已经远离自己的视线,突然面向城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做三个揖礼,而后起身,转身离去..
骁骁的父亲诸葛愍一早便发现不见儿子的踪影,起初还以为他又不知到哪里游玩射猎去了,但直到妻子李氏发现兵器仓库的大锁有些蹊跷才感觉事情不妙,来不及多想他便飞也似的跑到密室,在那里,他发现了最最糟糕的情况。
“素缯,素缯不见了,这个逆子!”诸葛愍咬牙切齿,飞起一拳将密室的一面木墙砸的粉碎,“我一定,一定要把这个逆子给带回来!”
“但是老爷你又何尝不知,彤弓素缯现已无法追回,骁骁他,一定试用过了这把弓箭。”李氏从远处走来幽幽说道,“我在远处的一面墙壁上面发现它已经被什么东西射穿,这多半就是彤弓素缯。”
“可恶,是我大意,可是,夫人啊,如今,该当如何?”诸葛愍听罢无奈摇头。
“骁骁自小便有志加入行伍之中,现如今契约已成,冥冥之中既是天意,就算老爷能追回骁骁并彤弓素缯也并无益处,不如就此顺水推舟,随他而去,在外历练一番,当他知道行军之苦便自会归来。”李氏说道。
“唉,罢了,罢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也只能随他去了,但愿此次出行旅途顺利,不要生出变故才好。”
行军半月有余,诸葛骁骁与夫长众人终于抵达西北烁山,此山远在西北,山后有一古老部族,名曰“夫蓿”,夫蓿族本是上古部族,生性狂狷,好勇斗狠,曾数次进犯西北边境,故一直为武帝司马炎所患,此次司马炎得知夫蓿一族部分主力驻扎烁山,对边境地区人民大肆侵扰,龙颜震怒,便派大将军卫瓘带领十万大军进攻烁山夫蓿部队,卫瓘为将几十年,治军有方,很快便将一股夫蓿部队于烁山围困,但怎奈西北环境恶劣,自行军以来因疾病死亡者不计其数,今虽围夫蓿之众数万,却也无法将其一举歼灭,只得等待外地征兵,补充兵力。
没过几日,各地夫长已纷纷到来,所带之兵合计有几万之众,将军卫瓘喜出望外,便与身边谋士开始商量对策起来。
“今各地征兵均已到达,所围夫蓿众贼不过一万之众,本将欲一鼓作气,将所围之兵尽数歼灭,你们说,此计可行否?”卫瓘思索片刻,对身边众人说道。
卫瓘话音未落,身边有一书生突然上前进谏:“将军不可!我军围困贼军已半月有余,此时此刻,想必他们粮草已尽,而夫蓿本部定会派重兵前来救援,已在下之见,不如围而不打,只待援军到来,再对其围点打援,则可一举歼灭夫蓿众贼。”
“哦?昭吾之言颇为在理,众将以为如何?”卫瓘听后大喜,对刚才进谏的年轻书生投以赞许的目光。
此时此刻,诸葛骁骁恰在帐中为众将斟茶,方才听到书生高论,不禁抬头看了几眼献计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人长得甚是标致,外表飘逸俊朗,一袭白衣翩然,白衣之上有几颗黑白棋子做为点缀,散开的长发整齐的披在肩后,右目之下有一颗黑色泪痣,一副谦谦君子之气。但是仔细看来,他脸上的皮肤过于白皙,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惨白,给人的感觉就是,此人似乎有什么疾病缠身。
此人名叫陆昭吾,现为卫瓘身边重要谋士。
诸葛骁骁见此人与他年纪相仿,却早已能在将军面前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心中颇为不爽,更兼此时诸将似乎都一致同意书生昭吾的看法,他的心中竟然烧出一股无名之火,在将军卫瓘拍手决策的一瞬,诸葛骁骁突然撇下手中的水壶,向前进谏:“将军,在下认为这位书生所言万万不可,众所周知,围点打援之策需在我方兵力旺盛,且粮草充足,彼方军心混乱,粮草不足之时方可使用,但在下近来观察帐中大军,皆有面疲之色,这恐怕是因为我方的粮草也已所剩不多了吧,如此情况之下,倘若敌人援军迟迟不来,我军亦只是干干浪费粮食,等到我军粮草殆尽,敌军援军突然进攻,到那时,我们就是腹背受敌,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诸葛骁骁说出这些话语之后,帐内诸将皆纷纷斥责骁骁起来:
“汝是何人,竟敢妄谈军事!”
“一斟茶匹夫耳,还不速速退下!”
在众将七嘴八舌议论呵斥的时候,唯独陆昭吾不曾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有些莽撞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自然间眉头紧锁。
“哦?有些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将军卫瓘却对诸葛骁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从座上起来,走到骁骁跟前问道。
“在下诸葛骁骁。”诸葛骁骁回答道。
“诸葛?莫非,你是诸葛武侯之后?”卫瓘的神情显得有些吃惊。
“正是。”
“哦呵呵,难怪对军事有如此娴熟的见解,只是此事你所忧虑过多,我方粮食尚且充足,敌方粮食却已匮乏,昭吾之言,实乃妙计啊。”卫瓘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
“这..”诸葛骁骁此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不免有些羞愧。
“不过你既然是诸葛武侯之后,又看似饱读兵书,只做一斟茶士卒,未免过于屈才,你从此就在我帐下做事吧,好了,既然决策已定,诸将还是各忙所务吧。”卫瓘微笑说罢,转身离去,其余众将亦纷纷离帐。
顷刻之间,帐内只剩诸葛骁骁与陆昭吾两人,骁骁刚刚还在反驳陆昭吾,此时两人皆沉默不语,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诸葛骁骁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刚才分明就是意气用事,沉默片刻,思索再三,终于决定上前去给那个年轻人陪个不是:“那个,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原谅,不知可否请教阁下姓名?”
“陆昭吾,我叫陆昭吾。”
“哦,哈哈,陆兄,我叫诸葛骁骁,以后还请..”诸葛骁骁满脸堆笑,上前说道
“哼。”未等骁骁说完,陆昭吾却先冷笑一声,转身打断:“不必,我无意与你有所交集,你不过是一个匹夫,自以为看了几本兵书就能妄谈军事,在我看来,这种丢尽诸葛武侯颜面的事情,你以后还是少干为好。”
“你说什么!”诸葛骁骁哪里受过这种侮辱,顿时握紧了拳头。
陆昭吾此时已经快要走出营帐,听到背后诸葛骁骁愤怒的声音,突然间停下脚步,侧身回首,面露挑衅之色:“我是说,不懂军事,就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好,免得贻误军机大事。”
说罢,昭吾冷笑着大步走出营帐,只留下愤怒的骁骁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烁山之上,一万多夫蓿族人被困于此,他们个个面黄肌瘦,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攻击同伴,想要吃掉队友来填充自己的肚皮。
夫蓿族将军的大帐外,站立着一名俊秀的年轻女子,她身着红色的紧身战衣,身后披一片血红披风,留着爽朗轻便的马尾,长长的空气刘海垂在额前,手中的一柄红色长枪让她显得英气勃勃,此时此刻,她正忧虑的注视着帐外东倒西歪的夫蓿族士兵,面露为难之色。
“温伯,你的身体可还撑的住?我帐内有些食物,你拿出来和大家分了吧。”年轻女子走到一名年迈的士兵跟前,轻轻蹲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惜。
“阿夙,不必了,你是万军之长,我们可以倒下,但是唯独你不能倒下,孩子,我是看着你倒下的,那些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了吧。”老人勉强睁开眼睛,用孱弱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贸然进军,害的大家陷入如此处境。”女子低头自责道。
“阿夙不必自责,你对我们士兵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就算是你让我们去死我们尚且愿意,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埋怨你呢?怪只怪汉军太过奸诈。”
“鲜于将军,帐外有汉军来使求见。”说话间,一个看起来尚且强壮的士兵上前禀报道。
“他是要来劝我归降的吗,你告诉他,让他速速离去,归降什么的,就是痴心妄想,我夫蓿勇士,宁可战死沙场!”女子厉声呵斥道。
“哦呵呵,鲜于将军还真是性烈如火,巾帼不让须眉那。”未等士兵离去,一个年轻书生却从远处缓缓踱步而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卫瓘手下谋士陆昭吾。
“你是何人?来此莫不是要来领死?”女子警觉的挺起长枪,咄咄逼人。
“在下陆昭吾,卫瓘手下谋士,早就听说夫蓿族大将军鲜于夙性情刚烈,勇烈不输男子,如今一看,果真如此。”陆昭吾幽幽的说道,“不过在下前来并非鲜于将军所想来招降汝等,在下此次前来,是要将汉军粮草拱手相让,以解汝等困境..”
“陆昭吾,你是背叛汉军的奸细!”女将鲜于夙看着眼前的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渐渐放下了手中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