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万年前,我的容貌尚算稚嫩时,我独自一人摸索着爬上了紫阴山,想去拜囫论真人为师,我瞒了所有人偷偷地来拜师,为的只是让族人对我有所改观,至少再见我时,认为我配得上东凝大殿下的称号。
从山脚向山顶望,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这么高的山,累得死十个我,有事没事住什么山上啊。心里虽骂得不亦乐乎,但脚上丝毫不敢停顿,深怕误了时辰。本就耽搁了些日子,再晚些,囫论真人怕是不收我这个弟子了。
我咬碎了一口牙,索性这山路还算平坦,不至于坏我体力。只是憨傻的我并没发现,头顶的云不知乘着多少仙人,不断地飘过。
我双腿都快毁于此了,揩了把汗,看着眼前的情况不明所以。
黑压压的人,仙气腾腾的,怪渗人的,我努力地向上跳,想看个真切,想看看这被围成圈的地儿究竟有什么。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影子相互交错,风间嗖嗖带着剑锋凛冽的声音。
看来是比武。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忽地眼前一亮,有一处地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我赶忙挪着身子,无奈人挤人,我挪不出半点。
大概是比武结束,大多的人鼓起掌,给我留出了一丝缝隙,我趁着这个当口,朝那片空地跑去,那处端端坐着一个枣衣公子,瞧这那气质绝不是普通人,我觉着找他问问囫论真人在何处,才真真是靠谱。
我喘着气,好不容易来到这公子身旁,连衣袖还没碰着,人就不见了影,我跌在了地上,苦哈哈地说了句:“壮士莫走。”
壮士没有回头,没进了人群之中,说来也奇怪,原本人声嘈杂瞬间变得安安静静,趴在地上的我不明情况地继续趴着。
“这位,你要不起来?”蹲我前面对我说的这人,生得倒也落拓,不像个坏人。
我点点头:“劳烦了。”还傻乎乎地伸出了一只手。
他明显一愣,“那你快些起来,不然错过了太子殿下和师傅的斗法,你可要悔。”
这下换我愣住了,我原以为他是要扶我一把,闷着头仔细一想,他好像是让我自己起来是吧?悬在半空的手,撑了撑地,勉强爬了起来。
“太子殿下?哪个太子?你的师傅是囫论真人吗?”我拍拍身上的灰,踮着脚同他一起张望。
“恩,囫论真人是我师傅。”他答得随意,我却有些欢快地想跪下叫声师兄。
“太子,能有哪个太子?当然是离泱殿下了,龙三太子倒也撑不起场面。”听完他的话,我扑通一下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伸得老长的脖子扭了过来看着我,“你干嘛?”
我含着泪,嚅嗫了许久,哭煞了天地说:“我的好兄弟诶,扶我起来一把诶,人老了,腰不行了诶,我这么大把岁数来凑个热闹也不容易诶。”
我哭地都快将自己动容了,那人依旧没动作,我想起他口中所说的离泱,对他早有耳闻,战绩显著,一副斯文模样,看不出在战场上野性厮杀的一面。
幸得好方才没碰着他,万一被他的袖风劈开,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传说中离泱殿下不太喜人离他太近,特别是陌生人。
我想起一阵后怕,可怕的传言惊悚了我,我吓得腾地站起来,大气不敢出。
我身旁那位落拓公子大大地白了我一眼,我竟瞧出了柔情一面。被自己这个突兀地想法吓得不清,摇鼓似地摇着头。前面的人一阵阵扼腕,我继续晃头,前面的人继续扼腕,我晃,他扼。
我奇了怪了,正想问他们为何这般戏弄我,他们却在我身前细细讨论着,我扩大了耳朵仔细去听。
“离泱殿下未免太傲气了吧,夺旳这么好的一把剑,他竟这么就把它烧了,三昧真火啊,搁手里就成了灰。”
“你这人真是蠢,没听殿下说,这把剑妖气极重,殿下英明万分,除了它,便是为苍生除了弊事。”
“这就是你见识短了,囫论真人这儿的好剑可是名声在外,一把夺旳并不算什么,孟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绝世好剑。”
“孟双,曾无数次听闻它盛名,就是不知与离泱殿下的兵器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没有比较过,不过太子殿下杀敌用的刀,羽纶乌扇刀传闻甚是骇人。”
前方一阵唏嘘,感叹着什么,我听不太真切,嚷了嚷:“什么传闻甚是骇人?”
没人回我,我拽了拽身旁落拓公子:“小公子,你把我抱起来看看,那什么乌刀的。”
落拓公子又白了我一眼,抓着我的衣领就将我提了起来,嚯,眼前一片光明,我瞪着眼睛看得真切,那台上站的人,确实是枣衣公子,但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黑漆的刀,心里骂了句,骗子!
“诶,你再将我提高些,看不清。”虽说看不见刀,但离泱殿下的倾世容颜,我垂涎已久。
我指挥着落拓公子,让他将我提高些,身形不由地晃了晃。
“对不住了。”
我疑惑地看着落拓公子,“什么?”
他抡了抡膀子,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他满脸的抱歉,我这才发现我飞越了无数个头,惊觉自己这是被落拓公子给扔了,呸,卑鄙小人。
呜呜,爹爹,孩儿的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