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我偏头看见一小人,惊得连忙按住他的头,往下一摁,“小孩子懂什么?”
“别摸头,别摸头,阿呆说摸了头长不高。”正太的手不停打在我的手背,有些疼。
“不摁着你,你又没礼貌,吓着人怎么办?”
“你胡说,老翁都说我乖得很勒。”趁我放松警惕,他窜了起来,奶声奶气地问我:“为什么素梧姐姐在里面啊?”
我心口一窒,慌忙站起身,往里瞧去,正对着白楼里笑颜如花不正是素梧吗?我暗自一叹,蹲在窗外的墙边,拽了拽正太的衣角,“你说,白楼里会不会看上素梧啊?”
正太盘腿坐在地上,砸吧了下嘴,说:“当然会啊。论长相,素梧姐姐长得够美了吧。论家世,素梧姐姐可是帝君的幺女。论才品,那也是技艺超群。”
被他这么一分析,我觉得十分有理,不愧为是活了三万岁的人呐,我点头,肯定道:“有道理。”
正太瞥了我一眼,“看上你,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本君手握重权,一道令下,就能使素梧一无所有。”
“恶毒。”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还不解气似的,又骂了一句,“蛇蝎。”
“看来让你去布泽,也没学到什么嘛。本来想着你是个娇滴滴的公子哥,法力也还勉强,就让你去城口布一天的泽,体验体验生活,之后的日子就让你在我寝宫扫扫地,浇浇花,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这样,明日再去就好。”
“不嘛,东凝。”他牵着我的袖子,晃呀晃的,苦兮兮地说:“我有学到好好待人,我还交到朋友呢,他叫阿呆。”
我略一挑眉,他又说道:“真的,下次我带你去见他。”
我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
“邪太?”这个声音略带惊讶,停顿了一会儿,又不可思议地问道:“姐姐?”
我蹲在地上的模样确实滑稽,我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得明媚,“素梧你怎么在这儿?”
她站在窗口,脸上映着光一半明一半暗,“昨日和白公子小聊,发现志趣相投,正好有些不懂的曲谱,前来讨教。”
倒也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在心里暗讽。表面上好生地问道:“那妹妹可同那瞎子钻研出一二?”
“姐姐怎可如此称唤白公子,这可对白公子不敬。”素梧一双美眸染了一丝怒气,正太踮起脚扯了扯我的衣袖,“雀姐姐,我饿了。”带着小心翼翼,眼里是对食物渴望,正太的懂事,我一愣,随即笑道,“好。”
转过身就看到素白衣装的白楼里,身后响起素梧微声的啜泣,我背对着她,都能感到她的肩膀在耸动,悲伤得无法抑制:“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替娘亲向你道歉,她不该打你,可是娘亲……娘亲,她伤得真的很重,原谅她好么?”
“是吗?”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嘲弄。
“既然二娘伤得那么严重,你也早些回去吧,不要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我错开白楼里从他身侧走过,他眉头皱了皱,微乎其微的声音,带着乞求和心疼,“东凝。”
正太好奇地看了一眼白楼里,听见了那一声,在我背后唤我,拼命地唤我,我却犹如躲避洪水猛兽地远远躲开,我要嫁人了,不能再靠近他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在自己麻痹自己。
我万万没想到,正太竟牵着白楼里来到了我的寝殿,而秋末正在门口等着我,他看见了白楼里,退在一旁,任由他们进来,而他在门外继续站着。
“东凝,你和我说一会儿话吧。”白楼里嘴角微微上扬,皮相好的人,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心神都被蚀去,可是他只是白楼里,再温柔,再相似,也取代不了离泱。我冷着脸说道:“我喜欢山茶花,因为娘亲喜欢。雀陵有片禁地,总有一天我会违背二娘的意愿,把它全种上山茶花,那个时候我就嫁人。”
“嫁给龙三太子吗?”
“是,”我忽地狡黠一笑,“可如果你是离泱,我也许会嫁给你。”
“东凝,人不可无信无义,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先和我……”
“怎么说你才会好受一些呢?我万年没看见过离泱了,现在我有一点喜欢你。但我不能让父君担忧,知道吗?这样,你好受些了吗?”
白楼里低着头,看不清脸色,我也不打算看他了,我说得实在,为了他,我才要嫁给龙盉,真是不知感恩。
“好。嫁谁随你。”白楼里抚了抚额角,“东凝,有些时候我真的看不清你,你明明是那么干净的人。”
“干净?从我娘亲死在我眼前那一刻起,这世上的人都肮脏无比,这些你知道吗?”我才是普天下的可怜人。
娘亲死了,父君窝囊,心怀不轨的二娘,还有个费尽心思的妹妹。
谁告诉我该怎么做,只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地过活,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
“啊---”哗啦一声,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震碎了一地,秋末神色慌了慌,“阿清!”
“雀姐姐!”
“离泱,离泱,他就是白楼里,对不对?二娘为什么要杀死娘亲……”
“阿清!冷静。”
“你知道邪德吟踩着我的手,真的好痛,她当着我的面杀了娘亲,为什么,为什么……”我发了疯着了魔似的喃喃,邪德吟一步一步将我逼得死死的,从一开始她就赢了,我和娘亲都斗不过她。
我眼神涣散,仰起脸,糊里糊涂地问:“秋末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
“把帝君之位让给素梧,达成邪德吟的意愿,我们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不要怪我。”说完就没了力气,浑身无力昏了过去,秋末稳稳地将我扶住,正太小声说:“白公子我送回去了,雀姐姐她还好吧?”
秋末知他是邪家的孩子,没给好脸色,冷着声说道:“你们邪家做的事情,东凝也不好劳烦你费心。”
将我安置在床上,唤道:“乐芙,好生伺候着东凝殿下,如若她醒来,”他一顿,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我,双唇艰难开合:“不许孔雀族人接近她,素梧也是,当然包括他。”
秋末冷冷地看着正太,不带太多的情绪,微冷偏低的声线已然渗出了带火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