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剧痛之下,倒没有乱了分寸,脑中不停的变换所习炼的术法,却似乎无一管用。那火气进了赵墨的肉身,得了血肉精元之助,立时吞噬拖入的凤凰。这火气乃是活物,窜在赵墨体内,赵墨灵台澄澈,便能感知这火气的念头。那火气正是旱魃留在人世的骸骨所化。这骸骨万年不坏,虽深埋地底,无日月精华可以会真,但原体乃是仙体,自有灵根,竟然渐渐有了意识,成了精怪。这妖骨虽有了道行,虽可活动,奈何凤影霞长年镇守,无力离开太乙真人留下的结界石,对这凤凰恨之入骨。
如今这凤凰给束在火气之中,受了生血之气,无力挣脱,只得化作一股真阳火气,固守真身,不被那妖骨吞噬。妖骨奈何不了这真阳火气,只得转而侵入赵墨骨骸。赵墨吞食过万年参王,体质与常人不同,却也拦不住这妖骨所化的先天火气。这火气先是自左掌掌心的劳宫穴刺入,附着在赵墨的指骨之上,不一刻,赵墨只觉手掌之上剧痛钻心,垂头看去,却见血淋淋的指骨慢慢的刺破皮肉,被那火气硬生生的给挤了出来,“啪”一声那骨头掉在地上,立时燃烧起来,瞬时便烧成一堆黑灰。
指骨一被挤出,那火气便化作一根火骨,接替了原骨,不过半盏茶时分,赵墨一身的骨头就被尽数换掉,火骨之上,自有一股妖火,灼灼燃烧,慢慢的烧向赵墨的后脑;剧痛之中,赵墨浑身大汗淋漓,那汗水一出,立时给体内的先天火气烤成白烟,袅袅升腾,赵墨瞧见这白烟,心中突然一动,猛然想起《灵宝真经》来。
《灵宝真经》为上古奇文,其经文之中,有术法与玄门道法各一;赵墨修习日浅,不过能以光明道法强修其术法五符真文。而《灵宝真经》的玄门道法,紫庭御神真诀,以功力低微之故,无法修炼。紫庭御神真诀,乃玄门奇术,其经文之始有所记载:
“经法元起量世,所谓与虚空齐量,信不可计。劫劫出化,非所思议。过去有劫,名曰龙汉。爰生圣人,号曰梵气天尊。出世以《灵宝》教化,度人无量。其法光显大千之界。龙汉一运,经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劫,气运终极,天沦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坏,无复光明。经一亿劫,天地乃开,劫名赤明。有大圣出世,号曰元始天尊。以《灵宝》教化。其法兴显,具如上说。赤明经二劫,天地又坏,无复光明。具更五劫,天地乃开。太上大道君以开皇元年托胎于西方绿那玉国,寄孕于洪氏之胞,凝神琼胎之府三千七百年,降诞于其国郁察山浮罗之岳,丹玄之阿侧。名曰器度,字上开元。及其长,乃启悟道真,期心高道。坐于枯桑之下,精思百日,而元始天尊下降,授道君灵宝大乘之法十部妙经。元始时仍住其国长乐舍中,普为时俗人天开暢**。是时得道之人,尘沙非譬。元始乃与道君游履十方,宣布法缘。既毕,然后以法委付道君,则赐道君太上灵宝之号。道君即为广宣经箓,传乎万世。”
文字显赫,可见此法之精,道行低微者如自不量力,妄自修行,只会引火**。赵墨此刻火毒焚身,自救无门,此刻哪里还有顾忌,催动真元,气游紫庭,神置太虚,以元胎精元导引先天火气,不过才行一个小周天,略通得任督二脉,紫庭御神真诀的**便失却了控制,真气在赵墨体内乱窜,引来虚妄毁灭之魔,魔火立时在赵墨体内焚烧起来,哪里还受控制;那妖火警觉赵墨行功有异,不知死活,立时反噬,火骨之上立时窜起妖异的火焰,想要压制紫庭御神真诀的**。
一时间赵墨周身的骸骨腾起熊熊火焰,将他裹成了一个火人;那妖火妄图强行控制紫庭御神真诀岔乱的魔焰,却哪里能够,不稍时,紊乱的紫庭御神真诀**便渐渐将那妖火压住,吞噬入**之中;那妖火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化骨为火,想要离体,企图自赵墨周身百穴窜出,打算放弃赵墨的肉身,不料赵墨这紫庭御神真诀,非寻常**,一旦动用,有御神伏魔之力,那火气一经压制,哪里还能离体,渐渐又给拖了回来。
这妖火与紫庭御神真诀真气相斗,渐渐消磨,那火气慢慢熄灭;重新化作了一根一根的骨骸。赵墨此刻却浑然觉察不到火气的变化,只觉浑身真气乱窜,四肢百骸全不受控制,那真气每过一处,便如一把尖刀插入,痛不可言,赵墨浑身战栗,强行定下心神,召唤出神火印来,神火印附着在他眉心之间,护住他的灵台,赵墨心中略略一安,再也无法坚持,立时昏厥过去。
过得许久,赵墨倏突醒来,却觉一身骨头暖意融融,非常日所有,大是惊异。,困惑之下,轻轻招手,立时四周的三昧真火齐齐汇聚,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赵墨再轻轻一挥,那火球便又无声散开。竟然不再需要他捏指成诀,再结法印,已是心念所至,**立就。赵墨瞧了瞧地面,捡起凤影霞,那玉爵通体晶莹,精美无匹,其上却再无霞光凤影。赵墨将这杯子拿起,放入怀中,四瞧了瞧,这四周空无一物,并无可转,不由得大是沮丧,忖道:“难道要在这个死人墓里呆上三年?”
正出神,头顶陡然一声巨响,却是雷火已经自洞中烧了下来,那暗雷碰到天花上的石雕,猛然炸开,一时火光四溅,石屑横飞。赵墨心中一动,不动神火印,只单手一招,那焚天雷火立时飞了起来,环绕在赵墨身侧,那暗雷在赵墨掌心轻轻流动,赵墨只觉略略有些酥麻,却十分的惬意,将那暗雷慢慢收拢,聚成一个雷球,但见雷光碧蓝,其上火焰灼灼,十分耀眼,赵墨一时兴起,将那雷球向中间的祭台轻轻抛去,那雷火球一碰到祭台,“轰”一下巨响,祭台被雷火炸成一地的碎石,那碎石全都变成一个个火球,稍时,便烧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滓都没留下。
赵墨大是困惑,自察体内,却觉胸腹之间有一股奇怪的火气,他大觉诧异,以为是那妖骨所化火气,略一行功,聚起真气,立时“呼呼”两声,周身立时放出熊熊火焰来,全身真气瞬时活络起来,依旧全然不受控制,胸腹之间那火气立时蔓延开来,这火气却不是妖骨所化的妖火。妖骨所化的妖火已经被赵墨的紫庭御神真诀给化成了骨头,磨灭了意识,再也无法作怪。这胸腹之间的火气却是那凤影霞的真阳火气。
那凤凰原来并非实体,乃是曜灵元阳爵炼出的真阳火气,此刻那真阳没有了法器的灵体,给困在赵墨体内,赵墨未动真气倒也罢了,一动真气,紫庭御神真诀自然便会行功,这**尊崇至上,不容有异样火气同居一体,一旦察觉那真阳火气,立时压制。那真阳火气虽远不如紫庭御神真诀之真气,但胜在修炼日久,那紫庭真气一时奈何不得它,它便在赵墨体内盘桓流窜,那曜灵元阳爵在赵墨怀中,此刻感应到真阳火气的异样举动,瞬时飞了出来,发出怪异红光,“嗖”一声响,居然将赵墨收到了那玉爵之中。
赵墨有旱魃妖骨在身,那玉爵哪里容得,立时自炼真阳烈焰,自外焚烧。赵墨外有真阳烈焰焚烧,内有真阳火气刺骨,几乎给这玉爵化掉,幸得他有神火印护身,此刻以神火印护住肉身,不敢多想,强运紫庭御神真诀。那紫庭真气本全不受控,奈何内外都有真阳压制,顺了赵墨的意识流转,慢慢增强,才可自保,只得顺了赵墨的经脉,循经导脉,聚赵墨修炼的真元**,抵抗真阳的炼制。
行功良久,赵墨全然不知道时日,只知道自己给困在曜灵元阳玉爵之中,被它日夜炼制,幸得有神火印护体,能保灵台不失,自己还能强运紫庭真气。只是不敢稍停,一但停功,便会被化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墨的紫庭御神真诀终于可以走完一个大周天,能将紫庭真气顺奇经八脉而过,那真阳火气如今再也无法压制紫庭真气。赵墨略占上风,便可腾出心思,以神火印反炼那真阳火气。
赵墨行功之中,却突然听得墓室原祭台处下面传来“叮叮当当”之声,那声响初还甚细微,渐渐响了起来,终至于一时,原祭台处的地面陡然一陷,土石坍塌,露出个洞来。那洞中却传来一声欢呼,一个少女在洞中拍手笑道:“师父。挖穿了。”一个甚是苍老的妇人嘿嘿一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那少女笑道:“若不是这个地方突然破了一个结界石孔,咱们不知道要炼化多久,才能进这个魃井。”赵墨立时想起,自己当初曾经以焚天雷火化的雷球将那祭台炸掉,不由得大是惴惴,忖道:这两人炼化祖师爷的结界石,想进这魃井。恐怕是想盗取咱们峨眉的凤影霞;只怕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
正胡思乱想,却见洞中已然飞出两个女子,一个老甚,弯腰驼背,身形佝偻,满头都是银发;只皮肤还算平整,五官还算端正,瞧来年轻时候,必然是个极其标致的女子。另一个身量瘦削,削肩蜂腰,一头乌发黑压压的挽成双髻,眉目娟秀,虽无十分美貌,却胜在三分清丽,三分娇俏。那老妪甫一进入魃井,便盯住悬浮空中的曜灵元阳玉爵;神情十分惊讶。
那少女十分不解,颇有几分紧张,道:“师父,是不是那个白骨精在作怪?”老妪皱眉道:“这是**旱魃尸骨的曜灵元阳玉爵。只是奇怪,为什么它没有凤影霞光?那个白骨精倒没瞧见。难道那白骨精已经给这玉爵炼化掉了?”那少女四望数眼,径直走过来,随手一兜,将凤影霞一把抓在掌心,对老妪道:“这里面有火光,师父,你瞧瞧。”
那老妪给这少女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那凤影霞给这少女抓在掌心,全无反应,这才迟疑着上前,道:“文侯,你怎么还是这么大意。这样的法器,总有些古怪。小心总没有过逾的。”那少女“啊”了一声,道:“我瞧它也没什么煞气。倒没多想。”老妪盯着这曜灵元阳玉爵,瞧了半日,道:“这玉爵里面有东西。恐怕就是那个旱魃的尸骨。想不到已经给炼得这样小了。这曜灵元阳玉爵算得上是绝世的神器,是三官大帝之一的天官大帝的法器。你好好的收着。将来说不定倒比你的玉虚杏黄旗强些。”
一听玉虚杏黄旗,赵墨立时想起前些时候殷毓黧之言――“如今幽魂万骨幡是家师之物,杏黄旗却传给了大师姐。”这个老妪必然便是青城山如今的掌教轩辕瞳;那个少女便是轩辕瞳的大弟子,夏文侯。夏文侯将那玉爵放在掌心瞧了半日,轻轻放入袖中,才道:“这玉爵除了握手是热的,毫无灵光,想来是个废物。”轩辕瞳“呸”了一声,道:“你个呆货。旱魃乃是天女,能镇守她尸骨的,哪里是凡品。当年旱魃助我黄帝大战蚩尤,何等了得的本领。”说着瞧向四周,半日才道:“我们轩辕一族,乃是正宗嫡传的黄帝后人,峨眉算来应该是我们的本山才是。被太乙妖人给强占了。太乙那个妖道就留这魃井这么一个秘密,咱们可得好好搜搜。看能不能找到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这些宝贝被太乙那个妖道霸占多年,也是时候还给咱们了。”